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她本來是打算回娘家一趟的,先前約了原主的哥哥,打算去那有著露天礦的田地看看的。
可現在她的身體狀況可不適合到處走動,所以她幹脆讓在後院忙活著摘辣椒的石頭,約著原主的哥哥來家裏詳談。
談什麼呢?
當然是那幾畝地的露天煤該怎麼開發啦!
蘇胖對此是沒什麼辦法的,可她有萬能的老大呀!
先前她曾與陸想說過這個事情,詢問陸想解決的法子,當時陸想沒有給出什麼明確的解決方法,隻說他會盡量想方法的。
沒想到,不過幾日,還真被他想到了解決的法子。
雖然安王已經回京,也不知陸想到底是怎麼和安王那邊聯係的,但昨晚陸想通知她,說是安王有意向在鎮上開設一個工坊,專門打造一些簡易的軍工產品。
因為這個工坊的設置比較機密,所以所有鐵匠都是安王調派過來的,且常用物品也需要放心的人從放心的地方采買。
有陸想在其中牽線搭橋,於是蘇胖娘家的煤礦,就順理成章的有了買家。
雖說給的價錢可能不會很高,但好歹是個長期的進賬,比之前不知好了多少。
蘇胖本來打算今天就通知娘家一家的,順便也去看一看,但現在,隻能讓原主哥哥代為轉達了。
很快,原主的哥哥便急急忙忙地趕了過來。
原來石頭傳話的時候,說蘇胖身體不大舒服,讓原主哥哥也著了急 ,這才來的那麼快。
可是等蘇胖把話轉達了一遍之後,原主哥哥非但沒有喜上眉梢,反而皺了皺眉頭。
“怎麼了?”
蘇胖半躺在炕上,疑惑地問道。
隻聽她哥歎了口氣:“哎……這個,琬兒,你也知道我休了你大嫂了,現在我是孤家寡人一個,源兒又沒了,所以……”
“所以什麼?”蘇胖有點懵。
她哥看了她一眼,頓了頓,才艱澀道:“鎮上有人征兵,我報名了……”
蘇胖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啥!你怎麼能這樣!”
不是蘇胖想不通,而是在她看來,攪事精離開了,家裏就該一切慢慢恢複正軌,雖然源兒的事情她也很難過,但時間總會消磨掉一切的不是麼?
因為原主哥哥那邊現在基本算是孤家寡人了,她甚至放棄了接原主爹娘過來照看孩子的想法,可怎麼現在看來,這個做哥哥的卻另有打算。
可是……
“為什麼呢?”
她哥一個五大三粗的大男人,被問起原因,竟然忍不住抹起了眼淚:“我,我不想留在這裏了!”
他腦海中想起村裏人看他的的眼神,想起父母悲哀的神情,想起永遠也回不來的孩子……這些事情一樣一樣地壓在她的肩頭上,幾乎要把他給壓垮下。
說實在的,自從源兒走了之後,他就沒有一天睡得舒坦,幾乎每個晚上都會突然驚醒,再難入眠。
這個地方,這個十裏小村,本是他從小長大的地方,是他的根,是他的港灣。
但是現在卻也成了困住他的枷鎖,給他製造了無限的噩夢,把他囚禁在這裏,他真不敢想象自己會不會有天突然就瘋了……
所以,在看到鎮上的征兵告示之時,他幾乎是毫不猶豫就去報了名。
他想要解脫,想要擺脫這一下,離開這個給他帶來噩夢的深淵。他希望,自己能開始一個新的生活,首先要做的,就是斬斷過去。
雖然離開年邁的父母,不能在他們跟前盡孝,確實說不過去,但好在他父母也知道他心裏的壓力和委屈,應該也能諒解他才是。
“琬兒……”這個做哥哥的紅著眼眶,豆大的眼淚無聲無息地砸在了地上。
“你,你,你別哭啊!”蘇胖有些手足無措。
她以前在國家部門,見過的不說都是鐵血硬漢子吧,在她麵前哭成這樣的大男人還真是沒有,她壓根不知該怎麼安慰才好。
她哥卻自顧自地一把握住了她的肩膀,語氣沉重道:“爹和娘就隻能交給你來照養了,琬兒,是哥哥對不起你,請你一定要原諒哥哥……”
說著說著,他哥竟猛地就跪了下去!
這下蘇胖真是被嚇傻了,雖然她還是不怎麼能理解她哥的想法,但對她而言,這件事情也沒有嚴重到需要下跪的程度。
“你趕緊起來,快別這樣!”蘇胖一邊說著,一邊去拉他。
但她就是力氣再大,又怎能拉得動一個正值壯年的男子。
“琬兒你原諒我,你要原諒我……”她哥一個勁兒地重複著這句話,淚如雨下,任憑蘇胖說什麼,他都置若罔聞。
蘇胖這些是真的沒了主意,況且她也沒資格說什麼原諒不原諒的,畢竟她不是原主,而且她哥這些話應該對他爹娘說才合適吧。
話雖如此,單麵對一個真正心痛到了極點,甚至無法控製自己情緒的男子,蘇胖也說不出什麼狠心的話來。
隻好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安慰:“莫說什麼原諒不原諒的了,我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的,不會讓二老吃苦的,你也趕緊起來說話好麼,不然,不然我也要給你跪下了啊……”
她哥聽了這話,倒是終於站了起來,隻不過,眼淚卻流得更凶了。
無聲的哭泣是最鋒利的刀刃,蘇胖雖然無法感同身受,但想到源兒一個孩子就這麼沒了,家裏又受到如此重創,也忍不住要為他流幾滴眼淚。
好在這時候,陸想回家了。
陸想今天是去鎮上替安王辦事的,所以沒帶著兩個孩子上山訓練。剛走進大門,竟然聽到成年男人的哭聲從堂屋傳出,陸想心驚的同時,趕緊三步並作兩步衝了過去。
蘇胖見到陸想,簡直就像見到了救星。
而原主哥哥在看到陸想之後,情緒也稍微鎮定了些,眼淚也停了下來。
陸想走近幾步,微微皺眉:“怎麼了?”
蘇胖趕緊把方才的事情給陸想說了說,她哥就一直在旁邊聽著,沒有吭聲。隻是那微蹙的眉頭,看得出來他心裏還是有幾分困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