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們玉鬆最是聰慧了,自幼便學富五車,如今能考中,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兒。”白華英笑著摸了摸他的腦袋,白玉鬆將她的手拉開,“我現下又長高了,不能再摸腦袋了。不然會長不高的。”
幾人有說有笑的,這一聊,日頭就斜下去了,府裏上上下下的都點了燈盞,後廚裏的飯都熱了一回了,那祖孫兩這才回來。
白敬辰看了眼玉鬆,微微頜首,“考得不錯。”
白玉鬆笑著起身,朝著白敬辰一個頭就磕了下去,“都是大哥哥教育有方,我才能中,今日是來謝大哥哥的。”眼看他又要磕,白敬辰一把將人拽了起來。
“這是你自己苦心攻研的成果,我不過提點了幾句,算不得什麼,用飯吧。”他抬手從懷裏摸出兩個糖葫蘆,一個塞給了風月,另一個塞進了白華英的手裏。
白玉鬆笑著坐下,沈國公咳了兩聲,朝眾人道:“玉鬆那篇文章,我也是瞧過的,小小年紀,行文卻如此老成,頗有你大哥哥的風範,很是不錯,你外祖父也瞧過,在朝中很是欣慰。不過明日就要殿試了,晚些我與你大哥哥也有幾句話,要規勸規勸你。”
白玉鬆起身應下,“多謝大哥哥,多謝外祖父。”
“唉,這外祖父就不必喚了,省得姓柳的那老東西吃了醋去,若是無事,還是換一聲伯爺吧。”老伯爺抬了抬手,拿了筷子用飯。
白敬辰對這個小弟弟也是很欣慰的,“多吃些。”
“大哥哥。”白玉鬆捧著碗,接過他夾來的菜,眨了眨眼。
“嗯?”白敬辰狐疑的瞧著他,不知這小孩兒想說些什麼。
“你先前怎麼也在考場上,那榜上又沒有名字,我來來回回的瞧了好久呢,都沒有找著。”白玉鬆扒了口飯,吃得很是斯文。白華英有時候甚至在想,怎麼那樣的白耀輝能生出幾個這樣好的兒子來,或許是母家的基因好,半點也沒隨了白耀輝去!
“嗯,過去做了幾張卷子,想看看忙碌的日子這些學識下降了沒有。”白敬辰隻是言簡意賅的將事兒蓋過去了,旁的是半句不提啊。
老伯爺在一旁打趣道:“你可別小瞧了你大哥哥,今兒的春闈若是他參加了,這狀元的名次,可就沒旁的人什麼事了,依著新帝的意思,這份答案將來是要複刻出來,四處散發,將來要做為舉子考試的一篇文章來解析。”這麼個外孫兒,好在如今是自個兒家的!
那染白耀輝可太不是個東西了,他們好好的一個外孫,那些年養得跟個紈絝似的,也不知是怎麼養出來的!旁的幾個孩子不說,光府裏那個庶女的事兒,如今在上京都鬧得沸沸揚揚!
“當真?那我到時候可要頭一個看!”好了,白玉鬆對白敬辰的崇拜又高了一層。
“不過是正常發揮罷了,用飯。”白敬辰給白華英也添了些菜,見她吃著菜直皺眉,不由沉著臉叮囑她,“不可挑食!否則你那些零嘴可就都給你停了。”
“我吃,都吃的。”原本要扒出來的菜,白華英默默的朝著碗裏塞了塞。
倒是風月,養得如今是水靈身體又好,長個兒的時候,一頓能吃兩大碗,還有好些菜!
眾人用了飯,老伯爺端起茶盞漱口,朝老太太柔聲叮囑道:“如今朝中事務繁忙,回來的晚些,往後你們若是餓了就先吃,不必這樣等著了。”
老太太沉著臉,哼哼道:“我今兒可不是等你,是不大餓,正好要用飯了,你們就回來了,行了,明兒就要殿試了,去給玉鬆這孩子說道說道,這最後一步了,可別走漏了才好。”
“我是擔心你餓著,你如今胃也不大好。行行行,不說了,你們兩個,隨我去書房。”老伯爺起身歎了歎氣,這麼多年了,他還能不知道這娘們什麼脾氣嗎?
白敬辰在一旁輕笑道:“外祖父一下職就染馬不停蹄的趕回來了,心裏總是惦記著您的。”
“行了,這麼多年了,我還能不知道這老頭子是個什麼氣性?去吧。我也乏了,要歇去了。”老太太搭了風月的手,輕笑道:“再去備上幾盞燕窩來,這幾個孩子也要多補一補才好。”
敏環去備吃的了,白華英伺候著老太太用了藥,又歇下了,這才起身回了自個的院裏。
她的屋子裏亮著一盞燈,燈盞下坐著個人,身影很是朦朧,她凝著那道身影,腳步猛的一僵,趙……斯年?她猛的朝著那道身影跑了過去,豈料人卻不見了!
