修行 第二十八章 女人的決鬥

鍾離雨和藍景遲隻帶著十幾個隨從就出發了。子逸的意思是不要太過張揚,畢竟在這種時候,隨便一點風吹草動就會引起別人的注意,尤其是那個無處不在的隱士——鍾離影。

可鍾離影沒死的消息隻有安爾皇室知道,在淳於家的眼中,那個人還是十八年前的幽影。

不過,即便是想要襲擊藍景遲,有了鍾離雨的陪伴,那個鍾離影也不怎麼好下手吧。

在清晨的蒙蒙亮光中,牧鳶早早準備好了馬匹和幹糧,靜靜等在他們的必經之路上。她把黑色鎖鏈纏繞在右手上,掩蓋著那暗綠色的印記。

靈體狀態的雪豹形影不離地跟在一旁,隨時準備相應主人的召喚。

她知道,霖霜一定會來阻止她,所以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雖然有著那麼強大的星魂,可要打敗七職階之後的她,也不是那麼容易的吧。她心想著,在草叢中觀察著。

不一會兒,遠方傳來了馬匹奔騰的聲音。

藍景遲和鍾離雨駕著馬飛奔而來,後麵跟著的隻有十幾個隨從。他們此行帶著皇家令牌,守護翠竹林的將軍見了便可安排住所,所以不需要帶過多的人手。

牧鳶躲在一邊,看著他們從眼前經過,悄悄地上馬準備跟上去。

她心中一陣奇怪,怎麼到這個時候還不見那女人來。算了,也不顧這麼多了,她心想著,驅使雪豹跟上前方的人馬,自己尋著雪豹的蹤跡一路跟去。

“主上,這樣好麼?”玄靈殿中,霖霜低著頭給子曄沏茶。

“她要去,就讓她去好了。”子曄起來活動了一下筋骨,看著初升的朝陽,“哼,子逸都這麼說了,我能有什麼辦法?”

“主上可以讓我跟著……”霖霜還沒說完,抬起頭就碰上了子曄冰冷的目光。

“你是在慫恿我抗旨不尊麼?”

“奴婢不敢!”霖霜趕忙跪下,把頭深深地埋了下去。

頓了一會兒,子曄走到霖霜身邊蹲下,抬起她秀美得無法形容的臉,又搖了搖頭,站起身,無奈地說道:“你不會怪我吧。”

霖霜怔了一下,忽然覺得心裏暖暖的。她輕輕地笑了,連她自己都發覺不了地笑了。

“主上,奴婢怎麼會怪您呢?”

“起來吧。”子曄慢慢扶起她,“這麼多年,你受苦了。我們的事不可操之過急,我答應你,早晚給你一個名分,絕對會做到的!”

霖霜默默地點點頭,又搖頭道:“霖霜不要什麼名分,隻要陪伴在主上身邊……”

“傻瓜。”子曄想上去抱住她,還是忍住了,“你如此高貴的身份,竟然甘願為我屈為奴婢,我……我怎麼也要……”

“霖霜一日是主上的人,便永遠是主上的人。”霖霜透徹的眼睛裏閃著隱隱的光。

子曄笑了,第一次笑得那麼開心,那麼無慮。

翠竹林,位於皇宮正北方向,約有半日的路程。鍾離雨和藍景遲快馬加鞭,終於在晌午時分抵達。

鍾離雨本來話也不多,一路上也盡趕路了,沒說什麼話,這才到目的地,藍景遲看到這竹林如此秀麗的景致,不免激動了起來。

在皇宮裏憋了這麼久,第一次出來就見到與赫裏差不多的地方,他不禁策馬奔了出去。

鍾離雨正和守衛將軍說話,突然感到身邊一陣勁風,藍景遲已經跑出去幾十米了。

“藍……藍大人,小心……”將軍阻攔不及,隻得大喊。可鍾離雨卻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這讓將軍很是抑鬱。

“不讓他摔幾個跟頭,哪能知道這裏的危險。”鍾離雨隻是這麼淡淡地說了一句,“白將軍,勞煩帶我們去行館吧。”

“公主,行館簡陋,怕不適公主與將軍居住,白翼將皇室別院打掃幹淨,公主再去吧。”

“不必。”鍾離雨依然沒有任何語氣,表情卻不容置疑,“我們此行是來修身苦行而非休養,條件太好反而有背初衷。”

正說著,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藍景遲下馬走來,大聲讚揚著這裏的好景致,說得鍾離雨和白翼一愣一愣的。

“藍大人,你這一路……沒發生什麼吧?”白翼小心問道。

“哦,有啊,我砍了張網,擋了幾支箭,跳過了幾個溝才到湖邊,怕你們等急了才折返回來,沒怎麼細看呢。”

“怪不得公主如此放心,原來藍大人身懷絕技,末將真是有眼不識泰山……”

“你都是用劍擋的?”鍾離雨問。

“是啊,怎麼了?”

鍾離雨當即一陣吃驚。他的劍術竟然進步得這麼快,比自己那是隨子逸一同練劍的時候快的多了。看來,這翠竹林住不了多久就可以出去了。

“沒什麼。白將軍,我們出發吧。”說罷便上馬等白翼帶路。

白翼帶了幾個侍衛,勒馬轉向和藍景遲剛才去時相反的方向。藍景遲頓時被噎得說不出話來:“我還以為這到處都是陷阱,原來有安全的路啊……”

鍾離雨給了他一個白眼,駕著馬跟了過去。

走了一會兒,鍾離雨皺了皺眉,加速來到白翼身邊。

“白將軍,這道改了?”

