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華英一頭霧水,璟王將她拉了起來,伸手一點點的將白華英的衣衫理好,伸手將人抱在懷裏,無奈的歎了歎氣,“我不碰你,我就這樣,抱一抱就好,就讓我抱一抱。”
她哪裏不情願了?她情願啊!剛來感情,這半路上就撂挑子了是什麼意思?白華英又不好意思直接說,隻能揪著璟王的衣袍,故作害羞的嗯了一聲,“我沒有不情願,我隻是……隻是有點不適應。”她一個人慣了,如今突然與另一個人這樣親近,她緊張又刺激,渾身都有些抖,大概就是這點抖,讓璟王以為她在害怕。
“沒關係,我們還有一輩子的時間。有些事情,我不大放心,臨去時,還是要叮囑幾句。”璟王把玩著她的手,白華英的手養得很好,細長且白嫩,璟王發自心底裏,要將這雙手,這個人嗬護到底。
“正好,我也有些東西要給你。你先說。”白華英聞著他身上那淡淡的味道,心裏莫名的覺得踏實。
“府裏的下人,我已經早早的叮囑過了,我將暮成留給你,往後有什麼要安排的,隻管交待他,七十二衛也給你留一半,榮王如今消失了,但我也得了些消息,隻怕他到時候會複起,我在城外的一座山裏,有兵馬三萬人,雖說少了些,但一旦有了變故,也能派上用場,這些人全憑你差遣。”璟王細想了想。
“還有,新帝如今生性多疑,將這些人指派出去,未必沒有旁的心思,你在上京要護好自己,封大公子的事情,別擔心,我既帶了他出去,定會將他平安帶回來。你隻需要在上京好好的,等我回來就好。”
白華英聽著他那一句一句的叮囑,心裏萬般不舍,多情總是傷離別啊,這句話原來是真的。
“好,我都記下了,這裏有三個錦囊,你去了以後,若是與趙斯年戰況焦著的時候,可以打開來看看,另外,我還備了些傷藥,我知道邊境會有戰亂,但是沒想到會這樣快,趙斯年這個人,狡詐善變,心思狠毒,你要多加小心。我在上京等你回來。”那些傷藥,白華英希望用不上,可早,有備無患總歸是好的。
“放心,我如今是有妻有子的人了,必然會平安回來。”璟王瞧著她笑,白華英嗔了他一眼,臉紅紅的,在暮色下,有光折進屋子裏,襯出一室靜好。
“別打趣我!現下還沒有孩子呢。”白華英輕推了推他。
“好好好,不打趣不打趣,在這個府裏,你說什麼就是什麼,連我也不敢有二話。”璟王心情平複了些。
兩人正卿卿我我的,外頭響起了敲門聲,“王爺,時辰差不多了,該更衣了。”
白華英忙抬手理了理微亂的衣袍,“拿進來吧,我給王爺換上。”她如今作了人妻了,心裏卻與先前的那一次有了巨大的變化,但忐忑是一直有的,當初那些溫存的話,那些誓言,趙斯年在娶她回家的那段日子裏,講了太多太多,白華英再不會輕易的去信一個人,卻又偏偏被璟王的真誠打敗,敗的一塌糊塗。
燁羅推開門進了屋,掃了眼那完好的床,心裏暗想,自家王爺到底行還是不行啊?若說行,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就完事了?若說不行?嗯……唉,主子的事情,做下屬的不可瞎猜!
他拿了鎧甲過來,一一擺在桌案上,白華英沒有上過戰場,對這鎧甲有些陌生,但咬了咬牙,還是想親自給他穿上,“我伺候王爺更衣。”
璟王笑著起身,張開雙手,“等我回來了,我也伺候夫人更衣。”
白華英臉又紅了紅,伸手將他的喜服脫下,燁羅擔心白華英分不清這鎧甲上身的順序,所以都是按著順序排過去的,那一排放眼望去,十幾件呢!比尋常的服飾要繁瑣得多。
璟王張開雙手,低頭瞧著白華英那認真的模樣,心裏格外的滿足,真好,他心心念念的人,如今也心心念念著他了,他這些年的努力,在這一刻,比什麼都值,那些吃過的苦,在這一刻都顯得微不足道了。
白華英有個係帶,始終係不過去,他握著白華英的手,柔聲教導,燁羅在一旁看著那冒粉色泡泡的兩個人,心酸呐,自家王爺這麼多年終於將人娶到手了,他自個兒如今還單著呢,他越看這兩人,自個也就越想成親,但如今沒與白芷講明也好,這樣也算不得耽誤了她了。
兩人情深蜜意的將那那衣袍穿好,白華英退開了兩步,瞧著身著鎧甲氣宇軒昂滿身正氣的男人,暮色在璟王的身後鋪開來,他宛如一個剛下凡的天神,偉岸至極。
“別送了,嗯?”璟王捧著她的臉,耳鬢廝磨,萬般不舍,生怕白華英會因為他出征在外而難過。
“不,我要送。”與這個人剛成親就要分離,天知道這是多麼痛苦的一件事,白華英緊牽著璟王那雙寬大溫和的手,他的手上布滿了繭子,卻讓白華英打心底裏覺得踏實。
“好。”璟王牽著她的手走了出去,府裏的下人都來齊了,見人出來了,紛紛跪在地上,“恭送王爺!”
