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漠北的風聲,像是刀鋒在耳邊刮過。
淒涼的漠北之地中,偶爾傳來的狼叫聲音,由遠而近的讓人發怵。
神侍軍一眾人,在一片背風坡上找到了落腳的地方。
中心圍著一個篝火,四處的人在安靜休息著,而幾個衛兵在遠處放哨站崗。
徐天冶帶著隊伍已經走了兩天時間了,基本上把附近會有月火村的地方,都搜索了一個遍。
鬼月把剩餘的最後一個位置排除了出來,明日隊伍就將出發,到達冷泉灘。
哪裏是最後一個位置,月火村肯定在此處。
可月升東頭,正是眾人睡得正香的時間,鬼月卻默默睜開眼。
他望著四周看了看,身邊有兩個守衛,還在看守著他。
兩人看起來,也已經疲憊的不行,靠著一旁的石頭眼皮打架。趁著這個時候,鬼月偷偷摸摸從兜裏拿出了那個乳白色如同狗牙的物體。
放到口中吹起來。
呼……呼……
聲音混合在了風中,聽起來特別不起眼。
鬼月使勁的吹,一邊警惕的打量兩人的神色,聽著聲音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慢慢的,鬼月前方的小山坡上,出現了幾對青色的眼睛。
鬼月冷笑一聲,仿佛發現了什麼東西,他動作緩慢爬起身來,然後往著那一頭走了過去。
一邊把狗牙放入口中,吹動了幾次之後,那青色眼睛順著夜色摸了下來。
原來,是幾頭壯碩的沙狗,狗頭正高高抬起,順從的走過來。
鬼月上前安撫了一下沙狗,從沙狗身上的一個套繩上,找到了一個紅色盒子。
鬼月忍不住冷笑著,呢喃自語:“嘖,徐天冶,我讓你明天全部人死在冷泉灘。”
沙狗脖子上的繩索捆著一個信封,上麵的消息是沙盜給鬼月的。
這兩天時間,鬼月帶著徐天冶的隊伍,在荒漠之中不停繞路,一麵的給沙盜大軍發送消息,就是用這個狗牙。
狗牙是特製的,能夠喚來受過訓練的沙狗。
沙盜之中接到了消息之後,已經開始大量聚集人馬,短短三天時間,已經有將近八百沙盜,正在往冷泉灘趕去。
因為鬼月的原因,另外兩派沙盜首領都親自帶著大量人馬來。
鬼月可謂不簡單,當年沙盜僅僅數十人眾,在短短三四年時間來,發展到今日的規模。和這個鬼麵軍事脫不了幹係。
如今,鬼月落難於他人手中,自然是責無旁貸。
看著兩大沙盜的首領手印,鬼月隨手挖了一個坑,把東西埋了下去,進行毀屍滅跡。
他拍了拍沙狗的背,催促沙狗離開,剛一回頭那邊的守衛兵已經發現了不對勁,兩人開始慌張的站起身來。
鬼月這時候就悄悄摸了回來,兩人同時神色一冷,舉起了自己的短刀。
鬼月舉起手來,神色平靜道:“放鬆點,放鬆點,我隻是去解手而已。”
這兩天來鬼月表現也很尋常,並不像有反叛之心,漸漸麻痹大意了兩為神侍的戰士,而徐天冶今晚也出奇不在身邊,才讓鬼月如此便利。
鬼月安然的躺回去,閉上眼佯作什麼事情沒發生。
實際上內心,已經在盤演明天即將上演的戲碼。
第二天,一早神侍軍就已經出發了,往著冷泉灘的方向,走了兩個多時辰之後,隱隱看見了嫋嫋炊煙。
徐天冶站在隊伍的最前頭,目光凝重的看著冷泉灘,又掃向了另一邊遠處的山坡,一股不詳的感覺在心頭環繞。
他的身旁,一直默默不作聲的鬼月,目光一直到處亂看,還時不時打量徐天冶。
部隊終於走到了冷泉灘,約莫在走上五裏路就能到了,這時候徐天冶卻停下了腳步,對著九叔道:“下令部隊停止前進,就地休息。”
九叔聞聲立刻轉過去,對著眾人喊道:“停止前進,就地休息。”
一眾隊伍聞言,都停了下來。
鬼月皺了皺眉頭,上前道:“徐大人,為什麼停下來呢?前麵就是冷泉灘了,離月火村已經不遠了。我們不如到了月火村在休息?”
鬼月話語中有些著急,徐天冶別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道:“你很著急麼?”
鬼月立刻閉上了嘴,搖搖頭,道:“大人您說了算。”
可轉過身,鬼月臉色立刻來了一個大轉變,他眼中帶著一絲殺氣,心中暗道:“哼,就再讓你活上這一時半會。”
此時,冷泉灘後麵的山坡地上,六百多個凶殘的沙盜,早已經埋伏在此了。
可徐天冶一行的神侍軍,依然毫不知覺。
九叔吩咐完了就地休息之後,一眾戰士全部停了下來。而這時候晉元柯那些個月火村的少年,開始拚命叫囂起來。
“混蛋,你們這群混蛋。有本事先殺了我,你們敢動月火村一根毫毛,我不會放過你們!”