“公主,你沒有發現後麵有什麼跟著嗎?”白翼沉聲道。

鍾離雨勒住了馬,撥回馬頭看著後方。藍景遲和一行隨從也停了下來,盯著鍾離雨不知道她要做什麼。

風不知不覺地大了起來,落下的竹葉也越來越多。鍾離雨一動不動地看著眼前的某個地方,眼中漸漸流露出一股殺氣。

盤踞起的竹葉在她身邊圍繞著,越轉越快。她輕輕一指,幾道綠色疾風就向那個方位飛射而去。一陣落葉飛舞,迷了眾人的眼睛。而落葉之中,一隻雪豹狂吼著撲了出來。

藍景遲目瞪口呆:這是姐姐的雪豹啊!他再看鍾離雨,她竟然還是那樣一動不動地坐在馬背上,似乎看不見那猛撲而來的雪豹。

鍾離雨手印一變,拉回胸前畫了一個圈。周身的竹葉一下子都飛向了雪豹,把它包圍在了中間,重重地摔在地上。

“幻!”一聲嬌喝,竹葉堆中的雪豹幻化作一股黑霧,緊接著從霧中飛出一隻雪雕,又一次撲向鍾離雨。

這一次就不僅僅是雪雕的進攻了,在它身後,一道黑色鎖鏈飛速射來,直取鍾離雨心口。

鍾離雨翻身下馬,禦起淡金色星魂,又是一陣竹葉擋在她身前。雪雕被竹葉攪得看不見前方,隻得重新飛上天空。可黑色鎖鏈朝著那個方向猛刺了過去,一點餘地也沒有。

“公主小心!”白翼拔劍就要過去,而鎖鏈在鍾離雨身前停了下來。

鍾離雨被竹葉包圍著,大大減緩了鎖鏈刺入的速度。她隻輕輕一揮,鎖鏈便偏向了一邊。

失去了鎖鏈的威脅,竹葉又一次展開成無數的細針,如暴雨般砸向前方。幾乎是避無可避,針葉所砸的範圍內卷起重重的灰塵。

白煙散去,一個舞著鎖鏈的少女在眾人眼前出現。她紮著高馬尾,左手平舉,鎖鏈在她身邊緊緊保護著她。

鍾離雨淡淡一笑,驅起大風卷向牧鳶,而風中也夾雜著那些鋒利的竹葉。

“姐姐!”藍景遲大喊了聲,快步衝向牧鳶。在他到達牧鳶麵前的時候,狂風也剛好吹至。他舉起佩劍,坐格右擋,幾下就把針葉打散了。

見藍景遲上前,鍾離雨急忙想要收住狂風,可風勢已經凝成了一股利刃,直直地向前撲去,怎麼也停不下來了。她頓時慌了神,想讓藍景遲閃開,喊出來的話卻被風聲蓋過。

“景!別過來!”牧鳶一邊衝藍景遲大喊,手已經驅動鎖鏈飛向他,想要保護住他不被風刃刺穿。

藍景遲絲毫沒有理會。他側身站在牧鳶麵前,眼神中透露出一股銳利的寒意,身前斜握的劍已經泛起了淡藍色的光。劍柄上的紅纓翡翠被狂風吹得不停舞動,打在他手上可他卻渾然不知。

風刃衝擊到藍景遲的時候,他一下子吃不住力,被推得後退了幾步。而後他右腳狠狠一跺,咬緊了牙關頂住狂風,不斷把體內翻騰的幻魂傾注到劍刃之上。

牧鳶驅動的鎖鏈早已被彈開,起不到任何保護的作用了。藍景遲悶哼一聲,幾片針葉劃過臉頰和手臂,留下一道道血痕。

突然間,藍景遲感到猛地一陣心悸,一股不受控製的力量湧了上來。他倒吸一口冷氣,一個分神就被風刃擊中,飛出了好幾十米。

“景!”

“公主!”

那邊,鍾離雨硬是收住了釋放中的星魂,一時間壓不住強勁的反衝而摔下馬來。她掙紮著站起來,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額上沁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白翼,快去看看藍景遲怎麼樣了……”

此時,白翼也是一頭霧水。本以為是別國刺客,到頭來居然是藍大人的姐姐。可這藍大人是藍羽獨子,又哪來的姐姐呢?

不過,他也隻能暫時放下這些疑問,快步跑去查看情況。

“景,你……”大風漸漸散去,待牧鳶看清藍景遲,卻發現他完好無損地站在那裏,右手握著散發著淡藍光芒的佩劍,低著頭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藍大人,藍……”白翼追過來,看到這樣一個場景也愣了。

鍾離雨見他們倆一動不動地盯著藍景遲,猛然意識到,莫非藍景遲體內的幻魂又對衝了,還是暗魂被激發了?

正當所有人都感到奇怪的時候,藍景遲“噗”地噴出一口鮮血,身後黑霧散去,眼前一黑向前栽倒下去。他努力維持著意識,兩隻手緊緊握在劍柄上,支撐著要倒下去的身體。

“景,你怎麼樣了,別嚇我……景……”牧鳶蹲下去扶著他,帶著哭腔說道。

藍景遲蒼白的臉上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可是他已經沒有力氣說話了。他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然後斜靠在牧鳶的懷裏,沉沉地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