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玉被懷疑是很正常的,因為他的臉上、手臂上,都畫著一道道的彩。
對外界來說,這是一種怪異的臉譜。走在大眾之間,這樣的一張臉譜不可能引來注視的目光。
隨著紅羽的一指,除了海玉自己,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的臉上。
海玉忙道:“不是我,如果是我的話,我還敢站在這裏嗎?”
雷神握住他的手臂,手上一緊,喝道:“還敢撒謊。”
藍宇突然道:“放了他吧,我相信他。”
藍宇的聲音雖然低,但在藍府,他是有著至高無上權威的。雷神客居在此,也不能不尊重他。
海玉看看藍宇的眼睛。發現他也在望著自己。
他那雙眼神頗有些深意,難道他認出自己是誰了?
不,不會的。但他為什麼相信自己?
海玉弄不清,他不敢在這裏多待,和胖師傅匆匆地回了後廚。
到了後廚,胖師傅才鬆了一口氣,道:“幸虧大家都是有大修為的人,嚇死我了。”
海玉道:“胖師傅,你覺得自己身體怎麼樣?”
胖師傅道:“沒事啊,我又沒喝湯?”說到這裏,他似乎想起了什麼,道:“不過我總是覺得自己怪怪的,有時候做過什麼,轉眼就忘了。”
海玉點點頭,道:“好了,咱們也吃飯吧。”
胖師傅倒掉了剩下的湯,重新做了一些。吃飯的時候,兩人對麵坐著,突然,胖師傅望著海玉道:“紅羽姑娘怎麼會懷疑你?”
海玉搖搖頭:“不知道。”
胖師傅哦了一聲,似乎在想著,半晌又道:“按說你這樣的臉譜的確值得你懷疑。”
海玉苦笑一下:“沒辦法,誰讓我生了這樣一副麵孔呢。”
一天無事。
當天夜裏,海玉早早地上了榻,卻一直在假睡著。他知道,暗中控製胖師傅的人,必然還會出現。他的目的沒有得逞,不會善罷甘休的。
過了一會兒,胖師傅也上了榻,而且很快就睡去了。
差不多夜半的時候,海玉感覺到一陣微風掃過,偷眼去瞧,看到一個黑衣人站在榻前。
黑衣人緩緩抬起右掌,掌心一凹,放在胖師傅的頭頂,輕輕地旋動著。
但見一道綠光浸入了胖師傅的頭顱。
海玉明白了,此人就是罪魁禍首。
黑衣人控製了胖師傅後,又走到海玉的頭前,手掌一晃。
海玉故意翻了個身,雙手自然地伸展著。
黑衣人退後幾步,似乎在猶豫著,很快便晃身而去。
海玉坐了起來,穿出了牆壁,然後化為一隻鳥兒,追蹤而去。
果然,他發現黑衣人出了藍府後,來到了路老的門外。黑衣人朝後看了看,並沒發現半空中的“鳥兒”。
等黑衣人進了路家,海玉飛身回到了藍府。
海玉一覺醒來,發現天亮了,胖師傅不在身邊。他趕緊來到後廚,見胖師傅已經做好了飯,見他進來,胖師傅道:“賈兄弟,你起來了,快把湯給宗主他們送去吧。”
海玉點點頭,端了湯來到大廳。藍宇等人已經起來了,正在大廳議事。海玉聽了個尾聲,大致還是說長生果的事。
海玉將湯放下,沉吟著。
藍宇道:“怎麼,你好像有話要說?”
海玉道:“昨晚我睡夢中感覺好像有人闖進了臥室。”
“有人?”
“是的,是個黑衣人。”
“那人要幹什麼?”
“應該是控製胖師傅吧。”
“你確認嗎?”
海玉點點頭,朝湯一指:“如果我猜測不錯的話,湯裏肯定又被胖師傅下了毒,當然,胖師傅自己不知道,他被人控製了心神。”
眾人都是臉色一變。
雷神端起一碗,放在鼻端一嗅,然後用舌頭嚐了嚐,道:“果然有毒。”
藍宇忽地站了起來,望著海玉道:“你可看清看黑衣人是誰?”
“好像……好像是路老。”
眾人聽說是路老,都愣了。
紅兒搖頭道:“怎麼會是路老呢,他老人家是個沒有修為的人,而且傷勢還沒有好,再怎麼說,藍府也不是一般地方,他能夜半裏自由出入而不被我們發現?”
海玉道:“小的以姓名擔保,此人就是路老。”
藍宇道:“既然如此,我們去一問便知。”
大家正要前往,酒駝子從外麵進來了,哈哈大笑:“哦,早餐準備好了,怪我,昨晚喝得太多了,居然起晚了。”
說著,他來到眾人麵前,端起一碗。
紅兒忙道:“酒前輩,湯裏有毒。”
“有毒?”
