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兒是在夜半出去的。
她和妙語住在一起,妙語前半夜根本就睡不著,纏著她問這問那。當然,妙語問的大多還是海玉的問題。尤其當她說到自己的姐姐時,讓紅兒很尷尬。
紅兒知道,自己雖然比妙音更早認識了海玉,但是海玉的確也喜歡過妙音,他們是生死情感,彼此都救過對方,是在患難中結成的身後的情誼。至於妙語,紅兒不擔心,因為她知道,海玉不喜歡她這種性格的,還有,海玉心中有妙音的影子,就不會接納妙語。更何況,妙語還是個情竇未開的孩子。她說話大大咧咧,行為雖然大膽,卻並沒有更深層次的意思。
不過,當妙語突然一句過火的話冒出來時,紅兒還真的難以回答。
就在這天晚上,妙語就說過:“紅兒,我們一起嫁給姐夫,好不好?”
這種話也就是能在妙語這種性格的人嘴裏說出來。紅兒苦笑一下,沒有說話。
妙語不依不饒:“你倒是說啊。”
紅兒道:“我困了,明天再說吧。”
妙語見紅兒躺下了,也覺得沒趣,就躺了下去。
紅兒閉著眼睛,傾聽著身邊的動靜。她覺得一開始妙語翻來覆去的,似乎在想著什麼,根本就睡不著,但不但半個時辰,她就鼻息沉沉地睡去了。
紅兒悄然坐起,看看她,臉上紅撲撲的,嘴角還泛著笑,似乎夢到了什麼好事。
紅兒低聲叫了幾句,見她毫無反應,就悄然出來了。
臨經過海玉的窗下時,紅兒停頓了一下,心道:玉哥哥,不是紅兒心軟,是因為罪孽深重,不這樣紅兒這輩子都會在自責中度過的。
說著,紅兒飛身而去。
紅兒要放走無為道長等人,實則是想讓自己的內心平靜一下。她在一天中殺了十幾個人,感覺雙手沾滿了血腥。她睜開眼閉上眼,仿佛那些人變成惡鬼來向自己索命一樣。
轉眼間,紅兒來到了無為道觀外。
觀眾金光隱隱閃爍,那就是海玉的結界,剛推開門,就無法進入了,因為結界充滿了整個院子。
紅兒喃喃地念著,靈力朝前一推,然而,她的靈力修為遠遠不如海玉,根本無法打開結界。
紅兒又施展念力,意念一動,伸手朝前一指:“開。”
她口中喝了一聲,但是,她的念力也隻是初學中,還沒有形成強大的能力。
紅兒歎息一聲,她早有準備,掌心一翻,喚出了軒轅劍。
紅兒本來是不想用軒轅劍的,她覺得軒轅劍自從問世後,就代表了一種血腥的出現,似乎天地之間再無寧日。
手腕輕輕一抖,巨大的靈光湧了出去。
噗地一聲,軒轅劍刺開了結界。
無為道長躥了出來。
紅兒抱拳道:“讓道長受驚了。”
無為道長哼了一聲:“少假情假意。”
紅兒道:“無為道長,我雖然救了你,但希望你以後不要再和我們作對,我那位朋友妙語殺人不眨眼……”
無為道長道:“你不用為我們擔心,還是想想你自己吧。”
說到這,無為道長雙目中凶光暴露。
紅兒一驚,忍不住倒退幾步。而此時,那些人呼啦一下,已經將她圍住。
紅兒舉著軒轅劍道:“你們別過來,我來救你們,就是不想殺你們,你們走吧,隻要以後別再和我們作對就行。”
無為道長哈哈大笑:“姑娘,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紅兒道:“我是真心的。”
無為道長道:“也好,那你把軒轅劍交出來。”
紅兒忙道:“那不行。”
無為道長道:“你還說自己是真心的,卻不肯把劍交出來。”
紅兒道:“不是我不肯交,是這把劍非同一般,它是認主的,跟了了別人,肯定會引發血腥。”
無為道長哈哈大笑:“你以為軒轅劍在你手中,就不會引發血腥了嗎?”
紅兒一呆。
無為道長一招手,眾人朝她逼來。
紅兒雙手握劍,叫道:“你們別逼我。”
無為道長道:“本道知道,你是個善良的女孩子,你不忍心殺了我們對不對?如果你有這樣的心思,又怎會回來見我們?”
烈焰門那些人已經越來越近了。
紅兒將軒轅劍舉了起來,雙手顫抖,叫道:“我真要出手了。”
無為道長慢慢地走過來,一邊走一邊道:“你出手啊,隻要你不怕再多殺一些人,不,你不怕的,你已經殺了蜀山老祖,已經殺了烈焰門的十幾個修煉者,難道還會在意再多殺百十個人嗎?殺吧,大不了讓你睡不著覺,睜眼閉眼都是惡鬼索命。”
無為道長看透了紅兒的心思,他故意這樣說。紅兒幾乎崩潰了,直到無為道長突然躥過來,一把搶過軒轅劍,她才突然意識到什麼。
雙手空空,憑著紅兒那點靈力,又怎麼能夠抵擋這些人。
無為道長朝後一退,招招手:“殺。”
眾人呼啦一下圍了上來。
嘭嘭嘭,紅兒躲避了十幾掌後,還是接連中了三掌。
那三掌都是烈焰掌,頓時,火焰在身上升起。紅兒痛苦地掙紮著,踉蹌著。
那些人已經不再出手,因為他們知道,即便中了一掌,也會瞬間化為灰燼。
他們怪笑著,看著紅兒在烈焰中搖晃著。
就在這時,空中突然出現一片金光,巨大的光弧湧過,將那些人攔腰斬斷。
兩條人影從空落下,一個是海玉,一個是妙語。
原來,當紅兒用軒轅劍刺開結界時,海玉感覺到了。
因為結界上留著他的靈氣,又離了這麼近,他自然可以感覺。
“紅兒……”他的第一意識就是這事可能和紅兒有關。於是他趕緊起身來到紅兒和妙語的房間,果然,紅兒不在了,妙語卻獨自呼呼大睡。海玉將妙語喊了起來,當時,妙語正夢到了海玉呢。沒想到一睜眼,海玉就在眼前。
妙語還以為是夢呢,一把抱住海玉,撒嬌道:“姐夫,人家叫你抱嘛,你怎麼還躲。”
海玉推開她,道:“快醒醒,紅兒呢?”
