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老和宗主同時愣了一下,隨後臉色立刻就變了。
“敵襲!”
一聲斷喝從口中發出,緊接著何景山袖袍一卷葉天,同吳老身形連閃衝了出去。
何景山的聲音,伴隨著渾厚的元力,整個宗門清晰可聞,原本沉浸在葉天殺人事件之中的所有弟子,聽到這句話後,如遭雷擊,眼睛中露出恐慌之色。
當當當!
悠遠的警鍾鳴起,拉回了他們的心神,所有人如熱鍋上的螞蟻亂作一團,隨後,幾位長老到來,在他們的指揮下,眾人這才恢複正常,連忙按照指示,行動了起來,準備防禦強敵。
當吳老三人來到山腳下時,心中頓時一沉,情況遠比他們所想象的要嚴重的多。
葉天更是,頭皮發麻,心跳突然變得異常急促。
隻見在地麵上,密密麻麻地,數以萬計的人頭攢動,一個個凶神惡煞,氣血澎湃。
同時,野獸嘶吼,凶禽啼鳴,一道道聲音,如同戰鼓,一浪高過一浪,震徹蒼穹。
追風豹,那幽冷的眼睛,死死地盯著處於守護大陣之內的葉天三人。
裂天猿,小山一般的身體,矗立在人群中,裂開嘴巴,露出兩顆長長的獠牙,雙拳不斷地錘擊自己的胸膛,在那裏示威。
金眼魔鵬,銳利的眼神緊緊地盯著地麵,雙翅扇動,撕裂周遭的空氣,在空中盤旋,偶爾發出一道啼鳴,穿金裂石,鋒利的爪子,凶光閃爍。
天空之上,神虹璀璨,足有近百人腳下元力噴薄,神色冷漠,傲立在那裏,俯瞰著下方。
雖然相對來說,天上的人數小了許多,但那股氣息,卻讓所有人動容。
能夠淩空而立者,最少也是真元境之上的大高手,甚至,有可能是天元境!
最讓葉天憤怒的是,這些人,領頭之人,很多他都認識。
金戈城城主申屠海,淩雲宗之人,為首的是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此人葉天未曾見過,但在其身旁,之前來萬青宗的那紫袍中年人赫然站立在那裏,老者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
尤其是申屠海,看見葉天活生生地站在那裏,稍微帶有一絲意外,喃喃自語:“果然沒死!”
還有兩方實力,並排而立,卻是認不出身份。
在他們後麵,李家,蕭家,還有,葉家幾大家主一個個眼神陰翳,甚至發紅地看向葉天這邊,恨不得立刻上前,殺他泄憤。
“申屠城主,你什麼意思?”
何景山的瞳孔緊縮,看向最中央的申屠海,沉聲問道。
“宗主!”
後方,所有的弟子和宗主,全部聚集而來,對著他行禮。而後看向前方一層層人群,將宗門死死地圍住,一個個臉色有些發白。
這種陣仗,明顯是要覆滅了他們整個宗門。
何景山,微微點頭,沒有多說什麼,依然死死地盯著申屠海。
看著他的眼神,申屠海不在意的一笑:“何宗主,都是老朋友了,何必這樣看著我,我也不拐彎抹角,交出葉天,我們扭頭就走!”
聞言,何景山的心中了然,果然與自己猜想的一般,回頭看了葉天一眼,何景山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淡淡地開口:“城主應該知道,葉天乃是我萬青宗之人!”
申屠海的雙眼微眯,冰寒的目光一閃而逝,盯著何景山道:“我自然知道他是你萬青宗之人,所以我想你作為一宗之主,應該分得出輕重!”
這是很明顯的威脅之意,明言知道他不會如此輕易地交出葉天,所以帶領近萬人馬,包圍於此,看他如何決斷。
“你威脅我?”
何景山臉色,立刻就拉了下來。
“宗主,不必如此!”
葉驚雲從人群中走出,來到何景山的身邊,雖然不知道自己的兒子具體惹了什麼禍事,但卻也主動站出,而且,看向天空那些人,明顯帶有森冷的殺意。
“宗主,我們父子倆,已經為宗門添了不少麻煩,此次,沒有必要因為我們而連累整個宗門!”
對於萬青宗,他同樣是有感情的,畢竟他也曾是宗門弟子,絕不允許眼睜睜地看著宗門覆滅。
“對,宗主,我葉天在此立誓,今日起退出宗門,所有的一切,都與宗門沒有半點關係......”
葉天的意思很明顯,就是與父親的想法一樣,擔心禍及宗門,所以主動要求退出宗門,即便犧牲自己。
“住口!”
何景山波瀾不驚的狀態突然改變,一聲厲喝,打斷了葉天的話語,而後轉過身對著葉驚雲道:“驚雲師弟,你們父子,大可不必如此,上一次是我對不起你,這一次,不要讓我再心懷愧疚,可以麼?”