酒駝子臉色一變,把碗放下了。
藍宇道:“是的,賈麵人懷疑是路老控製了胖師傅。”
酒駝子大吃一驚:“路老?怎麼會。”
藍宇道:“我等也不相信,隻是賈麵人親眼所見,而且他敢以性命擔保。”
正說著,突然外麵有人道:“是誰要以姓名擔保,說老朽控製了胖師傅啊。”
眾人扭頭看去,發現路老正拄著拐杖出現在大廳門口。
海玉知道,如果不盡早地戳破他的真麵目,說不定以後大家會著了他的調,因此上前一步,指著他道:“是我。”
路老拄著拐杖進來,看看海玉,道:“你有什麼憑據?”
海玉道:“昨晚夜半,我親眼看到你進入了我和胖師傅的臥房,並用魔力控製了胖師傅。”
路老看看海玉,突然放聲大笑。
海玉也是大笑。
路老笑完,望著海玉道:“娃娃,難道你沒聽說老朽隻是個普通人嗎,而且有傷在身,藍府雖然不是原來的乾元神府,可畢竟也不是一般地方,怎麼是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呢。”
海玉冷哼一聲:“因為你是地魔。”
他這一聲,所有人都愣了。
路老倒退幾步,突然再次大笑,然後收了笑聲,歎息道:“唉,這孩子,想是被地魔控製了。”
他這話讓海玉一愣。
說著,路老望向藍宇,又掃了一眼眾人,道:“既然賈麵人指控老朽,老朽也不想辯白,不過有個人會替老朽說話的。”說著,他朝酒駝子一指。
眾人又望向酒駝子。
酒駝子搖搖頭,對海玉道:“你這孩子,簡直胡說八道,昨晚我酒駝子一直在和路老喝酒,始終沒有分開,你不會說我酒駝子是魔尊吧。”
酒駝子的話一說完,海玉就是愣住了。
接下來發生了什麼,他簡直記不得了,隻覺得當時自己的腦子一片空白。
等他心神定下來後,發現自己被關在了一間木房子裏。冷清清的,隻有一個木榻。
海玉躺在木榻上,理著剛才發生的事。
酒駝子不會撒謊,除非他也被人控製了。但看他的心神,分明處於正常狀態。那麼,怎麼會這樣呢?
隻有一個原因,路老算定了自己懷疑了他,他故意去找酒駝子喝酒,然後昨晚出現在臥房裏。不,出現在臥房的應該另有其人。
瘦竹竿?
也不像。瘦竹竿的的身材一眼就可以辯出。
這個人能夠控製他人的心神,魔力修為已經達到了無上的境界,除了地魔,另一個人就是魔尊了。他們一起脫困,說不定都在暗處。
在封天印的束縛下,他們的魔力打了折扣,否則,此時長生界一定是血雨腥風。
正想著,胖師傅進來了,給他送了飯菜來。
胖師傅道:“兄弟,雖然咱們相識時間不長,但我相信,你是無辜的,你放心,我會和宗主說,讓他早點放了你。”
海玉忙道:“胖師傅,謝謝你,隻是在這裏沒什麼不好啊,倒省得在外麵勞累了。”
胖師傅道:“這叫什麼話,關在裏麵,一點自由也沒有,悶也會悶壞的。”
其實,不止是悶壞。在這裏,隨時還有生命危險。
這一點,天色一暗。海玉已經隱隱地感到了。他躺在榻上,有著大難臨頭的感覺,似乎頭頂上的天都壓了下來,有一個魔爪,漸漸地抓向自己。
是的,就在將近夜半的時候,海玉感到了一股風。那股風一起,本來陰暗的木屋裏,更加陰暗了。
不是沒有月光,而是月光被遮住了。
他抬頭看去,黑夜中,木屋裏出現一個黑衣人。樣子仿佛昨晚的那人。
他坐了起來,喝道:“你想幹什麼?”
黑衣人道:“殺了你。”
海玉道:“你是誰?地魔還是魔尊?”
“小子,你知道的還不少,說吧,你到底是誰?”
對方居然反問著他。
海玉道:“我當然是賈麵人。”
對方冷冷地道:“那我就是黑衣人。”
“我問你的名字,誰不知道你是黑衣人。”
那人冷笑一聲:“那你呢?賈麵人是真實名字嗎?”
海玉倒吸口涼氣,其實他也知道,自己起的這個名字實在太隨意了,怎麼聽也不像一個真實的名字,難怪黑衣人會懷疑他。
海玉道:“我的確有過其他的名字,但海難之後,我不想回憶過去的傷心事,所以,把原來的名字忘了。”
“海難?你以為你經曆過海難嗎?”
“當然經曆過。”
“小子,別以為我沒調查過,世上根本就沒有一個像你這種臉譜的人,你顯然是平空出現的。”
海玉再次倒吸口涼氣。
他發現,對手太高明了。
黑衣人接著道:“還有,你到現在根本就沒有一絲害怕的樣子,說明什麼?你不是一個普通人。”
海玉突然哈哈大笑。
黑衣人厲聲道:“你想幹什麼?召喚人嗎?”
海玉的確是想借著笑聲向外傳遞信號,但他沒想到,自己的意圖被黑衣人看破了。好可怕的黑衣人。
正想著,黑衣人突然一掌朝他的肩頭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