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走出沐園,拐過一個拐角,牧雲突然捂著胸口,斜靠在牆上,再次吐出一口鮮血,幾乎站立不住。
此時,小四才發現他的臉色變得蒼白如紙,嘴唇更是幹澀的裂開了幾道口子,再不見平時的清秀模樣。
“少爺!你怎麼樣了?我……我背你回去。”
大驚之下,小四連忙扶著他走到一個牆角坐下,淚珠順著俊臉躺下,滴落在地上。
“放心,我隻是胸中難受,仿佛有股灼痛的火焰在其中燃燒,應該是被蘇骨的玄力鎮傷,過一會兒就好了。”
鍛體武者所修煉出的是純力量,而玄境武者,所修煉的則是玄力。
玄力是武者正式踏入武道的標誌,也是玄境武者和鍛體武者最大的區別所在。
鍛體武者感悟武道,將力量轉化成玄力,才算是真正的踏入修煉之道。
如果說一個鍛體九重的武者可以一拳打出五千斤的力量,那後天玄境一重的武者,則可以打出數萬斤,不可同日而語。
剛才,蘇骨所使用的就是玄力,而牧雲隻是一個鍛體六重的武者。
那一擊,簡直就像是一道火龍,轟然衝進牧雲的身體內部橫衝直撞,把他的奇經八脈攪的支離破碎。
若非是他肉身比較強悍,隻怕那一擊,就能要了他的命。
饒是如此,他現在的情況也不容樂觀,隨時有種要爆炸的感覺。
“不行,這樣下去,你會……你會……”
小四雖然純真,卻不是笨蛋,牧雲都這個樣了,短時間內能好才是怪事。
自家少爺這幅模樣,如果不及時治療,恐怕活不過三個時辰。
就算是回到鎮東牧家也無濟於事,因為,這種小家族根本不可能治愈如此嚴重的傷勢。
……
“堂兄,你太過分了,雲少是我請來的客人。就算他不能加入萬運宗,不符合你的要求,你又何必將他打成重傷?”
沐園中,蘇玉伶柳眉含煞,表情冷漠的指責蘇骨。
“哼,我要殺之人,並不是他,要怪,就怪他不知好歹,竟連我一成的力量也趕攔下!”蘇骨並未在意蘇玉伶的質問,似乎他的出手,隻是吃飯一樣簡單。
“殺人?你是說你剛才……”蘇玉伶臉色一變,驚疑的道。
“沒錯,我本是想殺了對我口無遮攔的小子,不過他既然想當替死鬼,就怪不得我了。”蘇骨道。
他的目標,本來是小四,卻想不到一個鍛體武者的反應速度會那麼快,將他的攻擊擋了下來。
那一刹那,他都有些失神。
不過也正是如此,那個叫牧雲的少年,必死無疑。
玄力的衝擊,可不是鍛體境界的武者可以抵擋的。
“什麼?你居然……居然殺了牧雲?”
得到肯定的答案,蘇玉伶不自覺的退後兩步,俏臉瞬間變得慘白,指著蘇骨痛心的道:“堂兄啊堂兄,我原以為在萬運宗會淡化你衝動霸道的性格,沒想到你還是沒有絲毫改變。牧四隻是說錯了一句話而已,你就斷人身死,不覺得太過分了嗎?”
蘇骨在家族的時候,性格粗暴不講理,惹下了不少禍事,這才被送去了萬運宗。
那時蘇玉伶還小,還替蘇骨求過情,流過淚。
可如今,蘇骨歸來,實力強大不說,性格比以前更加暴躁,就連家族長老,都不敢拂逆他半句。
“殺了又如何?一個廢物而已,也值得你去同情?”蘇骨表情陰沉的道。
“廢物?你怎麼就知道他是廢物?廢物能越階戰鬥嗎?你可知道,方才在外麵,我感受到了他身上的血脈氣息,絲毫不比項朋差!也許,他不過是在掩飾,而你呢,卻一時衝動殺死了一個天才!”
蘇玉伶越說越激動,最後完全是在責備自己的堂兄。
“天才?哈哈哈哈,萬運宗最不缺的就是天才。我要的,是聽話的奴才,而不是逞能反抗、不知好歹的垃圾!”
說著說著,蘇骨的野心表露無遺,再沒有絲毫掩飾。
“你可知道為兄入宗門之後過的是怎樣的日子?是像狗一樣苟延殘喘啊!我從雜役弟子爬到內門,經曆了太多的羞辱,所以,我發誓,我遭受的一切,一定要找回來!”
“萬運宗競爭殘酷,單靠自己根本沒有辦法獲得足夠的修煉資源,所以,我要培養自己的勢力,讓他們為我服務!這條路上,不管是誰,擋我者死!”
說到最後,蘇骨的麵容變得猙獰起來,幾乎是在對著蘇玉伶咆哮。
“嗬嗬,擋你者死?如果我擋住了你的路呢?”蘇玉伶譏諷一笑。
“你不同!”
蘇骨瘋狂的表情收斂了起來,柔聲道:“你從小就是我蘇骨內定的妻子,我要你陪著我,看著我站在巔峰,俯視大地!”