妙語這才清醒過來,將夜間兩人的對話大致說了一遍。妙語描述的時候言語中少不了埋怨:“人家和紅兒說話,她卻心不在焉,似乎老是關注窗外。”
海玉想到了什麼,趕緊道:“不好,快去無為道觀。”
兩人來到無為道觀上空,正巧看到紅兒中了烈焰掌,妙語哪裏沉得住氣,喚出無極仙劍,便衝了下去。海玉則衝向了妙語。
他用念力滅去了火焰,將紅兒抱在懷中,卻發現紅兒隻剩下了一口氣,而身上遍體鱗傷。
海玉猛然朝空中長嘯一聲,他憤怒地轉過頭。
此時,場中妙語的麵前,隻剩下烈焰掌門和無為道長。
其他人都倒在了地上。不過,奇怪的是,那些人被妙語腰斬後,居然變成了兩截木頭。
海玉心中一動。他怒視著無為道長。
無為道長突然怪笑一聲,麵孔一變,居然成了蜀山老祖。
妙語驚呼:“你……你沒死?”
蜀山老祖道:“丫頭,你也不想想,像本道這樣修為的人,能夠這麼輕易地死去嗎?”
海玉掌心緩緩地在紅兒的身上移動著,用無上的念力,將她的肌膚恢複。
紅兒緩緩地睜開眼,看到了海玉,一頭紮在他的懷裏,道:“玉哥哥,我……我是不是死了?我……我遇到了死神。”
海玉搖搖頭:“不會的,有玉哥哥在,你是死不了的,即使死神要把你帶走,我也會從他手中把你奪回來。”
紅兒道:“剛才我真的遇到了死神,好可怕的樣子,他帶著我往漆黑的夜裏走,腳下軟綿綿的,像踏在雲上,眼前霧氣彌漫,什麼都看不清。”
海玉道:“現在沒事了,你回來了。”
紅兒轉頭看到地上的一截截的木棍,道:“這是什麼?”
海玉道:“其實那些烈焰門的門徒,每一個是真的,都是蜀山老祖施展的仙法。”
紅兒望向前麵,看到了蜀山老祖:“這不是老祖嗎,他沒死?”
海玉道:“你不用自責了,其實老祖沒死,他這麼大的修為怎麼會死?還有,這些木棍都是他做法,他們並非什麼烈焰門的人,世上根本就沒有烈焰門。”
紅兒吐了口氣:“原來是這樣啊。”
妙語回頭道:“紅兒,你太善良了,有時候就需要我這樣的人。”
烈焰道長看到妙語的無極劍,慢慢地後退,躲到了蜀山老祖的身後。蜀山老祖一把抓過他,朝前扔去。
烈焰道長慘叫著,雙掌下意識地朝前拍出兩道火焰。
妙語身子向左一閃,長劍掠出,將烈焰道長刺死。烈焰道長落地後變成了一棵鬆樹。
紅兒再次吐了口氣,這才知道,這些人其實都不是真人,而是蜀山老祖施法所變。看來,在蜀山中自己殺死的那些人也一樣了。隻是當時蜀山老祖暗中肯定施了手腳,讓他們保持了人形,沒有一時變化複原。
突然,紅兒驚呼一聲。
原來,就在妙語向左閃躲時,蜀山老祖的雙掌已經拍了出來。
蜀山老祖是何等修為。紅兒不是不知道,急切中,她的軒轅劍已經出手。金光一道,刺向烈焰道長。
巨大的光束射了出去,蜀山老祖神色一變,身子一退,跳在半空。
海玉早就撲了過去,和蜀山老祖對了一掌。
海玉的念力雖然大增,但是靈力增長並不迅速。不過,他一掌過去,蜀山老祖卻被震退了十幾掌。
海玉心道:怪了,蜀山老祖的修為在我之上,怎麼會這樣?是啊,既然無為道長是他,他本有能力打開結界才是的。
妙語道:“好啊,老道,你敢算計姑奶奶。”
蜀山老祖冷笑道:“如果不是本道修煉烈焰門的人,讓他們具有了人的思想,還有用靈力培育了乾坤網外,怎麼會失去了數萬年的修為,又怎麼會敗在你們這些小輩手裏。”
海玉這才明白,道:“前輩本來已是仙界的一派之首,卻為何執念太深。”
蜀山老祖哈哈大笑:“小子,難道你就沒有執念嗎?不,每個人都有的,哪怕是玉帝,我想也會有的,軒轅劍乃仙界至寶,誰不想擁有?”
海玉苦笑一下。
妙語持劍上前,道:“那就讓你吃上一劍。”
無極仙劍蕩出一片金光。
蜀山老祖雙掌外揚。此時,雙方的修為仿佛,但妙語有無極仙劍在,而且,蜀山老祖忌憚身邊的海玉和紅兒,自然放不開,所以,漸漸地蜀山老祖落了下風。猛然,妙語的劍芒透過了蜀山老祖的護體金光,傷及他的肋骨。蜀山老祖臉色蒼白,恨恨地看看他們,化為一道光飛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