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靨如花,滄海紅劍,一眼半年。
如今的飛鳳,清瘦的臉龐,沒有一絲血色。
她眼神依舊還是那麼清澈,卻充滿了複雜暴戾的氣息。
時隔半年之久,再次看見飛鳳,竟然變化了如此之多。
徐天冶內心忍不住一痛,目光與對方迎上,卻沒有了那一段默契了。
“徐天冶!”
飛鳳清脆的聲音,不帶一絲絲的情感,如同一個機械發出的音調。
等待了半年之久,飛鳳每日都無法入眠,除了看到父親病況日漸嚴重,就是麵對眾人對徐天冶的懷疑,怨恨。
而默默背負這一切的飛鳳,終於無法抵抗壓力。
把紫陽騎兵的調動權利,交給了李珂。讓李珂捉拿徐天冶歸來,但當徐天冶歸來之時,飛鳳卻隻覺得內心麻木,毫無疼痛知覺了。
看著牢籠之中的徐天冶,半年未見的他,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大漠在徐天冶的身上,增添了屬於男人的陽剛之氣,卻帶走了他原本溫和的眼神,留下了那一份粗糙和銳利。
“飛鳳公主。”
徐天冶在牢籠之中行禮,默默的跪了下來。
眾人也看見了飛鳳公主,全部行單膝跪禮。但飛鳳並沒有在意其他人,她眼神始終是看著徐天冶,隻聽飛鳳輕聲道:“打開牢籠,我要親自審問。”
李珂聞言抬起頭,躬身道:“是,飛鳳公主。”
轉過身,對著幾個人道:“打開牢籠,讓飛鳳公主親自審問。”
這時候,飛鳳也讓眾人謝禮。一行三百紫陽騎兵,就密密麻麻的站在了場中,而徐天冶一人背負手鐐腳銬,站在了處刑台的麵前。
飛鳳就高高站在台前,眼神帶著冷漠,手中的紅蓮劍,也一直沒有收回到劍鞘之中。
身旁的李珂還有太乙,都站在她的附近。
徐天冶靜靜的望著飛鳳,沒想到重逢的場景,竟然會是這個樣子。
飛鳳臉色沉默,一直沒有說話,仿佛有些放空的樣子。
風中帶著刺骨的寒意,吹著徐天冶的頭發,還有單薄的衣裳。
“徐天冶,我問你……是不是你親自下毒,毒害我的父親?”
半響,飛鳳終於問出了這句話。
如此一句話,在醞釀了半年之後,飛鳳終於說出口了。
她從不懷疑徐天冶,自從相認相知之後,她從沒有一次懷疑過徐天冶。
倘若徐天冶今天回答了是,飛鳳也不知道內心會如何抉擇,但她可以預知的心死,恐怕要提前了。
徐天冶沉默,內心掙紮無比。
他明明知道,這件事情是不能認的,一旦認了之後,自己與飛鳳的關係,將如同萬丈溝壑一般,在無法縫合。
可在這一刻,徐天冶想到了靖飛龍的托付,李家在紫陽城的勢力,日後紫陽城的暴亂,徐天冶卻隱忍了下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道:“是我下的毒。”
此語一出,眾人臉色神色不同。
眾紫陽騎兵都露出交驚異之色,眼中紛紛出現了冷漠。
太乙滿是驚訝,他想不明白為什麼這個節骨眼上,徐天冶竟然認罪了?!
明明與他沒有任何關係的事情,到底為什麼徐天冶要認罪。
李珂神色得意,雖也看不懂徐天冶的做法,但卻覺得更加輕鬆了下來。
一旦徐天冶認罪了,
那下場自然就不用多解釋了,飛鳳必定殺之而後快。
最為複雜的是飛鳳,長久以來的堅持,在徐天冶的口中,灰飛煙滅。
他承認了,他承認了自己下毒,毒害了父親。
半年時間,飛鳳為了徐天冶,背負眾人罵名,麵對每日徘徊生死邊緣的父親,卻始終相信徐天冶的為人,相信了兩人之間的感情。
此時此刻,當徐天冶說出這種話語的時候,飛鳳隻覺得內心某個繃緊的弦,霎時間崩塌碎裂成無數截……
“你再說一遍……”
飛鳳深深吸了一口子,慘白的臉色上麵,沒有一絲絲的血色。
她幾經努力,才讓自己不軟倒下去。徐天冶抬起頭,看著憔悴消神的飛鳳,心頭實在忍不住顫動了。
他咬著牙,雖然不甘心傷害飛鳳,但卻再一次說道:“我下的毒。”
再一次,眾將士都露出憤怒的眼神,叫嚷著飛鳳處死徐天冶。
三百名紫陽騎兵,全是忠心耿耿之輩。
兵就是兵,他們隻對靖飛龍負責,任何人敢對靖飛龍下手,都會必須跨越紫陽騎兵的屍體。
飛鳳眼神的複雜,又一開始的觸動,到驚疑,再到平靜,麻木。
仿佛是經曆了漫長的時間改變,最後隻剩下了殺意。
錚一聲,紅蓮劍在空氣中劃過,如同碗口大小的青玉石獅子,被橫著劈開了。
那三米長的劍氣,充分表明了飛鳳的決心。
飛鳳指著徐天冶,仿佛每一個字都從心底迸發出來。
“徐天冶,隻要你現在收回你所說的每一個字,我就當沒聽過!”
