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5章 利用有用之人

白華英偏就不走了,在賀家大娘子緊張的目光裏坐了下來,“賀大公子既然死都不怕,還有什麼可怕的?當年的賀海青是何等的風光無兩,你如今身有重疾,也是為了保護先帝,這是光榮的事,何必妄自菲薄。”

賀大娘子見狀附和道:“王妃說的是,青哥兒,你也要相信王妃的醫術,母親這些日子為你四處奔走,不說旁的,你多少讓王妃看一眼。”

“不必了!我如今不過是個廢人,還有什麼可瞧的,府裏現下有賀卿雲在,有沒有我,都無關緊要!”等賀卿雲從邊境回來,這家主的位置,沒準也要交到他的手裏去了。

為了先帝又如何?如今先帝已經不在了,府裏頭的那些親眷,昔日裏對他百般奉承,如今出了事了,嫌棄他了,對他便冷眼相待!從門庭若市到門可羅雀,他已經經曆的夠多了,不需要一個璟王妃再來羞辱他!

“原是為著小賀大人置氣,她請我來為你醫腿時,曾與我說過,這賀家家主的位置,究竟還是要由你來做,賀大公子,一個庶子尚能如此,更何況你是嫡長子。”白華英端起茶盞吹了吹,又擱了回去。

“我如何,用不著他來操心!”賀海青就像是被踩中了尾巴一般,頓時就炸了毛了。

白華英忽的扣上他的手腕,賀海青嚇了一跳,掙紮著要將手抽回去,一旁的新婦捏著帕子,目光泛紅,“夫君,就請王妃瞧瞧吧。”

賀海青掙紮的動作小了些,喃道:“瞧不好的,有什麼可瞧的。”那麼多的名醫大夫都看過了,如今再多一個人來告訴他無藥可救嗎!

白華英診了診脈,收了手,“你這傷,我還是要看看傷口,不知賀指揮使可方便。”

賀海青黑好了臉,“瞧不出就瞧不出,不必在這裏裝本事。”他一個外男,能隨便將舊傷露出來給她瞧嗎?這王妃真是一如傳說中的那般,無禮至極!

“夫君,王妃事務繁忙,若真的無心醫治,何必來跑這一趟,還是請王妃瞧瞧吧,我夫君……傷的是肱骨與腿處,抬回來的時候,腿是斷了的,筋脈也沒好全乎,後來養了大半年了,現下才稍稍好了些。王妃,若能醫好我夫君,我……我下輩子給王妃當牛做馬也使得。”他的新婦在一旁急得要命。

“當牛做馬就不必了,說起來,還真有一事,非賀指揮使不可。”白華英掃了眼四處,“指揮使是打算在這兒瞧,還是回屋裏瞧?你放心,經本王妃手瞧病的人不計其數,你我不過是醫患關係罷了。”

“你!我如今一個廢人,在這府裏衣食都要人伺候,能幫王妃什麼。王妃莫要高看了我。”他別過臉,很是反感這種近乎孟浪的行為。

“誰說是個廢人了?你的脈像我探過,我有半成把握能治好,至於多久能令你行走自如,那就要細細瞧瞧傷處才好作決斷了。”白華英收了手,在一旁瞧著也不急。

新婦欣喜不已,“當真能治好?”

“我家王妃用醫如神,何時騙過人,賀大人,你若是不想好,想繼續做個廢人,那你也隻管開個口,我u003d家王妃好不會攔著你。”翠青如今膽子是愈發大了!

“好,我倒要瞧瞧,王妃究竟有多大的本事,若醫得不好,丟的可是王妃的臉麵。”賀海青咬著牙應下了,新婦輕握著他的手,“夫君,定能好起來的。快,抬了大公子進屋裏去。”

賀大娘子怔了怔,狐疑的瞧著白華英,見人進去了,這才擔憂的問,“王妃,我家青哥兒,當真能好?”

“能是能,但要恢複還得看具體情況,他如今內心焦躁,鬱結於心,若能自己想明白了,加上用藥施針,就能好得快些,大娘子不必擔心。”白華英跟著進了屋子裏,如今這屋子裏,真是一點兵刃都見不到了,全讓府裏的人收起來了,生怕他自盡!

他躺在小塌上,深吸了口氣,白華英來到他跟前,挑了挑眉,“褲子,去了。”

“你!”他黑了一張臉,白華英慢條斯理的戴上她那蠶絲製的手套,催促道:“賀大人,本王妃時間緊湊,你一個男人,爽快些!”

