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塵在皇宮沒有多住。他和子陌商議好行程,就決定出發去極北冰域,亞夏七職階的聖地。在冰域正中,有一座由魔法使埃索族人守護的聖城威特安。
每當亞夏受到威脅的時候,皇族便可以向七職階求助。而七職階互相傳遞信息的地方,就是聖城威特安。向魂之棺祈禱,便可以通過聖器傳達守護請求。
子陌並沒有跟隨牧塵一起去北之冰域,而是先行選擇了一個繞過天都的路,直接前往蠆南帝國。他迫切地想知道張寇橫的情況,也想知道詠悼者蒼瀾會在什麼地方。
臨近出發,牧鳶的情緒越來越低落。父親前往北之冰域,弟弟進入皇家翠竹林,唯一沒事做的就隻有她了。於是,她向子逸請求陪同弟弟一起修行,可子逸完全沒有商量餘地地拒絕了她。
“翠竹林乃是皇家聖地,不容許沒有必要的人進入。”臨出發前,在宮門口,牧鳶又一次請求子逸,可子逸依然帶著微笑斬釘截鐵。
“鳶兒,要是你現在不想一個人待在家裏,就去淳於伯伯那裏吧,陪陪他們,順便告訴他們這裏的情況。”牧塵出發前,看牧鳶一陣一陣的低落,便如此說道。
淳於魅也安慰牧鳶:“牧伯說得對,先去我家吧,我現在暫時也回不去,你去還能和我父母做個伴呢!”
牧鳶歪著腦袋,硬是擠出一絲笑容:“沒關係的,父親,淳於姐姐,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牧塵心疼地抱著她:“鳶兒,父親知道你難過,但是……”
她推開牧塵,淡淡地搖了搖頭:“我懂的。”
牧塵還想再說什麼,但是見她撇過頭去不再看他,還是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姐姐……”一直沒有說話的藍景遲開口道,“姐姐不要太擔心了,況且還有萱公主,我不會有事的。”
“嗯,景兒長大了。”牧鳶摸了摸他的頭,轉身向子逸行禮道別,“牧鳶告辭。”
子逸看著她點了點頭,沒有說話,隻是麵無表情地注視著這個來自安爾極北深山中的女孩,掠過一絲凝重。
“鳶兒。”牧塵叫住她,旋即又對子逸說,“陛下,可否讓鳶兒留在宮中?”
“……誒?父親……?”牧鳶剛想說話,卻被牧塵攔住了。
“哦?牧塵,你可知道,皇宮是不隨意留外人的。何況接待你們已經是破例了,如果沒有合適的緣由,”子曄走上前,看著牧塵的眼睛,“她是不可能留下來的。”
牧塵低了低頭,向一旁移了一步,用詢問的眼神看著子逸。
“說吧,為什麼。”子逸刻意保持著冷靜,心中卻不免一陣冷汗。難道這麼細微的神色,都被牧塵注意到了?
“哦,是這樣,鳶兒在宮中的話,就離景遲更近一步,也方便直到他的消息,不用太過擔心……”牧塵寵溺地看著牧鳶,“這樣的話,我也會更放心她,至少在宮裏不會有危險。”
子曄嗤笑一聲,心道,什麼亂七八糟的,皇宮哪是你們待的地方。剛想開口拒絕,卻聽見了子逸的聲音。
“牧鳶,你的意思呢?”
見牧鳶沒有反應,牧塵拍了拍她的腦袋:“陛下問你呢。”
“誒?我……我當然是想和弟弟一起……”
“好,子曄你去安排吧。”子逸說完,看了眼牧塵,轉身走進了宮門,“朕累了,先回去了。”
“恭送皇上。”眾人皆行跪禮。
“殿下請回吧,我們這就上路。”
“牧鳶,跟我來吧。”子曄看著牧塵,揚了揚眉毛,轉身離開了。他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什麼子逸要把牧鳶留在宮裏。可既然已經決定了,就無法收回,他隻能去安排住所。
如果子陌在,她就絕對留不下來。子曄心想,一定要好好問問他,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子曄帶著牧鳶來到萱雨閣的時候,子馨和鍾離雨正在收拾行裝。
“牧鳶,你就住在萱雨閣。”子曄又轉頭對著一臉驚異的子馨和鍾離雨說,“皇兄讓她留下來的,子馨你安排一下,我會讓服侍藍景遲的侍女過來。”
“哦……”子馨一臉無辜地看著他,卻發現他壓根沒想解釋是怎麼回事,就這麼走了。
“馨公主,萱公主……麻煩了。”牧鳶欠身施禮道。
“誒誒,不必了,來,我帶你去偏房住吧。”子馨放下手裏的東西,對鍾離雨道,“我帶她去,馬上回來哦。”
鍾離雨點了點頭作為回應。
子馨帶著牧鳶到房間裏整理好東西,就見藍景遲從門外走進來。他用藍色緞帶綁著頭發,一襲絲質長袍也是藍白相間。
“景!”牧鳶看到藍景遲,心情又好了起來,“這幾天沒細看,原來你這麼穿還挺好看的。”
藍景遲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這是劍客的服飾,姐姐覺得還行吧?”
“好看好看,你姐姐當然覺得你穿什麼都好看。”子馨插嘴道,“東西都整理好啦?不用我去幫你看看吧?”
“不麻煩馨公主了,已經全部整理好,隨時可以出發了。”
正說著,就聽子萱在門口輕聲道:“大家累了吧,先吃點點心歇歇。景遲,明天我們就出發。”
藍景遲應了聲,卻被牧鳶拉到一邊。他莫名其妙地看著牧鳶,隻聽她輕輕問道:“那個萱公主,怎麼對你這麼好?”
“誒?”
“你看,其他人都是叫你藍景遲,就她喊你景遲,還有她整天戴著個麵紗,臉都看不見,這這這……我怎麼放心讓你跟她去什麼翠竹林啊!”
“等等……姐姐你不會是想……”
“噓!”牧鳶瞄了眼一邊正要出門的子馨和鍾離雨,“我偷偷跟著,不會被發現的!”
藍景遲愣了下,隨即連連搖頭:“不行不行,你要是碰上什麼危險就不得了了,聽皇上說這裏麵到處都是機關陷阱,又有皇室先輩和隱居高人,你絕不能去!”
“別說了!我已經決定了,你要還是我弟弟就讓我跟著,否則……哼哼!”牧鳶說著舉起小拳頭在他麵前樣了樣,看得藍景遲一陣惡寒。
“牧姑娘,藍大人,公主讓我請兩位去正堂。”門外,是藍景遲熟悉的聲音——霖霜。
牧鳶正拉著藍景遲要出門,卻被藍景遲按住自己的手。
“霖霜?我不是讓你在飛靈殿候著嗎?”
“曄殿下讓我來侍候牧姑娘,我就過來了。”
藍景遲看著牧鳶,苦笑了下:“姐姐,看來你是去不了了。”
牧鳶睜著大眼睛,愣愣地看著藍景遲,沒明白怎麼回事。藍景遲拉著她走到門口,見霖霜還在那裏等著,就揮揮手示意她進房間打掃下。牧鳶和她擦肩而過的時候,渾身上下猛地一涼。她驚異地看著霖霜進門的背影,完全說不出話來。
“他們做的任何一件事都是有緣由的。”藍景遲低語道,“這是我這麼久在這皇宮裏學到的,姐姐,你要小心了。”
牧鳶瞪大了眼睛。她發現,弟弟已經不再是那個和她在赫裏山脈中追逐打鬧的牧景了,那樣子越來越像牧塵,或者說——他的父親,藍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