飛鳳眼眶紅了,晶瑩在顫抖,仿佛隨時會滑落臉龐。
李珂眉頭暗皺,眼看如此,開口推波助瀾道:“飛鳳,還和她廢話什麼!殺了他,為城主報仇。”
飛鳳靜靜盯著徐天冶,並沒有動作,但身上的殺氣,已經讓所有人明白了她想法。
太乙眼看這樣,再不出來抵擋,恐怕必然會有血流。
於是他立刻擋在了飛鳳的麵前,道:“飛鳳!你冷靜點,現在不能殺了徐天冶……”
飛鳳聞言一冷,眉頭鎖緊,一旁的李珂冷笑一聲道:“太乙大人,你是什麼意思?為什麼不能殺了他,現在他自己都承認了,靖飛龍城主的問題。為什麼不能殺了他?”
太乙心頭緊張,手掌心都捏出汗水來了,他咬了咬牙有些不知道怎麼說。
就在這個時候,徐天冶突然淡淡說道:“我有解藥。但是,我要見一下靖飛龍。”
徐天冶終於道出了這一句話,讓李珂登時神色大變。
“他有解藥?怎麼可能!毒是我下的,他怎麼會有解藥。”
李珂心頭忍不住一晃,可立刻就否認了徐天冶說的話,他冷笑起來,道:“徐天冶,你開什麼玩笑?你有解藥,你分明就是想拖時間罷了!飛鳳,千萬不能聽他胡言亂語,快殺了他。”
這時候,太乙也明白過來了,為什麼徐天冶要認罪,其實並非是尋死,而是釜底抽薪!
反正這個罪名已經釘死了,那為何徐天冶還要躲開呢?
倘若他認了罪,還能爭取一點時間。這樣子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對徐天冶的了解來看,太乙相信徐天冶一定還要後招,於是他立刻反應過來,大聲道:“飛鳳公主,你聽我說。既然徐天冶是凶手,那他自然會有解藥,如果有解藥肯定能夠醫治城主大人的病,如果這時候殺了他,不就是把最後一絲生機毀滅了?”
飛鳳此刻,臉上已經陰晴不定,如果徐徐天冶說的是事實,那他會救治父親麼?
李珂認真盯著徐天冶,這才發現徐天冶竟然鋌而走險,來玩了這麼一出。
此時,徐天冶抬起高傲的頭,雙眼直視李珂,那沉默的麵容意思,仿佛在說:“想我死,沒有那麼容易。”
李珂心頭又急又氣,徐天冶的手上,還抓著一個王牌——靖飛龍的兵符!
如果此時不能讓他死,憑著他手上的這個王牌,在這場混亂的局勢之中,非常有可能還會讓他點燃複仇之火。
“不,不能留著徐天冶。”
李珂想到這裏,隻覺得背後發寒。
權謀遊戲,走錯一分就是萬劫不複,為了李家埋伏了這麼多年的陰謀,他不能讓徐天冶活下去。
“徐天冶,你妖言惑眾!靖飛龍城主中毒至深,就連紫鳳國的名醫都無法救治,憑你又能做什麼?!”
李珂說完,突然拔出了自己腰間的長劍,他腳下走的又快又急
抬手一劍刺向了徐天冶。徐天冶神色一冷,正要躲開之時,一把劍幫他擋開了……
“鐺!”鋒利的劍氣,一下把李珂的劍打飛了。
回頭一看,飛鳳如同燕子落地的輕巧,手中紅蓮揮動。
她急促的喘息,胸口不停的起伏,冰冷聲音道:“讓他進去城主府。”
此言一出,眾將士立刻露出驚疑,同時連片跪下來,對著飛鳳道。
“公主三思啊!”
“公主,千萬不能相信這一個人了。”
“公主……”
眾人紛紛請求了起來,可飛鳳卻誰都不聽,神色嚴肅道:“隻要有一線生機,我都不會放過。徐天冶,你最好說到做到,從今天開始,我們恩斷義絕!”
飛鳳說罷,突然撥開了自己一頭秀麗的長發,
紅蓮揮刀斷發,卻也斷了這一抹驚鴻的感情……
徐天冶望著飛鳳淒美如畫的臉,隻覺得心頭一震,喉嚨冒出了一絲甘甜。
竟然心口疼痛,讓血氣逆流,霎時間鮮紅色的血從嘴角滑落。
太乙急忙上前扶住他,道:“天冶師兄,沒事吧。”
徐天冶身形一軟,身體一陣搖擺,他神色保持平靜,道:“沒事。”
說完,他恭敬的單膝跪下,對飛鳳道:“走吧。進入城主府,我自有辦法解救靖飛龍。”
飛鳳冷冰著臉,正要允諾之時,李珂又道:“慢著。飛鳳,徐天冶修為頗高,萬一讓他和飛鳳公主獨處之時,劫走了公主怎麼辦?”
李珂這話引起了眾人警惕,飛鳳也一時間難以把握。
這時候,李珂又沉聲道:“我建議,使用八角金鎖。”
“八角金鎖?”太乙聞言臉上一冷,憂心了起來。
八角金鎖是一種特殊靈石製造而成的,能夠強壓目標的靈氣,一旦帶上了自身靈氣受到壓迫,會減少一半以上的實力。
如今本在紫陽府中就是高手重重了,若是徐天冶的實力又被強壓了一半,那還怎麼逃走?
就在這猶豫不定的情況下,徐天冶卻主動說道:“好。我戴。隻要能夠讓我見到城主,我願意戴上。”
徐天冶開口答應,表示了誠意。李珂心頭一沉,才安心一些,如果現在不能殺死徐天冶,那起碼的先控製住他。
話畢,兩個紫陽騎兵把八角金鎖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