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如的手輕輕放在肚子上,隨著月份的增長,如今她的肚子是愈發的大了,白華英先前給她立下的下馬威,如今也沒有幾個人敢再去對這個孩子使絆子,最主要是還有個神醫時刻守在邊上,換了旁的宅子裏,這孩子早就保不住了。
“不是什麼大事,就別去叨擾她了,你替本宮去一趟白家,讓白家將本宮的名字也劃去。”
白芷有些震驚,“娘娘!這怎麼成!白家到底是您的母家!這要是退出族譜了,你往後沒了娘家的助力,隻怕是舉步維艱!娘娘,還是三思的好啊!”
“不必三思了,父親養育之恩,無以為報,但母親如今受此大辱,本宮豈能坐視不理,你隻管去做就是了,我還有玉鬆,還有外祖父,還有姐姐在,沒什麼可怕的!”皇後側躺在榻上,整個人才稍舒適了些。
白芷隻得應了話,急匆匆匆的出宮去報信去了。
皇後從白家族譜上除名的消息一會兒的功夫就傳到了白華英的耳朵裏,連帶著府裏的白玉鬆與柳家人也都得了消息,紛紛感歎,白玉鬆換了套官服,朝歎氣的柳氏安撫道:“母親,姐姐往後有我一人足矣,我必會比白家更穩當,成為她最後的依靠!”
柳學士對此很是欣慰,幾人在小院裏頭相互安慰著,“那白家,真是將事情做得絕了!明媒正娶的大娘子也敢這樣去毒害,往後隻怕眾人與白家都要生份了。”
柳大娘子冷笑,“生份了才好,也叫這上京的人都好生看看,那是個什麼貨色,省得在這兒拎不清楚!”
柳氏靠在床邊,輕咳了幾聲,人還是有些發虛,如今幾人在這璟王府裏,虧得有白華英的照看,這日子才不算過得艱難,“王妃現下在哪?”
“王府裏事務也多,不過今日似是乏了,一直在院裏歇著不曾出來。”幾人麵麵相覷,如今雖是早晨,但時間也不算早了,白華英卻還在賴床。
整個璟王府她是最大的,有哪個敢來這兒將她拖起身的?這吳柔有了前車之鑒,人也老實多了,守在外頭,乖順得很,白華英抱著被子,隻覺得夏季炎熱,翠青給她扇著風,“王妃,這兒已經放了好幾缸子的冰了,今兒應是要下雨的,又沒下,悶熱得讓人難受。”
白華英揉著眉,有些頭疼,“這麼潮熱的天氣,還有多久才是個頭。”她喜歡秋日,秋高氣爽,吃食也多,夏季多雨,又多悶熱,春季多潮,冬季又冷得慌!
“三伏天已經過了,再有半月餘就是中秋了,常言八月流火,九月授衣,過了中秋以後,天氣就該慢慢的涼下來了,不過,話說回來,秋蘭小姐與皇後娘娘生孩子的時辰,好像都在秋天。”翠青掐指算了算,皇後娘娘的要稍晚上一點點,但究竟什麼時候生,還是要瞧生的時候是個什麼情形。
“但願吧,今日乏了,左右也沒什麼事兒,想再歇一歇。”白華英趴在床上不想動彈,那隻望舒送來的狼崽子拖著滾圓的身子連走帶滾的挪了過來,在床邊嗷嗚嗷嗚的叫,府後院養的那隻東北虎,慢悠悠的進了屋,找了個舒適的位置就挨著白華英躺下了。
小狼崽子靠著那隻虎使勁兒刨,嗷嗚嗷嗚的,老虎吼了它一聲,這狼不服,嗷嗚的更凶了,這虎叼起它就將它扔了出去,白華英趴在床邊,打了個嗬欠,朝老虎伸出手,“誰把你放出來了?”
老虎挪了過來,朝她的手心蹭了蹭,攤在床邊不肯走,葉鳳薑從外頭進來,邊說邊講,“到點兒了,你也該起身了,老太太還在等著呢,你總不能將人接回來就不管……啊!”
葉鳳薑一進屋,那隻虎掀了掀眼皮子看了她一眼,扔出去的狼崽子跟著葉鳳薑滾進了屋子裏,對著這虎齜牙咧嘴的,可惜年紀太小了些,將來若大了,有自己的狼團隊了,這一隻虎必定不在話下。
“後院的……怎麼……怎麼跑這兒來了。”葉鳳薑肚子裏的孩子險些嚇沒了。
白華英揪著虎頭往一邊扒了扒,哭笑不得,“你與我親近,它不會傷你的,平日裏不是要給你肚子裏的孩子繡虎帽?怎麼?如今見了真老虎反倒害怕了?”
“你這活生生的虎,誰不害怕!不咬人吧?”葉鳳薑瞧著有些怕,腿都在發抖,大家閨秀,哪裏見過這!
