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常人或許會因禦廚二字對她刮目相看,但對安王來說,禦廚和尋常廚子卻並無兩樣。
況且她也隻是禦廚後人罷了。
黃廚娘一陣失落,她的雄心壯誌還沒揚起,便已墜落。
隻見安王隨意的拿起筷子,夾了一點點放入口中,“還不錯,安老爺是個會享受的人。”
安老爺在心中猛擦汗。
這王爺說話水平真是高,自己完全猜不出這是表揚,還是對自己有了意見。
吃了一半,安王擱下碗筷,問道:“對了,我聽說城郊有三百畝良田,都是安老爺的,今天來是想問問,安老爺可有意出售?”
原來他今日前來,是有事要談的。
但是安王老爺卻聽得整個人都懵了。
買地?
這不是搞笑呢麼?
什麼時候中人的事,由王爺自己擔任了?
城郊那地其實也不完全算良田,一畝地頂多作價八兩銀子。
三百畝也就是兩千四百兩,這個數額對鄉下人,當然是個想都不敢想的數字,可對於這種皇親國戚來說,算的上個什麼?
安老爺突然猛的一拍頭。
自己是不是sa!是不是sa!
堂堂安王怎麼會和自己走正常程序來買地?
既然今天安王已經進了門,這地就算是送,也得送出去!
想通了這個,安老爺嘴角掛著笑,心裏確痛的在滴血。
兩千四百兩啊!
他掙錢也不容易的!
“那三百畝地,能入得了王爺的眼,已經是老夫家的祖墳上冒了青煙。這樣,老夫開價一兩銀子,安王您派個管家,隨老夫去官衙辦個手續就行。”
安王似笑非笑的看著安老爺,卻什麼都不說,讓安老爺心中更是狂冒冷汗。
不會吧?難道是一兩銀子都不打算出?
雖然這也等同於白送,但在官衙裏走個程序,總要有個賣價,才能把這事做圓呼咯。不然哪天禦使查起來,可是有嘴都說不清的事。
安老爺張張嘴,不知道該如何同安王解釋。
就在此時,一個小廝端著一個青花大碗走了進來。
“老爺,蘇廚娘的主食已經好了,她說這東西不趁熱吃,她可不負責口味的問題。
安老爺有些慶幸,小廝的出現終於打破了大廳中沉悶的氣氛。
但又有些生氣……這蘇胖,怎麼一點眼力見都沒?
蘇胖表示躺槍……
尼瑪,明明是剛才黃廚娘上菜回來,通知自己趕緊把主食做了送去的,關她毛線事?
礙於安王在,安老爺也不好發火,便道:“你放下就是了!”
小廝見自家老爺心情很是不妙,也不敢繼續說了,隻能放下東西,趕緊告退。
安老爺這猶豫著話該怎麼說,才能把事情說明白了,也顧不上去看那小廝端上來的東西。
而安王,卻被眼前的食物吸引。
該怎麼形容呢?
那小小的白玉碗就像是一個池塘,裏麵有一娓娓靈動的小魚兒,在水中嬉戲。
綠色的蔥花,是點綴,又像是水中搖曳的水草,讓整個菜多了一抹生趣。
“這是什麼?”安王看著好奇,也就直接問了起來。
安老爺見他被轉移了注意力,不再糾結田地的事情,便趕緊解釋道:“這,這是小民在集市上找來的一個農婦做的主食。本來是招待我這幾位老友嚐個鮮的。”
安老爺說完就想給自己兩巴掌。
做生意多少年了?怎麼還會這麼不過腦子的說話,農婦做的東西,哪能入王爺的嘴?
然而不待安老爺想出借口彌補,安王便已經招呼一旁的侍從,給他盛了一小碗。
甫一入口,滑嫩又爽脆的燕皮,便像是真是小魚兒一樣,鑽進他的嗓子。
再用牙齒輕輕一咬,內餡中的鮮香,更是一下子爆發出來。
鮮。
首先映入腦海的便是這個字。
可越嚼,越覺得這味道很難用語言去描述。
爽脆?有,畢竟蘇胖不但放了鮮活的小河蝦,還放了荸薺碎。
柔滑?有,蘇胖將肉泥剁細,還放入了一點點澱粉,讓肉煮出來以後,並不堅硬。
幾乎是片刻間,安王就吃完了手裏的那一小碗肉燕。
眼神一亮,他笑了。
與方才吃了黃廚娘的食物不同,他這次的笑容顯然要更歡喜。
明明是最普通不過的食材,可誰能告訴他,這味道為什麼會好吃到逆天!
吃完了,卻還是意猶未盡,看向那管事的,不客氣地吩咐道:“再一碗。”
“是是。”管事的不敢耽擱,與安老爺交換了一個眼神,趕緊朝廚房跑了去。
那個叫阿遠的侍從聽了,免不了覺得驚訝。
安王耶,什麼山珍海味沒見識過?
怎麼會在這個土財主家吃了一碗又一碗?
安王捧著小碗,再次放了一顆肉燕入嘴。
咦?這次味道又不同。
剛才沒注意到這皮。現在細細吃來,卻覺得這皮也大有文章。
爽滑不必再提,可這淡淡的肉香從何處來?
明明沒有油膩的味道,反而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可這縈繞在嘴裏的鮮香,卻讓人有種獨特的滿足感。
安王一邊思索,一邊吃著。
吃,繼續吃……
碗又空了……
“再給我來一碗,這分量太少了些。”
侍從睜大的雙眼,已經表明了他到底有多驚訝。
安王雖說名聲在外,可他們這些近身服侍的人才知道,安王絕不是個吃貨。
而眼前這一幕,是自己瞎了麼。
安老爺當然也早就注意到了。
這肉燕的味道自己是知道的,看著安王一碗一碗的停不下來,他隻是在心中默念,蘇胖今天可千萬多準備了些,他這個花錢的,可是還沒吃到呢!
好在安王朕沒什麼架子,吃的痛快了,他便朝周圍幾人招了招手:“來,大家都來試試。”
安老爺那些老友,不過也是一些商家,誰又敢跟安王同桌吃飯呢?
隻有安老爺,蠢蠢欲動了幾下,還是砸吧著嘴,讓道:“安王吃的高興,就是小民的福氣了,您就當在自己家一樣,不必客氣。”
安老爺嘴上這麼說著,可想到之前自己吃過的味道,還是心痛不已。
“嗯,做的不錯,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