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要離開。”
心裏想到什麼嘴裏竟然就已喊出來了。千玉忙用手掩住自己的口。
沒,他還沒有那麼快離開,自己這是怎麼了。從鏡中顯示的日子來看,那個時候帝君離飛升還有好一千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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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不,怎麼會是這樣?怎麼會是他?怎麼會是巫陵?難道那最後的一千年,那每天都可以看到的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麵容,竟然都是那個人幻化的嗎?
千玉捂著心口,驚駭的看著後來發生的那一切。怎麼會是他?怎麼會是他?
自己喜歡的是帝君,是帝君。就連自己的外貌也是日思夜想著他的麵容才幻化出來的。雖然更加的妖嬈嫵媚,但有時自己照著鏡子也會把那樣一張臉慢慢想像成他的樣子。
巫陵,巫陵,你為什麼要做那樣的事情,為什麼要化作他的樣子陪了自己幾年。難道你認為那幾年的時光抵得上我對帝君千年的眷戀嗎?你以為,你以為
千玉頹然的跌坐在地上,鏡中的巫陵,盡管幻化成帝君的樣子,但是嘴角習慣上帶著的那一絲笑意卻隻屬於他自己。那樣充滿憐愛的眼神,看到牡丹花因為自己的灌溉而迅速綻放光華表示感謝時的驚喜表情,那樣一些表情是之前從未出現在帝君臉上過的。
濃濃的憐惜,深深的愛戀。
我早就該想到,我早就該想到,最後那幾年,怎麼會是帝君,那麼頻繁的來到園中,太過頻繁,笑的也太多了。可是那個時候的自己還以為,還以為那些笑容確實隻屬於自己,可是沒有想到的是,它竟然來自另外一個人。
不,別演了,別演了。
鏡麵繼續微動,廣潤的身影竟然出現在了鏡中。千玉心煩意亂,一掌擊出,那鏡子猝不及防之下連翻好幾個跟頭落在地上,鏡麵本來抖動的水波逐漸平息。
千玉步履踉蹌的走近一看,所有的幻想俱都消失,鏡子又恢複了巴掌大小。
“怎麼會是他,怎麼會是他?”千玉有些失神的喃喃道。
剛一轉頭,眼前的人頓時讓他呼吸為之一滯。
“你?你怎麼來了?”千玉瞪大雙眼,仿佛不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
“我說過,要跟你一起來這裏的。”
巫陵上前兩步,伸出手用衣袖擦拭著千玉的額頭“你剛才都看見什麼了?滿頭大汗的?”
清風卷動,落櫻紛飛。
他舉著淺青色的袖子正為自己擦著汗。
女人呆了半晌,隨即幡然醒悟一般一把推開身前那靠的太近的人“你走。”莫名的怒火在她心底燃燒起來,一下子燒到腦頂,幾乎想都沒有想,千玉又惡狠狠的對著那個來不及收起笑容的人道“快滾。”
“你,怎麼了?”巫陵低下頭,神色十分尷尬。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身體還保持著被推開時的姿勢,那隻舉在半空中的手衣袖在風中凜凜抖動,原本站在袖口上的汗珠很快隨風蒸發掉了。
“喲!這是唱的哪一處啊?”洞口一個慵懶的聲音響起。兩人不防有人在旁,俱都是一愣。
大仙得意洋洋的自洞中走出來,生怕氣氛不夠尷尬似的,他一副十分欠扁的神色笑眯眯道“你們倆主角真是千呼萬喚始出來啊,嗬嗬,怎麼,今天就把誤會揭開,兩個人早早回家過日子去吧。整天鬧騰個什麼勁。”
他的身後還跟了兩個上仙及兩個小孩一隻動物,廣潤神色複雜的看著眼前的兩人,梅花仙子則是假作不知轉頭看向別處,那兩個孩子卻似乎再也沒有看過比千玉更俊美的仙子瞪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她的臉,隻差流口水了。小狐狸雖然不懂什麼卻也似乎為千玉的外貌所驚豔,興奮的瞪著黑豆一般的眼睛將舌頭吐的老長。那樣子不像狐狸倒像是一條小狗。
巫陵剛才被千玉一推,心中如同打翻五味瓶一般,酸的,辣的一湧而上,眼圈都不禁有些微紅,但是自己又是何等的要麵子,不可能流出淚來。
不過是被她推開了而已。
巫陵覺得心裏有個地方似乎破了個洞,那不能往外流的淚水就稀裏嘩啦如涓涓細流般湧入那洞中,怎麼都無法阻斷。
心中仿佛有團棉花堵住,撕不開,扯不爛,軟綿綿的堆積在心口幾乎無法喘氣。
巫陵望了一眼大仙,擠出一絲笑容,聲音卻有些嘶啞“原來是大仙啊,好久不見。”
氣氛更加尷尬,那句話簡單的問安竟然讓一向嬉皮笑臉的大仙也怔怔的接不下話頭。
大仙很快就回神過來“不是都為了乾坤鏡麼?月神,你就拿出來大家一起瞧瞧清楚吧。”
身後眾人聞言神色各是一變。
廣潤突然笑著走到千玉身前,聲音溫柔的如一縷春風,幾乎可以融化萬物“千玉,我等了你好久,還以為你不來了呢。”說罷眼角一瞥,果然在千玉的袖子中發現了乾坤鏡的蹤影。
“你?等我?”千玉剛才注意力一直放在巫陵身上,他的委屈,他受傷的眼神竟然讓人覺得那麼刺眼,可是,這難道都是他的錯嗎?他騙了自己,他冒充了帝君,難道隻因為那一千年的恩惠便以為自己會移情別戀愛上他?
天真,幼稚
自己是絕對不會喜歡他的,絕對不會,自己喜歡的一直是那個叫帝君的人,是帝君,照顧自己的帝君。
不是他,不是巫陵,不是那個連本來樣子都不敢展示非要冒充別人外貌的膽小鬼。
不是他,不是他,一定不是他。
抬頭看到廣潤一副期盼的神色,自己這究竟怎麼了,修了千年的冷心冷性竟然老是被巫陵所攪亂,女人臉上露出一絲嫌惡的表情,恨恨的盯了那個擾亂自己心緒的家夥一眼,隨即冷冰冰的道“等我幹嘛?我並沒有要你等。”
她又恢複那個月宮中清冷如冰的神色,眼中似乎都罩著一層玄冰寒棱。
廣潤並不計較這些,知道她就是這麼個性子,他轉過臉笑著對大仙道“大仙,既然我已經等到我要等的朋友,那我們便不在此多擾了,還先告辭。”
大仙冷笑一聲,緊盯著廣潤道“告辭?這麼著急著想走啊?可月神似乎還有欠我的東西沒有還回來呢。”
千玉一怔,摸了摸袖子中那個堅硬如鐵的上古神器,本能的往後縮了縮,她還有很多事情沒有看到,怎麼可以就這樣還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