“不咬人,過來坐會,我今日太乏了,不想動彈,隻想在府裏大睡個三天三夜。”白華英躺得四仰八叉的,別提有多舒坦了,葉鳳薑瞧著他這個德行,小心翼翼的挪到她身邊。
“你如今也是個王妃了,怎麼成日裏沒個正形。”葉鳳薑腳邊的那隻老虎討好的蹭了蹭她的裙擺,大約是嗅到了她體內有孩子了,所以見了葉鳳薑,比見了白華英還要溫順。
葉鳳薑顫顫巍巍的伸手,摸了摸他的虎腦袋,眉眼裏盡是懼意,但久了見它還是那副溫順的性子,也就鬆了口氣,“這小虎,好像是你們舊年的時候在獵場上帶回來的,這一晃眼都這麼大了。”
“你要是喜歡,送給你,帶回去,將來我這小侄兒出世了,也有個玩伴兒。”白華英側頭盯著她的肚子,伸了隻手扣著她的脈像,母子平安,嗯,真是件令人愉快的事兒。
“可別!我若牽隻老虎上路,隻怕要讓人當成什麼了,還是養在你這王府裏頭看家護院的好,對了,你……我聽說,鄭元風在戰場上,也受了重傷,傷得還不輕,眼下,不知道是送回上京,還是繼續留在邊境。”
她絞著帕子,解釋道:“我倒不是多在意他,隻是……到底他是鄭家子,我總歸還是要過問一句。”
白華英擰眉,細想了想,“受傷的事,我是知道的,重傷不見得,那軍營裏有個女軍醫,醫術也是不差的,就算是要回上京,也要等王爺他們到了以後交接去了,從這兒到邊境路途不近,就是千裏馬快跑,也得要十天小半月的,現下才走了三四天,估摸著才走了三分之一。”
“原是這樣,那位女軍醫,你可認得?”葉鳳薑暗自鬆了口氣,她如今有夫有子,日子過的也是不差的,可鄭元風這些年在前線九死一生,也不知什麼時候是個頭。
“沒見過,不過後來元風哥哥來信的時候,聽他提起過,是戰場上被救回去的一個姑娘,那姑娘的祖上原也是開醫館的,一家子被韃子殺了,後來無處可去,就一直在軍營裏做了女軍醫。”白華英打量著她的神色,見她是鬆了口氣,也就放心了。
“放心吧,他好著呢,不會有事兒的,隻是今日鄭家老太爺回京,什麼時辰了!”白華英猛的一驚,從床上坐了起來,差點誤了這天大的正事兒!
翠青拿了衣裳過來,見狀嗔笑道:“先前還說今兒無事不想起呢,如今起的倒是快了,奴婢去問過了,鄭家老太爺的靈欞還有兩三個時辰,估摸著,回了上京也到下午了,王妃可以再歇會兒的。該備的奴婢都已經備齊全了,王妃不必著急。”
葉鳳薑默了片刻,溫聲道:“我這樣的身份,如今有了孩子也不便去迎他,你今日去了,替我也一並上柱香。邊境眼下戰況頻起,不知有多少男兒命喪黃泉,真希望可以早些止了這兵戈。”
“此事若非趙期年挑起,也不會這麼早就打起來,放心,王爺去了戰場,這事兒很快就會有個結果。”她如今唯一擔心的,就是榮王,他對這個上京太過熟悉了,萬一他要作點什麼夭蛾子出來,也是一場惡戰。
葉鳳薑揉了揉眉心,想想也是,“眼下夫君也去了邊境了,我這一天天的,總是提心吊膽的。”
兩人正說著,外頭賀家的人急匆匆的跑了過來傳話,翠青進來帶話,”王妃,賀家哥兒,高熱一直沒退下去,如今隻怕是有些不成了,王妃快去瞧瞧吧。”
白華英猛的下了床,一腳踩到了老虎的尾巴,它委屈的嗷了兩聲,跟過來的小狼崽子也被白華英踹了一腳,嗷嗷直叫喚,白華英好麻利的換了衣裳,轉身朝葉鳳薑叮囑道:“府裏今日事多,就托給你照看了,我去一趟賀家,正午的時候去封家用飯,別等我了,我晚上再回。”
翠青跟在她身邊,兩人一路火急火燎的朝府外衝去,白華英的腳程很快,沒一會兒就去了賀家,這回來迎她的是柳氏與賀青鶯,“快,王妃你快瞧瞧,那孩子也不知是怎麼回事,昨兒本來燒退了,我們放心去歇下了,一覺醒來又嚴重了。”
白華英掃了眼她的身上,視線落在她那荷包上,伸手將那東西扯了下來,低聲道:“你既入了賀家,就該與賀家同氣連枝,我瞧在賀卿雲的麵兒上,今日給你這個顏麵,但事不過二,再有下次,就是本王妃,也護不住你。”她將荷包扔進了她的懷裏,轉身冷著臉走了。
賀青鶯在一旁看得一頭霧水,“小娘,這不是你昨天新做的荷包嗎?怎麼了?”
她臉色發白的將手中的荷包捏得緊了些,又抬手扔進了池子裏,朝賀青鶯柔聲道也:“沒什麼,這荷包本是給王妃的,王妃既然不喜歡,扔了就是了,咱們快去,瞧瞧你大哥哥。”
賀青鶯與她小娘到的時候,白華英已經給他治過了,那高熱她隻用了一針,過上一會兒慢慢的就退了下去,看得一旁的賀母激動不已,“此事,多謝王妃了!我兒不知什麼時候能醒。”
白華英拂衣在床邊坐下,收了手中的爭,“這個時辰也該醒了。”
她話音剛落,床上的人緩緩的睜了眼,賀海青四處看了看,視線落在白華英的身上,“我的舊疾……。”
“已經接好了,接下來的日子,好生將養就是了,你既醒了,正巧有些事要私下裏問一問你。”白華英朝翠青遞了個眼色,翠青會意,“大娘子,有些要注意的,還請這這來,奴婢一一說與大娘子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