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失靈果

那是個滄桑的聲音,從遠處的天際穿越結界而來。但憑千裏傳音的修為,就非同小可,何況這個人還可以把聲音穿透天外天老君的結界,可以說,此人的修為是海玉從未有過的。

更厲害的還在後麵。

隻聽妙音道:“是老宮主嗎,為什麼要殺了他?”

原來是老宮主,海玉心道:是啊,她為什麼要殺了自己。

隻聽那幽幽的聲音道:“難道你不知道,這個人對你們完成九鼎任務,是一種威脅嗎?”

“但他現在已被封在這神仙穀中啊?”

“雖然如此,本宮還是要親眼看到他消失才行。”

海玉倒吸口涼氣。

他慢慢地睜開眼,看到妙音無限歉疚地望著他。

“對不起,海哥哥,我……”

“你別說了,我知道不是你的錯。”海玉說完,揚聲道:“老君,有本事你就下來,親手殺了我,為難一個女孩子幹什麼?”

那聲音穿透了結界,穿透了山穀,來到他的耳邊:“本宮若不是當年約定,早就親自出手了。”

海玉大笑一聲:“天外天自負道宗聖地,卻不料,老宮主居然是這種陰險之人。”

“住口……哼,任你怎麼說,本宮也不會饒過你的。”

說著,老君喝令妙音趕緊出手。妙音此時是真的維護海玉,海玉看得出來,隻見她普撲通一下跪在草地上,對著上空不住地磕頭:“老宮主,如果你想殺,就殺了妙音吧,妙音願意以一命換一命。”

海玉心中一陣蕩漾,沒想到,妙音在此時此刻,能夠背叛天外天,違背老君的命令,看來,她是真的喜歡上自己了。一瞬間,海玉隻覺得身上湧動著一股暖流,縱然老君要取他性命,他也不在乎了。

老君沉吟了半晌,突然道:“算了,算了,本宮殺了你有什麼用,這小子活在世上,對天外天就是一個威脅。”

海玉大聲道:“看來老君猜到小子的來曆了,但卻不知為何認定小子會對天外天有什麼威脅,小子和你天外天無冤無仇,為什麼會有威脅?”

老君哼了一聲:“一切都是天命,縱然現在你與我天外天毫無瓜葛,但以後的事,你怎知道?”

海玉一愣。

但接下來,老君的聲音已經不再傳來。

妙音爬了起來,看著海玉。海玉也看著她。他見妙音一臉的憂慮之色,忙道:“好了,不用多想,該來的總會來的,這就是天意。”

妙音點點頭,她望著山穀,不知在想些什麼。

天色將晚,妙音飛身而去,不多時,用衣裙裹了幾個果子回來。

兩人坐在潭邊,並肩吃著果子,卻都不說話。兩人的心裏都沉沉的,尤其海玉,雖然怪妙音將自己帶到這裏來,但此時此刻,再怪又有什麼用,或許這就是天意。

吃罷了果子,月亮升到了山穀上方。山穀裏難得出現了一片清輝。但這道清輝移動的很快,海玉知道,轉眼間它就會消失的。

果然,一盞茶的工夫不到,月亮落下去了,山穀中一片幽靜。

妙音躺了下來,頭枕在海玉的腿上,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有夜風吹來,拂動著她單薄的衣衫,以及鬢角的發絲。海玉伸出手,為她理了理。妙音卻把他的手抓住,握在手裏,漸漸地鼻息沉沉,睡去了。

海玉一時並沒有睡意。因為這短短的十幾年,他經曆的太多了,尤其是各種臉譜,各種人性,各種事件。

為什麼總是會有失望出現,為什麼總是有傷害出現,為什麼總是有偽善出現。

他想起了青石,想起了藍印,想起了妙音的從前,想起了剛剛傳音而來的老君。

這一個個人物,都生活在道宗,被萬民敬仰。如果不是親身體驗,又怎知道他們內心深處的灰暗。

“海哥哥,你別怪我……”睡夢中,妙音說著胡話,似乎也在為自己的過去懺悔。

海玉摸著她光潔的額頭,喃喃地道:“海哥哥不會怪你,你也是被人利用了。”

海玉知道,妙音的內心不壞,她之前的種種,就是在聽老君的指使。作為天外天的內使,妙音不可能不聽老宮主的話,否則,等待她的或許說殘酷的懲罰。

海玉苦笑著搖搖頭,他屏棄雜念,閉上了眼睛,慢慢地進入了夢鄉。

天亮了。雖然太陽要過很久才能爬上山頂,但天光在山穀裏散發著。

海玉緩緩地睜開眼。

突然,他觸動了一個念頭。

盡管自己修為這麼高,卻無法打開老君的結界,但是,天光可以,風可以。它們好像不受結界的束縛,可以輕鬆地進入山穀。

這就是大自然的力量。

他在想,如果一個人的修為可以像大自然一樣,該有多麼強大。他想起了逆天魔功。逆天魔功的宗旨,就是逆著大自然的變化,達到某種極至。他又想到了混元一氣。而混元一氣,是將一個人融入大自然中,打開靈覺,接收到更多的自然界靈氣。

那麼,是不是可以有一種功法,可以把自己融入大自然,小如大自然的一分子,大如大自然,無窮無盡。如果那樣,就不會有靈力枯竭,就不會有耗盡心神一說。

想到這,他雙掌一合,準備感知大自然的靈氣。他身子一動,妙音醒了。

海玉突然驚呼一聲,因為,他發現自己的靈力不在了。仿佛有一種力量,束縛了它。那力量就像一道繩索,捆住了他,或者就像帶脈一樣,束縛住了奇經八脈。

“海哥哥,怎麼了?”

