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景被潘背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度昏迷了。牧塵在把他抱下來的一瞬間,感到了大鵬形態的潘十分的不對勁。他看了潘一眼,還是快步將牧景先行抱回了房間。
“景,景!”牧鳶看到昏迷不醒的牧景大驚失色,雪豹露出了極為駭人的神色,在一邊不住地吼叫著。
牧塵將他放在床上,扒開他的眼睛看了看,又搭了搭他的脈搏。
“勞累過度……大概是在馴服幻獸的時候傷了元氣。”牧塵緊鎖眉頭,“鳶兒,在這看著他,我出去看看潘。”
牧鳶不明白為什麼父親隻看了一眼牧景便離開了。今天上午,潘莫名其妙地就飛去了赫裏深山中,她和牧塵都以為這隻幻獸隻是悶得慌,在山裏轉一圈就會回來,所以誰也沒有在意,可它回來的時候竟然把牧景也帶了回來。
牧鳶握了握牧景冰涼的手,連忙替他蓋上厚厚的被子,眼神中充滿了焦慮。
門外,牧塵看著已幻化成極地熊的潘,感到說不出的別扭。他將手放到潘頭上,竟發現潘有抵觸的反應。
“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牧塵看了看潘微微泛紅的眼睛,右手按在它頭上,屏息凝視。
忽然,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出現在牧塵眼前。那個黑洞仿佛要將一切都吸進去,就連光線也不透出來。過了一會兒,一把骸骨形狀的利刃從黑洞口飛出,銜著它的,是一頭渾身白骨的骨龍。
牧塵將眼睛移開的時候,已是大汗淋漓。他知道,深藏在牧景心中的那些力量,就要開始爆發了。
回到屋子裏,牧塵看著金色帷幔裏直出虛汗的牧景,慢慢坐在他身邊。撫過他的額頭,深黑色的頭發向兩邊散開,露出那對和常人相比略顯尖細的耳朵。
“我們……可能……有麻煩了。”牧塵輕輕說道。
牧鳶不知所措地看著父親。門外,雪對著院子裏發出一陣低吼。她連忙跑到門口,卻發現大院已被重重銀甲侍衛包圍。
人群中,一騎天馬飛出,馬上那人身披銀光戰甲,腰間龍紋寶劍反射著太陽炫目的光輝,刺眼地根本無法直視。
天馬,那是皇家征戰時才會騎的坐騎。能夠騎著天馬出現,並且佩著龍紋寶劍的,那隻有一個人——安爾王國二殿下,子陌。
“子陌……殿下?”直到子陌慢慢摘下頭盔,牧鳶才有機會細看他。那張二十上下男人的臉上,一道深深的傷疤從右眉間延伸到鼻梁,顯得極為可怖。
他在牧鳶麵前停下,將龍紋劍指向她:“牧景在裏麵嗎?”
忽然間,雪一聲大吼,猛地撲向馬上的子陌。也就是一瞬間,子陌反手一劍劃去,弧形的金色星魂眼看就要穿透雪的身體。
“不要!雪!”牧鳶大喊一聲,撲過去將雪撞了開,然後撲倒著翻滾在地上。她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卻感到右臂一陣刺痛。緊接著,一股鮮紅的血液順著潔白的大衣滴落在地上。
子陌的眼睛始終沒有離開房間一寸。他放下劍,冷冷說道:“叫牧景出來。”
“景兒受傷了,在休息。”牧塵走來扶起牧鳶,點了幾個穴位來止血,然後輕輕對她道,“先進去吧,把雪也帶回去。”
沒等牧鳶走幾步,子陌翻身下馬,自顧自地向屋裏走去。牧塵剛想上前,卻被隨後上前的幾個銀甲侍衛攔住。
停下腳步,子陌側過身子看著牧塵:“你知道麼,牧景在雪山頂上,使用的並不是常規幻魂。”
牧鳶一驚,想從父親那裏得到回答,卻迎來牧塵無奈的目光。
“父親……你都知道?”
“剛知道,從潘那裏。”牧塵歎了口氣,“黑霧中到底隱藏著什麼力量,大概隻有景兒自己知道了。”
“那就問問他吧。”子陌依舊麵無表情,“讓他們過來吧。”說罷便走進了房間。
牧塵扶著牧鳶穿過侍衛,來到牧景身邊。子陌看著深度昏迷的牧景,慢慢將手探去。一陣金色星魂在牧景周圍浮現,牧景痛苦地搖了搖頭。
不一會兒,在牧景身體周圍的金色光芒越來越耀眼的時候,他的周身散發出了一股強烈的黑霧。這黑霧越發濃烈,竟將金光彈散開去。子陌一皺眉,收回護體星魂,一言不發地轉身離去。
子陌心裏已經非常震驚了。牧景身體裏存在的絕不僅僅是馴獸師的幻魂,相反,作為馴獸師的他,馴獸師幻魂隻占了很小的一部分,那些不知名的魂力如同混沌的世界一般讓人無法了解。
“殿下,”牧塵快步追來,“這……”
“不必多言。”子陌站在院子裏看了看四周,“從今天起,銀甲侍衛會在此日夜守衛,多有不便還請諒解。”他頓了頓,又走到牧塵身邊,低語道:“等牧景醒來,問問他這幾天在山上究竟遇到了誰,都說了些什麼。”
“莫非,殿下這些日子一直在赫裏山上,想尋找馴服冰鳳的時機?”
子陌“哼”了一聲:“不錯,可直到冰鳳出現來保護冰凰,我才發現它的行跡。這可要謝謝你的兒子牧景啊。黑霧的事我們會調查清楚,還請牧家配合。”
“一定。”牧塵大概已經明白了。子陌並沒有惡意,或者說,他在探知牧景之後,把對於牧家的懷疑消除了。他現在所能做的,就是等牧景醒來,仔細問他這些天發生了什麼事,他身上那些聞所未聞的氣息究竟是怎麼來的。
“我會差人回紫雲城向皇家通報此事,”子陌一邊說一邊向大門外走去,“而我自己會留到牧景醒來弄清整件事情。馴獸師牧塵,此事若處置不當,安爾必有災禍。”
“恭送殿下。”牧塵微微低頭,向遠去的子陌行禮。他並沒有告訴子陌,冰鳳貴為聖獸是無法被馴服的。自從上代皇帝墨塹開始,皇族就有馴服冰域三聖獸的想法,牧塵把聖獸、靈獸、幻獸的等級區分一次又一次告訴他們,可以依然阻止不了那些瘋狂的人。
對這種事,牧塵已然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