賀大人從未見過這樣的女人,被她激得臉上都有了血色了,咬了咬牙,讓身旁的新婦替他去了,白華英瞧著那條短褲,罷了,就這麼瞧吧,她伸手也從腰處開始一寸寸的往下順,順到肱骨處時,他臉色發白,那膝蓋處的劍是貫穿的傷口,隻這麼看著,都覺得觸目驚心。

白華英摸了好一會兒,才將手套扔給身後的翠青,“這樣的傷,能撿回命,已是萬幸,不過如今傷處也恢複的差不多了,你若是想下地行走如常,就需要挖肉,將筋骨重新接起來。”

“能走?”她說的話句句都中,賀海青一時竟有些信了,他深吸了一口氣,緩過那痛苦的勁兒來。

“若休養得當,可行動自如,賀指揮使,你於本王妃,可有大用,本王妃自然不會讓你做一個廢人,你若受得住,明日我就過來,你若受不住,今日權當我沒來過,你就在這府裏過安生日子。”白華英伸手進盤子裏,洗了洗手,接過帕子擦了擦。

賀海青的目光裏透出些希冀,“我受得住!”

“今日我便先施針,讓你夜裏能睡個安穩覺。”白華英拿出銀針,利落的朝他身上的穴位紮下去,下針用的是寸勁,沒一會兒腿從肱骨到膝蓋處就紮滿了,白華英拿出鋒利的簪子,朝著腿處的淤青紮了下去,那烏黑的血就順著那簪子流了出來。

待白華英都處理妥當了,他竟真覺得好受了些,“王妃……醫術……。”

“不必誇,誇的人多了,聽膩了,拿紙筆來,寫個方子,你們照著去抓藥,今日喝了,等我明日過來再正式開始。”白華英收了銀針,新婦忙拿了帕子給他擦著腿處烏黑的淤血。

白華英接過筆,在紙上利落的寫了個方子,擱了筆將方子遞給一旁的賀大娘子,“照著這個方子抓,藥要用最好的,效果才能好,旁的,等我明日過來再說。”

天都黑了,她得去接外祖母了,白華英風風火火的走了,留下這賀家人在屋子裏麵麵相覷。

賀母瞧著外頭的燈盞,喃道:“這位王妃,究竟是個什麼來頭,這些年在上京名聲鵲起。”

賀海青挪了挪位置,隻覺得腿上舒坦了不少,“先前聽聞是神醫的弟子,早年在白家的時候受苛待,日子過得並不好,人也有些癡傻,不知怎的,突然轉了性子,在一次瘟疫中一個方子救了無數人,這才被先帝賜封南豫郡主,倒也……可以試一試。”

賀母察覺到兒子的變化,心裏也高興,“不管怎麼說,能治好,總歸是有盼頭了,不過,她是賀卿雲那個庶子請來的,也不知那庶子如今安的什麼心!我擔心這裏頭有詐,咱們行事還是小心些的好,這個方子,我拿去請大夫先看一眼。”

“不必看了,璟王妃,不是個吃素的,我身上若有她想要的,我倒放心了。”沒有價值的人,才會被輕易拋棄,而有價值的人,價值都是一體的!

“那……那個庶子……。”賀母擰眉,她當初做了那麼多事,柳氏恨毒了她,怎麼可能講和。

“再看吧,他如今遠在邊境,手也伸不到這裏來。”賀海青不信那個庶子會說出那樣的話來!

“倒也是,這些日子,你就在府裏好生休養,若真能好起來,咱們也算是苦盡甘來了,這些日子,你這新婦日日以淚洗麵,人都瘦了,你也該多心疼她些才是,成了,我親自去抓藥,你若腿腳好些了,就好生睡一晚,明日我會備了早膳,等王妃過來。”

賀母瞧著那烏黑的血,心裏明白,這個王妃是有兩下子的,她拿了方子出去。

外頭柳氏攔下了白華英,急得臉色發白,“王妃!我與那毒婦的仇,你也不是不知道,如今我兒子糊塗了,要你去醫治他,你還真去治?”

白華英停了腳步,眸光幽冷的凝著她,“賀卿雲是個明白人,什麼該得,什麼該舍,她很清楚,柳夫人,你若真懂她,就不該與本王妃說出這樣的話來,再者,賀海青於本王妃有大用,你與賀家如何,我不管,但你若誤我大事,你不妨試一試。”

柳夫人臉色一白,她原以為白華英與自家兒子的關係不錯的,沒成想,竟然……竟然是這樣。

白華英拂衣走了,柳氏咬著牙氣得回了自個的院子,賀母眸光微動,難不成那個庶子說的是真的?她捏著手中的方子,默了片刻,朝身旁的人問,“行軍隊伍,現下走到哪了?”

“已經從陸路轉水路了,想來,再從水路轉陸路過了不荒山就到關山城了。大娘子,咱們是不是要找人對那庶子……。”下人朝大娘子比劃了一下。

“不必了,差人盯著他。老太太如今在府裏伺候那個大著肚子的,也沒功夫管這些。去抓藥吧。”賀大娘子沉聲歎了歎氣。

一旁的丫鬟小聲道:“表姑娘……表姑娘在小公子出發的時候就偷摸跟著隊伍走了,給老太太留了封信,老太太瞧見了,派了幾個人跟著去了,也沒讓聲張。”

“這事怎麼不早些來告訴我!”賀大娘子氣得不輕,那丫頭,大著肚子,這麼危險,跑去外頭,出了事可怎麼辦,她懷的可是賀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