“我……我好像失去了靈力。”

妙音一探手,也是臉色大變:“我……我也失去了。”

“這怎麼可能,結界中無人前來。”

正說著,突然空中傳音,老君的聲音冷冷地道:“雖然沒有人來神仙穀,但是,你們卻服下了道宗最忌憚的果子。”

“失靈果?”妙音驚呼。

“不錯,就是失靈果,看來,你還知道世上有此果實,卻不知道,此果就在神仙穀中。”

妙音臉色大變:“老宮主,求求你,快恢複我們的靈力吧。”

“你們在這神仙穀中,與外界隔絕,要靈力幹什麼,何況,失靈果天下根本無靈藥可解。”說完,老君一陣哈哈大笑,聲音漸漸弱去,消失於空中。

妙音無限懊悔地望著海玉。海玉苦笑著搖搖頭:“罷了罷了。”

兩人是去了靈力,在這山穀中如同常人,饑渴是必不可少的。

妙音本不想再讓海玉服食失靈果,但是海玉說的好:“既然已經失去靈力,還怕什麼,吃吧,總不能餓死在這裏。”

兩人索性來到樹下,結廬而居。

說來也怪,那靈果雖然可以讓人失去靈力,但普通人服下,卻可以飽腹。

山穀中果樹成林,看上去靈果又是一年四季,沒有敗落,兩人不再擔心饑渴的問題。

但是,海玉的心裏不會放下地震的事。

他每天都會望著天空,想著外麵會變成了什麼樣。但不管怎樣,九鼎之二在他的手中,天外天是不會成功的。這一天,他正和妙音在樹下走著,突然,天空的結界處有金光泛現。接著,結界打開,一道人影出現在他們麵前。

此人看上去五旬左右,是一個婦人,一身青衣,頭後有一圈光波,周身如在金光之中。

妙音一看到她,臉色大變,匍匐在地,叫道:“奴婢見過老宮主。”

海玉這才知道,此人就是老宮主。

老君卻沒理她,隻是目光如電,罩在海玉的臉上,冷冷地道:“小子,把神鼎叫出來。”

海玉道:“原來老宮主到這裏來是拿神鼎的。”

“少廢話,拿來。”

妙音抬頭看看海玉,朝老君道:“老宮主,神鼎怎麼會在他身上?”

老君冷笑道:“難道你懷疑本宮的感覺?”

海玉歎息道:“看來你是感覺到神仙穀的靈氣了。”

“不錯,你們已經失去了靈氣,但為何還有靈氣,一定是你小子得到了神鼎。”

海玉知道,此時此刻,他不想交出神鼎也不行了。想到這,隻能從懷裏拿了出來。

老君一把抓過,看了一眼,哈哈大笑:“九鼎已得其八……”突然,她目光望向海玉,道:“另一隻鼎莫非也在你手中?”

“老君可以自己翻,看看小子身上有沒有。”

老君目光如炬,道:“這裏自然隻有一個,神鼎的靈力大小,本宮感覺不出嗎?本宮說的是你是否知道另一隻鼎的下落?”

海玉閉口不語。

老君眉頭一皺,緩緩抬起手掌,喝道:“你說不說?”

妙音看到這裏,忙道:“老宮主息怒,海哥哥知道,但鼎不在此處,還是出去再說吧。”

海玉看看妙音。妙音低聲道:“海哥哥,咱們總得保住性命不是。”

海玉苦笑無語。老君一探手,抓住兩人的胳膊,飛上天空,穿出結界,落到了山頂上,又化作一道金光,轉眼間落到厭次縣境內。

三人在海府外停下。老君道:“妙音說的不錯,本宮曾來過厭次縣,感覺最後的靈氣像是在海府中,小子,是不是你把神鼎藏起來了。”

海玉搖搖頭:“老宮主這般威脅小子,小子縱便知道,也不想說了。”

“你……”老君揮掌又要出手,就在這時,海藍、海青出來了。兩人飛撲過來,紛紛拉過海玉,那份歡喜自不必言。

海藍海青又和妙音見了麵,轉頭看看老君。海藍道:“這位婆婆是?”

海藍雖然是天外天的人,但畢竟是外使身份,並不認識老宮主。

妙音道:“此乃天外天老宮主。”

海藍一聽,趕緊行禮。

老君一拂袖,將海藍卷了起來:“起來吧。”

海藍道:“哥哥,你們怎麼在一起了?難道你也加入了天外天?”

海玉苦笑一下:“藍兒,你哥哥是被人挾持來的。”

“為什麼?老宮主,哥哥……”

“少廢話,既然你們都是海府的人,趕緊把神鼎交出來。”

海藍道:“海家是有一尊神鼎不假,可是後來被魔界的人拿走了。”

“胡說,此處靈氣暗動,難道本宮不知不成?怎麼,還想等本宮自己動手嗎?到時候,這偌大的海府可要變成廢墟了。”

就在這時,突聽有人在半空中道:“老君火氣依然這麼大啊,但為什麼要難為幾個後輩,這件事若傳嚷出去,天外天的聲譽會變成什麼樣的?”

“什麼人?”老君大喝一聲,化一道金光衝向雲空。那人也劃光而去,卻是一道綠光。

轉眼間,一綠一金兩道光去得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