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話音方一落下,整個宴客廳內頓時便安靜了下來,空氣中彌漫著尷尬的冷意,竟讓她有幾分窒息。
顯然,千歲爺這次是真的生氣了!
安老爺聽著這兩人的對話,也很是焦急,雖然他能夠體會蘇胖的心情,但安王畢竟是個王爺,幾次三番被拂了臉麵,蘇胖做的也是不妥。
安老爺正斟酌著該怎麼勸才好,這時,安王倒是開了口,問蘇胖:“你今日離開家裏,孩子交給誰去照顧了?”
蘇胖抿唇,遲疑道:“交給了民婦的同村大娘。”
安王聲音驟然變得陰沉,冷道:“這不是沒了你,孩子也能過的好好的麼!”
蘇胖沒想到他會這樣套自己的話,但孩子需要喝奶,她總歸是得回去的。
正要再解釋一番,不料安王卻徹底沒了耐心。
他狠狠地瞪了蘇胖一眼,厲聲道:“巧言善辯,目中無人,不過區區一個鄉下婦人,竟然也敢戲耍本王,當真是不把本王放在眼裏!”
蘇胖一直想要避免的情況,沒想到現在竟然真的出現了——如果時間能倒流,她今天絕不來參見這個王爺!
不對,是絕對不會為了賞銀,同意來安老爺府裏做宴席。
又聽安王的聲音傳來:“阿遠,把這個女人給本王關起來,她想拒絕本王是麼,本王偏就要把她帶去靜月庵,哼!”
阿遠對安王的性子最是了解,聽他這麼說了,也隻能應了下來。
而後走到了蘇胖的身邊,見這胖女人臉上寫滿了悲憤和無奈,他便抬了抬手,示意她乖乖跟著自己走。
臨出門之際,卻見那任性的千歲爺還是氣呼呼的,與安老爺抱怨著:“你這都招來了什麼人啊,得虧得本王宅心仁厚,她若是碰上了本王的皇叔也敢這樣嗆聲的話,怕是早被皇叔拖出去五馬分屍了……”
蘇胖聽了,忍不住歎一口氣,心裏越發憋悶。
倒是那位叫做阿遠的侍從,始終都對她表現得很友善,把她帶到了後院的一個小屋子裏頭,還笑著安慰她:“王爺人不壞,況且今日也不過是一時衝動,你隻要與他說些軟話,莫要直接拒絕他,若是能求他一求,今日也不至於被關起來了。”
又道:“不過你放心,王爺心氣來的快去的也快,相信不會太為難你的。”
蘇胖趕緊與他道了聲謝。心裏卻吐槽著,方才那種情況,要她怎麼可能開得了口求人?
哎……
今天這事情突然就發展成了這種地步,她該怎麼辦才好啊。
家裏衣服還沒洗,晚飯還沒做,孩子也還沒喂,作為一個實實在在的鄉下主婦,怎麼因緣際會地突然惹上了一個勞什子王爺,自己這運氣也真是夠背的。
隻希望安王正如那侍衛所言,能快快消氣才好。
……
蘇胖這邊發生的風波,陸想自然是不知的。
且不說他對蘇胖的事情本就知之甚少,而且他自己這幾天也忙得不可開交。
你問他一個病癆鬼能忙啥?
莫要忘了,他最近可是接了一份工作的……
……
出了十裏村,往東邊走五裏路左右,有個五裏村。
五裏村的村頭,有個豆腐鋪子。
那豆腐鋪的老板每天天微微亮,便得起床開店做生意,把做好的豆腐擺到了門口的攤子上,等待著客人光臨。
說起來,前些天倒是發生了趣事兒,教他的印象很是深刻。
那天清早稍微有點冷,他進屋取了件褂子披上,再出來時,卻見攤子前多了個人影。
以為是客人,老板趕緊加快了腳步出去一瞧,卻見這人好生奇怪。
隻見他穿著一身寬大的灰布褂子,外麵披了一個灰褐色的罩衣,胸前掛了一串木珠子,肩上還披著一塊灰黃色的布巾,看著像是個布兜。
身板又瘦又長,大大的衣服穿上身上就像是套了個麻袋,空空蕩蕩的。
這等天氣,他竟還留了一嘴的胡須,頭上戴著瓜皮帽,看著就熱得慌。
老板遲疑了一下,還是小心地詢問道:“你是來買豆腐的?”
不料那人卻搖了搖頭,抖了抖手裏的棍子。
老板這才注意到他手裏舉著一根長長的棍子,上頭懸著一塊布,寫道:占卦算命!
嗨,原來是個算命的神棍。
老板當即擺擺手:“我不算命,你去別家罷。”
那人卻笑了,隔著厚厚的胡須,幾乎看不見他的嘴唇,倒是有聽到笑音傳出。
他道:“我是來買東西的。”
老板一怔,又見他不慌不忙地從懷裏掏出一串錢,說:“這一百文,從你這裏買點消息,可好?”
“……”
有錢不掙是傻瓜,老板自然點頭應了下來。
接下來幾天,老板再沒見過那神棍,便也漸漸把這事情給丟到了腦後。
卻不料今日,老板又見到了那神棍。
這次那神棍在豆腐攤的斜對麵擺了個算卦的小攤,時不時地朝路人吆喝著,嘴裏念念有詞。
從玉皇大帝說到了太上老君,又從觀音菩薩說到了土地公,後來還扯到什麼孫悟空大鬧天宮,神神叨叨的,倒是吸引了不少孩童蹲在他身邊等著聽故事。
老板瞧著瞧著,免不了嗤笑。
這人一個早上都沒做出個生意,裝神弄鬼的,還不如腳踏實地幹活掙錢來的好。
巳時過半,一老婦人拉著一個小娃兒前來買豆腐。
那人是張老爺他娘,基本每天都會在這個時辰前來買豆腐。
老板見她來了,趕緊取了豆腐送上,賬也不急著結,等月底了再去府上收便是。
說起這張府,最近也是精彩的很。
和十裏村不同,五裏村可是這一帶出了名的富村。
村裏家家戶戶都有房屋良田,吃得飽穿得暖,雖然比不上冬歸鎮上的大老爺們,但也出了不少的土財主。
而這些財主之中有個姓張的老爺,正是這些財主們中腰包最鼓的。
早些年,他張家也是個窮光蛋,後來他靠著在附近村子裏買賣田地暴富。
說他搜刮了村民們的血汗錢也好,說他是個唯利是圖的吸血鬼也罷,但看他現在的身份現在的家產,隨便往哪裏一站,又有誰不喊他一聲張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