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也不知睡了多久。熟睡間,淳於宏又仿佛看見了那張日思夜想的容顏。十八年了,竟然一點也沒有改變,還是那麼動人。
朦朧中,他吃力地睜開眼。模糊的景象漸漸清晰,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影子在床邊看著自己,微笑是如此的溫暖。
“尹……若?”
“宏,是我。”尹若溫柔地叫著她愛人的名字,“他放我回來了,我不再是天都的人了。”
“尹若,真的是你!”淳於宏睜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十八年間隻有在夢中才能相見的女子,“這是真的嗎,這不是夢嗎?”
尹若的眼眶中慢慢滑落兩行淚水。她把他的手緊緊握在手心,哽咽著說:“真的是我……我回來了,我回來了……”
淳於宏鬆了口氣。撫摸著尹若的臉頰,感慨道:“若……回來就好……”
門外。
“魅姐姐,你不進去看看嗎?”牧鳶和淳於魅站在海邊,看海鳥在浪花尖盤旋飛舞。
“母親……那個人真的是我母親嗎。”淳於魅踢了踢腳邊的石頭,“父親寧願受那麼重的傷,都沒有呼喚神龍,沒有呼喚我……”
“可姐姐也感到了神龍的呼喚,並且趕回來了呀!”
“要不是牧伯,一切就都晚了。父親他到底怎麼了……”
“鳶兒,魅,回來吧。”牧塵走出府邸,看著淳於魅,“去看看他吧,你父親醒了。”看淳於魅猶豫的神色,牧塵又加了一句:“他是不想讓你受傷,你懂嗎?幽影的實力非同凡人,當初我們沒能殺死他,現在肯定更加難以對付。”
“嗯,我知道。”淳於魅看了看牧塵,咧開嘴笑了笑,“走吧。”
“這才對。”牧塵拍了拍她的肩膀,帶著兩人走回了府邸。
房間裏,淳於宏已經坐了起來,和尹若有說有笑。淳於魅見了忙說:“父親,你還是躺下吧,別再傷著……”
“不礙的。”淳於宏對女兒招了招手,“魅兒,快陪你母親說說話吧,十八年前你才六歲,母親就被囚禁在天都,過了這麼久才得來的團聚要好好珍惜才是。”
“我……”淳於魅看著尹若,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走吧,魅兒,讓我好好看看你。”尹若攬著淳於魅的肩,轉身走進大堂。
“去吧,鳶兒,你也陪她們母女好好聊聊。”牧塵道。
牧鳶看了眼父親,跟了出去。
見幾人都離開了房間,淳於宏皺緊了眉,冷汗順著他的鬢角一點一點淌下來。牧塵扶他躺下,又給他把了把脈,說道:“你這樣可不行,我隻能用幻魂暫且治愈你的傷口,但治標不治本,你還是要去紫巔城找醫生。”
“我知道,被幽影的盤林法杖所傷,非皇家秘藥不可治愈。”淳於宏喘了幾口氣,“那天你是怎麼打敗幽影的?”
“他在和你的戰鬥中已經消耗了不少幻魂,特別是那種影響自然天氣環境的幻魂更是消耗的大,而且他還召喚出暗魂變形,大概是知道如果和我再糾纏就兩敗俱傷了吧。”
淳於宏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道:“剛剛尹若告訴我,天都皇族,他們的最終目的是得到亞夏冰之琉璃。”
“不可能吧,她是不是搞錯了?她從哪裏得到的消息?”牧塵不信,“冰之琉璃是他們想要就能得到的?冰域重重艱險,縱使是七職階,也要聯合七人之力方能抵達聖域開啟魂之棺,而且還要有魂之棺選召之人在場,否則就算得到了,冰之琉璃也隻是一個擺設——他們要這樣一個擺設做什麼?”
“呼喚極北冰域的上古巨龍,一統亞夏,獲得不朽的生命。”
“一統亞夏?!他們知不知道這將會是怎樣的一場災難?!上古巨龍一旦蘇醒,亞夏大陸就將麵臨毀滅,他們怎麼可能駕馭住上古巨龍的力量?”
“還記得父輩們傳下的故事麼。”淳於宏低語,“很久以前,我們的祖先發現世界上有兩條巨龍互相爭鬥,使得生靈塗炭,民不聊生。他們向上古之神祈禱,得到神諭後在巨龍爭鬥得兩敗俱傷的時,將巨龍分別封印在了北之冰域與南之炎獄,才使世界恢複和平。巨龍留下的龍魂被化作亞夏冰之琉璃與尤藍炎之琉璃,封印於魂之棺,等待神召之人能夠駕馭巨龍的力量。”他歎了口氣,“看來,軒轅一族是相信,哪怕自己族人沒有得到神召,也能通過冰之琉璃震懾住巨龍使其屈服,從而操控它的力量吧。”
牧塵一時不知說什麼。他在屋子裏走了一圈,回頭看著淳於宏,神情嚴肅。
“淳於兄,你相信這一切嗎?”
淳於宏不明白他在說什麼,所以也沒有接話。
“你知道,埃索人是怎麼來的嗎?為什麼他們會守護著冰域聖城威特安,他們又是怎麼出現在冰域的?而為什麼南之炎獄就沒有人類的存在,隻有惡魔與火山?”
“這……”淳於宏仿佛有些懂了。他仔細揣測著牧塵的話,覺得他似乎知道些什麼。
“我不相信軒轅一族真的了解東皇鍾,東皇鍾的傳說即使是在七職階中也流傳甚少,而身處天都的職階隻有隱士,鍾離影每天都隻在深山修煉,更加不會和他們有接觸。”牧塵道,“恐怕就算他們知道了,也會覺得害怕的吧。”
淳於宏緊緊地盯著牧塵。亞夏七職階都經曆了十八年前的災難,可現在尹若帶回來的消息推敲起來,天都再一次向安爾進攻的可能性極大。軒轅一族的目的如果不在於奪取冰之琉璃,那麼作為七職階,他們就沒有理由插手國家紛爭,因為亞夏的安危並沒有收到威脅。
他是在故意讓我不要去管這件事麼?淳於宏的懷疑越發強烈了。
可是,究竟是為什麼,總覺得牧塵在騙自己。他變了,十八年已經改變了太多太多,就連同為七職階的淳於宏也不了解他了。
不過也對,隨著上一代七職階的逐漸隱退,他已經變得逐漸不問世事,僅僅隻是聽淳於魅回來說說而已,不了解是正常的,也許牧塵有他說不出的理由。
想到這裏,淳於宏擺了擺手,表示不願意繼續說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