“變了,你變了,你變成了我根本不認識的另外一個人。想不到當初愛我護我的堂兄,會有一天變得如此嗜血殘忍,我不可能嫁給你!”
說罷,蘇玉伶雙目含淚,哭泣著離開。
“玉伶,你不懂我,你們都不懂我!等我成功那一天,我會讓你心甘情願的臣服於我!”
蘇骨並沒有追趕,他隻是看著蘇玉伶的背影,表情很是陰鬱。
……
回到院子中,牧雲已是全身直冒冷汗,,仿佛有千萬隻蟲蟻在啃食他的血肉。
在奇雲山脈,他可以任由激流衝刷潰爛的皮肉而不皺半分眉頭,可現在卻周身痙攣,神經幾近麻木。
“要死了麼?”
嚐試著從丹田中調用霸天血脈的力量修複自身,但效果並不大。
霸天血脈是有極強的恢複能力,可如今他的五髒六腑已經移位,而且組織肌肉完全壞死,難以為繼。
“刀魂,天行,天門……看來,我要食言了。”
想起山脈中的承諾,牧雲不禁苦笑。
身懷霸天血脈,識海中還有血霸刀這等絕世凶器,沒想卻倒在了沐川鎮這樣一個小地方,的確有些憋屈。
連一個玄境內門隨意一擊都能要了他的命,重建天門,看起來更像是一個玩笑。
“還有爹那裏,不知道該如何去麵對。”
想到自己的父親,馬上就要白發人送黑發人,牧雲頓覺自己太過衝動,實在不該招惹蘇骨那等強者。
尤其,是在他還未起來的時候。
不過,他並不後悔。
他若不為小四擋下那一記殺招,以小四的實力,隻怕當場就會被擊殺。
“轟!”
就在牧雲長籲短歎,努力要站起來去見牧定興最後一麵之時,窗戶卻被一道身影強行撞開,隨後,一道微風襲來。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牧雲措手不及,不等他有任何反應,就聞到了一股沁人的香味,隨後倒了下去。
倒下昏迷之前,他有一種奇怪的錯覺。
那道身影,似乎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而彌漫在房間裏的芳香,也是那麼熟悉。
“小姐,你真要這樣做麼?你可還記得答應我的事情?”
房間裏,響起一道蒼然歎息,聽其口音,應該是個中年男子。
“克叔,嫻兒沒有忘記所說的話,隻要幫助他一次,就跟你回家族。”
牧雲身邊,一道冰冷至極的女子聲音傳出。
“你也別怪我,你應該知道,家族若是知道你在這裏,恐怕整個沐川鎮都會被踏平。而他的家族,一夜之間就會消失。”
“一夜消失?哼,家族中那些老古董若是敢這樣做,那我就一輩子不回去!”冰冷女子冷哼道。
“唉,你這丫頭,怎麼老是說這些氣話呢?”中年男子苦笑道。
“我可沒說氣話,你若不信,大可試試。”冰冷女子美眸中閃過一道冷芒,直視對方。
“算了,我這把老骨頭可禁不起你的折騰,你還是快看看你的情郎吧,他這幅模樣,再不治療就來不及了。”苦笑著,中年男子不再說話。
情郎二字,頓時猶如一記穿心箭,擊了冰冷女子的內心。
下一刻,那冷如寒霜的絕美臉龐,竟泛起一絲令天地失色的暈紅。
耳根處,仿佛被炙火燒烤過一般,滾燙的快要融化過去。
輕輕的“嗯”了一聲,她走過去扶住牧雲,青蔥玉指,不知何時撚住了一顆丹藥。
若是牧雲此刻清醒著,定然會為這顆丹藥散發出的靈氣而震驚。
“傷你之人,我本想直接讓他消失,可考慮到你好勝的性格,還是留給你來吧。”
盯著牧雲那已然幹癟的臉頰,冰冷女子喃喃自語,柳眉之下,泛起絲絲淚光。
由於牧雲嘴唇緊閉,她需要撥開前者的嘴巴才能將丹藥喂進去。
手到嘴邊,她猶豫了一瞬,但馬上就付諸行動。
“咳咳。”
看到如此曖昧的畫麵,中年男子顯得有些尷尬,輕咳兩聲,連忙看向窗外。
丹藥入口即化,但牧雲的表情,卻顯得有些痛苦,身體顫抖的有些厲害。
冰冷女子連忙穩住他,盤坐下去,雙手抵住牧雲的後背。
但見一道道莫名的光暈,從冰冷女子的手臂上泛起,竄入牧雲的身體。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牧雲那被玄力衝撞的隻剩下皮包骨頭的身體,居然奇跡般的恢複過來,而且,皮膚像是新生嬰兒般,白嫩如蓮藕。
“嫻兒該走了,希望有一天,我能一直以這樣的麵容來麵對你。”
臨走之前,冰冷女子念念不舍的一次次回眸,容顏之上,噙著兩道晶瑩的淚光。
最後看了牧雲一眼,她輕聲一歎,悄然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