“該說的,本王已經叮囑過了,往後王妃是這府中的主母,爾等要恭順有加,待她如待本王一般,如若本王凱旋,發現爾等有半點不恭順的地方委屈了王妃,一律軍法伺候!”璟王聲音沉重,敲在每一個下人身上,這些人低著頭,齊聲應了下來,白華英握著他的手緊了緊。
“王爺別擔心,我又不是軟柿子那樣好欺負,再說了,我若真被欺負了,不是還有你嗎?等你回來了,再替我做主就是了,咱們走吧,別誤了時辰。”白華英與他相視一笑。
“好。”璟王抬手替她理了理那鬢角邊的發,牽著白華英出了府,府外是璟王的私,如今見他來了,各個齊整的站著,璟王上了馬,那沉重的鎧甲發出沉悶的聲響,他朝白華英伸出手,白華英會意,璟王就是想用這樣的法子,告訴天下人,這是他明媒正娶的王妃,誰也欺負不得!
白華英靠在他的懷裏,瞧著街道兩邊送行的人,他們對璟王的敬重,當真是要遠遠高於那個生性多疑的皇帝,有人急急忙忙的衝了過來,臉色有些差,“王爺,王爺快去瞧瞧吧,這……這……唉,那些準備出征的大人,在城外與官家吵起來了!官家發了好大的脾氣。”
璟王與白華英對視了一眼,策馬朝著城外疾馳而去,等這兩人到的時候,其他的人都已經到齊了,站在最前頭的,是準備出發的,站在城門這一邊的,是些來送行的人,城中的好些百姓,原本是來瞧璟王的婚事的,如今見了這情形,也紛紛湊了過來,送他們出征,這場麵一時十分宏大好,人心難得這麼齊整!
“官家,那趙妍捷乃是北魏攝政王之妹,是北魏的公主,如今我等既征戰在外,斷容不下此等妖女!還請官家將此女交出來,替臣等祭旗!”
“她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嬌弱女子!大丈夫身居天地間,豈有為難女人的道理,更何況,她如今腹中還懷著朕的孩子!你讓朕殺妻讓子?白敬言,你以為你是皇後的庶弟,朕就不敢要你的腦袋不成!”新帝站在人群裏,凝著這些人,怒不可遏,果然父皇說的不錯,隻要璟王不死,這些人效忠的,永遠都是璟王!
“臣說出此話,絕無虛心!他日就是臣馬革裹屍而回,臣也無悔,但趙妍捷是勇安侯府餘孽,又是北魏安插在我南晉多年的探子,官家如今將她納入後宮為妃,隻怕是害了天下人的心啊,還請官家三思!”白敬言跪伏在地上,那一身的鎧甲,將他先前的紈絝之氣斂了個幹淨!
“無私心?朕看你的私心重得很!白玉如如今已是皇後,她腹中的孩子,隻要一生下來,朕便立刻立他為太子,你還想要朕如何?這話是不是皇後教唆你說出來的?”新帝氣得朝白敬言踹了一腳,這個人其實也費了少的勁兒,才將他扶上皇帝的位置,但如今他已是皇帝了,沒什麼可怕的了。
“官家,臣妾從來沒有這樣想過,亦從未與庶弟說過這樣的話!”皇後從轎子裏出來,跪在地上,臉色蒼白,她一隻手輕輕的擱在肚子上,顯得格外小心。
“趙嬪如今不過是個小小妃嬪,你們如今要拿出征來威脅朕?你們是想造反了是不是!”新帝沒理會皇後,凝著這群人,一個個的,沒有一個人能得他的心意!沒有一個人!他就像是個孤軍奮戰的狼,而這些人,才是獵人,無時無刻不在盯著他,盯著他的一言一行,盯著他寵幸了哪個妃嬪!
“官家,趙氏女身份特殊,斷不能再留在身邊,據邊境傳來的消息,此番邊境三城失守,或許與人泄密有幹係,鄭老將軍這一生都鎮守戰場,臨去時卻連失三城戰死沙場,於情於理,趙氏女都容不得了,還請官家以大局為重,絞殺趙氏女。”霍大公子默了片刻,站了出來。
“臣附議!若不是趙氏女從中泄漏消息,以鄭老將軍的謀略與武功,斷不會輕易被逼到這個地步,官家三思!隻要處置了趙氏女,我等馬上出發!”封溫城細想了想,又道:“若官家實在要留下趙氏女,隻怕會寒了南晉臣民的心,一旦有北魏的探子潛進來,再讓趙氏女謀劃一二,國將危矣。”內憂外患一起來的時候,這個國家定會迅速衰亡。
“是啊,官家可以回想一下,曆朝曆代裏,哪一個家國不是亡在妖妃妖女的手裏,趙氏女當年為求自保,將勇安侯府賣了個幹淨,如今官家又怎知她究竟是虛情還是假意!”眾人紛紛附和。
新帝氣得要吐血,指著這些人冷笑,“好!好得很呐,朕還以為你們一個個的多忠心,如今也學會威脅天子了!朕今日若是不答應,你們是不是就不出征了。”
幾人麵麵相覷,一時有些為難,“官家,臣等一心效忠南晉,效忠官家,絕無二心,但那趙妍捷,實乃妖女,萬萬留不得,還請官家將此女交給臣等,臣等邊關一戰,也可以此來牽製住那北魏。”
“大戰在即,諸卿都是能人將士,何須一個女人來縱橫全局!!趙嬪既是朕的妻子,朕定然……。”新帝氣得一拂衣袖,麵色鐵青。
白華英與璟王策了馬過來,白華英聽了那話朗聲道:“官家的妻子,難道不是如今情身孕的皇後娘娘嗎?何時成了那逆臣之女了?本王妃怎麼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