這一番話說得是真情實意,讓葉天父子的心頭發酸,暗暗感動,宗主所指的上一次,自然是說淩誌雲前來索要葉天之事。
“可是,宗主!”葉天想要說些什麼。
“不要說了,我意已決!”
何景山揮了揮手,阻止葉天繼續說下去,同時看了吳老一眼,盡是決然之色。
吳老見狀,欣慰地一笑,點了點頭。
“如此看來,何宗主是鐵定了心,要保護這賊子葉天了?”
將一切都看在眼中,申屠海俯視著何景山說道。
何景山鄙視地看了他一眼,冷笑道:“我早已說過,葉天乃是我萬青宗子弟,恕難從命!”
“哈哈!”
申屠海嘴上現出譏諷地笑容,俯瞰著下方萬青宗眾人霸道地開口:“我申屠海,念在與你們宗主有些情分的份上,此次本不想撕破臉皮,隻想要葉天一人而已,奈何,你們的宗主,拒絕了我們的要求,為了一個區區葉天,竟然欲要拉著你們,共同赴死!”
他的聲音滾滾,如一道道悶雷,轟擊在每一個人的心間。
嗡!
話音剛落,現場所有萬青宗弟子無不變色,化作一鍋粥。
這個時候,人的本性,立刻就顯露了出來。
“憑什麼,他一個人而已,就要連累我們所有人送死!”
“不錯,一個小小的葉天,竟然值得宗主如此重視,而且還要犧牲我等,這是哪門子道理!”
“話可不能這麼說,葉天無論如何也是我萬青宗弟子,怎可拱手交由他人處置!”
許多人看向葉天的眼神很不善,認為都是他招惹禍端,引來如此勁敵,甚至連他們以及整個宗門都有覆滅的危險。
也有人竭力反對,認為大敵當前,不應該內鬥,葉天乃是宗門弟子,絕不能在此時撇下不管,應該同仇敵愾。
“夠了!”
吳老這個時候開口,一尊在那裏匍匐的凶獸,突然間發出一聲震天的怒吼:“看你們平時高人一等的姿態,現在一個個都是什麼樣子!宗門耗用大量的資源,培養你們,到最後,你們就說這樣回報的麼?”
花白的胡子被氣得一翹一翹的,吳老頓了頓再次說道:“既然有人不滿,那麼,覺得我們不公之人,大可以現在離開,我不會降罪與你們,我萬青宗,也不屑於有這樣的弟子!”
吳老是真被氣得不輕,聲音中帶著無邊的怒火,淩厲的眼神掃視在場所有人。
被他的目光觸及,一時間,所有人都閉上了嘴巴,站在那裏,相互觀望,猶豫不決,但卻是沒有人敢於站出。
“嗬嗬,吳老前輩所言甚是,我們並不是不講理,隻要現在退出之人,一概既往不咎,給你們一條活路!”
申屠海很會抓住時機,在吳老的話音剛落,就接著開口,在那裏蠱惑人心。
吳老的眉毛立起,殺人的目光狠狠地瞥了一眼申屠海,但卻沒有反駁他的話語。
所有人將這一現象看在眼中,觀望周圍之人,躊躇不決,外麵嘶吼聲不斷,大陣之內卻是一片死寂。
嗒,嗒!
一名弟子看了看吳老,在畏懼地瞅了一眼外麵的大軍,牙齒一咬,向前邁動了腳步。
嘩!
有人帶頭,這種局麵立刻被打破,相繼有人走了出來,接著,越來越多人,整整有三分之一的弟子來到了大陣的邊緣處。
“還有人要走麼?”
森冷的目光掃視著剩餘的所有人,一時間仿佛蒼老了不少,整個臉龐上的褶皺,增加了許多,身體更加地佝僂。
這一次,沒有任何人站出,剩餘的弟子,目視前方,眼神堅定而又決然。
“好!”
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他的心中,總算寬慰了少許。
“哈哈,很好,想活命之人,都主動走出大陣,我申屠海絕不失言!”
果然,那些站出之人,眼中出現求生的渴望,一個個擁擠著,魚貫而出。
“你們!”
葉天看著他們的身影,心中發堵,滔天的怒火在心中洶湧,可是卻偏偏開不了口。
這些牆頭草固然可恨,可真正的小人,卻是那些淩空而立,高高在上的一群人。
而且,究其原因,還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如果不是自己招惹是非,也到不了今天這種地步。
所以,在憤怒的同時,也有一種內疚的感覺在心裏滋生,讓他五味陳雜。
“何宗主,你確定要為了一個葉天,與我們所有人為敵?萬青宗可是也存在了近千年之久,就這樣葬送在你的手中,真是可惜!”
申屠海再次開口確認,似乎想要再次給對方一個重新選擇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