晉元柯眼看著要到冷泉灘了,突然緊張了起來,不停喊叫的和旁邊戰士發生摩擦。
徐天冶眉頭一皺,往那頭看了一眼,對著九叔道:“這小子怎麼還有力氣?九叔,去看看。”
九叔嗯了一聲,立刻跑了過去。
可沒一會兒,又給折騰回來,反倒是晉元柯這家夥越鬧越折騰。
九叔沒轍的走回來,對著徐天冶道:“徐大人,那孩子就這麼倔,怎麼說都說不動,他要見你。”
徐天冶聞言起身,大步大步的走到了晉元柯麵前。
此時,晉元柯坐在地上,頭發亂糟糟的,少年臉上滿是土灰,他瞪著徐天冶,仿佛看見了什麼仇人一樣。
徐天冶冷著臉色,道:“你想做什麼?”
晉元柯道:“殺了我。我沒臉去見月火村鄉親!”
徐天冶皺了皺眉頭,還沒見過性格這麼倔強的少年,道:“你為什麼一定覺得我會侵略月火村?你怎麼就不相信我是好人。”
晉元柯呸了一聲,道:“哼?你是好人。拉倒吧。你和鬼月同流合汙,你還想是好人?”
正好這時候,鬼月從身邊走過來,聽見晉元柯的聲音,頓時臉色不好了。
“哼?你個混小子。明明就是你不妥,大人他是在詆毀我,你可別亂聽他的。我現在已經棄暗投明了,大人我是清白的。我們快進去冷泉灘吧。”
徐天冶不動聲色,看了一眼鬼月,又看了一眼晉元柯,心中暗暗有了盤算。
此番看來,冷泉灘就是月火村的所在地了。否則,晉元柯也不至於這麼抵抗的模樣。
想到這裏,徐天冶目光掃過了那一片荒漠叢林之中,隱隱感覺到一些不屬於這裏的氣息,但又說不上是什麼。
鬼月看著徐天冶麵露沉默,立刻又道:“大人,冷泉灘這附近很偏冷。我們趕緊進去裏頭,才是上策。萬一在這個地方被沙盜埋伏了,那就麻煩大了。”
徐天冶哦了一聲,有些懷疑的看了他一眼。
可坐在地上的晉元柯一聽兩人要進去了,立刻又折騰了起來,道:“不行不行,不能讓你們進去……”
鬼月一聽這混小子要打破他的計劃,頓時冷道:“蠢貨。你要做什麼?你說不進去我們就不進去了?”
晉元柯幹脆躺在了地上,道:“不行不行。要進去也行,除非你們把我們給放了。讓我們先走,不然我們真沒臉見鄉親父老。”
鬼月一聽,頓時搖頭,道:“不成。放了你,你就立刻回去冷泉灘,組織他們來圍攻大人的部隊。這樣子我們就吃虧吃大了。”
鬼月這麼一說,一眾戰士都點了點頭,誰都不知道月火村的態度。
可徐天冶卻平靜說道:“放了他們。”
鬼月一聽,臉色一緊道:“大人!”
徐天冶皺了皺眉頭,道:“我說放了他們。我們不是壞人,也沒必要和他們兵戎相見。放了他們回去報信,就算是要進入冷泉灘,也不能用強硬的辦法。”
徐天冶說完,一眾戰士都停下了動作。而少年們則各個懷疑的看著徐天冶,畢竟上次被騙過一次。
九叔這時候也讚同道:“大人說的不錯。弟兄們,放人吧。我們都是漠北之人,沒必要自相殘殺。”
九叔在隊伍之中,還是有很高的威信。他這麼一說之後,其他戰士就紛紛放開了自己看管的少年。
少年們一被放開之後,立刻跟放飛的鳥兒一樣,飛快的跑向了冷泉灘。
晉元柯一開始跑在最前頭,可後來慢慢停下來,站在沙坡上,指著徐天冶道:“如果你真是好人,不會傷害月火村村民,那這就當我欠你的。如果不是的話,我們就沒有相欠!”
說完,晉元柯扭身跑入了冷泉灘。
鬼月盯著四十個少年跑入了冷泉灘,心頭猛是顫抖。
那沙坡背後,可是六百沙盜在埋伏著,若是看見這四十人就殺出來了,那就可就是提前暴露了啊!
想到這裏,鬼月額頭上滿是冷汗。
可眼看這晉元柯最後一個跑入了冷泉灘,埋伏的沙盜依然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鬼月這才沉沉的鬆了一口氣來。轉過頭,卻發現徐天冶正一直盯著自己看,鬼月頓時又提起了心。
“你在看什麼?”徐天冶眼中帶著懷疑問道。
鬼月不動聲色道:“我隻是觀察他們會不會冷泉灘前麵埋伏什麼,如果從其他地方進入,我們最好也從哪裏去。”
徐天冶哦了一聲,道:“那看出了什麼嗎?”
鬼月搖了搖頭,道:“上次月火村被另一夥沙盜搶人,估計損傷不少。應該來不及布置陷阱,大人盡可放心。”
徐天冶露出一絲別有深意笑容,道:“那好。我們出發。”
說完,神侍軍整頓完畢,往著冷泉灘出發。
剛走了一會兒,鬼月目光一直偷偷看黃沙坡那頭的,幹枯的樹叢之中,看不到一點人頭影子。
這時候,九叔又湊到前頭,對著徐天冶道:“徐大人,要不我到前麵先探路。我認識月火村的幾個人,若是碰上了麵,也好說話,免得一番交涉。”
徐天冶思索一番,點頭道:“帶上十五個戰士。注意安全,別離我們部隊距離超過五十米。”
九叔點頭,招呼了十五個士兵,加速往前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