伯爵府裏戒備森嚴,不可能有人能來去自如,當然,除了那位武功高深莫測的璟王!
她的背後忽的被拍了一記,她猛的回頭出針,卻被璟王一把拉住扯進了懷裏,“怎麼了?嗯?謀殺親夫?”
白華英見是她,這才將手裏的銀針收了回去,“你怎麼過來了,春闈的事兒都處理完了?”
璟王有些疲憊的靠在她的肩膀上,低沉的應了一聲,“還有邊境探子的事,邊境前幾日一戰打得有些吃力,我過些日子,隻怕是要動身去一趟了。”
“嚴重嗎?元風哥哥與戰大哥怎麼樣了?”白華英心頭一緊,凝著璟王心裏慌得厲害,戰晉可是風月的命啊,若是他有個三長兩短的,到時候風月該怎麼辦。
“有些棘手,北魏來了新的將領領兵,用兵的法子神乎奇神,有幾戰都打得很詭異。”璟王抹了一把臉,將她拉到塌上,將她緊緊的抱著。
白華英小小的掙紮了片刻,“王爺,無論如何,總要去了才知道具體的事情!王爺打算什麼時候動身。”
“你我早些大婚吧,我等不及了,我想今日就大婚。”璟王低著頭,臉埋在她的頸邊,吸著她身上淡淡的香味,隻有白華英,能安撫他煩燥不安的疲憊。
“大婚早先就在籌備了,王爺再等等,離定下來的吉時,也不過十餘天了。”白華英垂眸輕笑,靠在璟王的懷裏,隱隱約約的,似乎聞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那味道有些香,似是女子身上的。
白華英不動聲色的又細聞了聞,沒錯,是女人身上的香味兒,若不是挨得格外的近,幾乎聞不出來,也不會沾帶到身上!她也沒聲張這事兒。
璟王抱著她一會兒就閉了眼睡著了,白華英凝著他黑沉沉的黑眼圈,心疼的替他蓋了蓋被子,目光卻陰沉得很,顧璟雲,你最好是清清白白的,不要騙我!
如福一進來就瞧見這模樣,登進嚇了一跳,還是翠青老成,一把就捂了如福的嘴,將她拖了出去,“郡主與王爺就要成親了,王爺夜裏來尋她說說話,不妨事,郡主是有分寸的,你嘴也嚴實些。”
如福點了點頭,心中複雜得很,“王爺與郡主的感情,可真是好。”
“可不是嗎,咱們郡主的嫁妝有一大半還是王爺為了顧郡主的顏麵私下過過來的,你如今跟在小姐身邊,也該有些眼力見兒,別到時候添了亂!明白嗎?”翠青如今可不傻了,精明著呢。
燁羅坐在屋頂上,守著璟王,暮成的手上還有傷,如今出不了太多的力,隻能在白華英的身邊做些無關痛癢的小事兒。
白華英安排好了璟王,來到暮成的屋子裏,暮成這時候還沒歇,正坐在椅子上發呆,見白華英過來了,忙要跪下去,被白華英一把扶了起來。
“不必拘禮,我夜裏來尋你,就是想問一問你,王爺最近有沒有遇見什麼奇怪的事,或者……女人。”白華英目光灼灼的凝著他。
暮成正要開口,白華英溫聲叮囑道:“此事事關重大,你若拿我當半個主子,就與我說實話,或者,你也可以不說,但你若敢騙我,暮成,你應當知道我的脾氣!”
暮成登時覺得後背發涼,凝著白華英神色複雜,“郡主,王爺的事,屬下不便細說,不過,郡主若有疑心,隻管去問王爺,王爺對郡主向來坦誠,斷不會說謊。”
“所以確有女人這回事了。”白華英揪起手中的帕子,回想起近段日子的事兒,璟王與她見麵並不多,不知真是朝堂忙碌,還是因為旁的事。
“但屬下可以肯定,王爺絕對不會做背叛郡主的事。屬下願以性命擔保。”暮成就差發誓了。
“嗯,這我知道,天色不早了,早些歇著吧。”白華英起身走了出去,月光照在院子裏,燈盞昏暗,開了春的天潮潮的,煙籠雲霧罩的,細雨如絲,下得飄飄灑灑。
暮成心裏忐忑不安,他是不是說錯話了?要不要將這事兒告訴王爺?啊,好糾結!
白華英穿過長廊,廊外風雨如驟,白華英一個人站了好一會兒,直到那寒意從身上竄了上來,白華英抬手撫了撫手臂,轉身回了房。
房裏璟王還在睡著,淅淅瀝瀝的小雨透過未關的窗灑進了屋子裏,白華英抬手將窗戶也一並關上了,屋子裏燈盞朦朧,白華英坐在軟塌上小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