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華英見狀也不急,拿了筷子給白玉鬆夾了一筷子菜,慢條斯理道:“他吃罪不起,意思是我就吃罪得起了?”
霍燕堂喝了口酒,訕訕道:“倒也不是這個意思,隻是璟王府你也知道,戒備森嚴的很,我能做什麼?我還沒出手呢,那群暗衛就要將我弄死了,再說了,萬一有個什麼事兒,養個妾室什麼的,你一生氣,這婚不結了,那我不是成了罪人了。”
“你在說些什麼呢?讓你去查一查,就算是真查到了些什麼,你放心,我也會想法子保全你。”白華英桌底下給了他一腳。
他吊兒郎當的:“這種沒好處的事兒,我可不幹,你一頓飯可別想把我收買了。”
“你先前可欠了我人情,怎麼?如今是打算與我劃分界線不成?”白華英伸手去摸了一顆藥出來,擱在他跟前,“這是當初研製剩下來的,你要是吃了,那咱們就扯平。”
霍燕堂無奈的歎了歎氣,“造孽!我去,我去成了了吧。”
白華英笑著將藥自個兒吃了,霍燕堂看得目瞪口呆,“吃不得吃不得,你趕緊吐出來。”
白華英就了杯茶咽了下去,“這是新做的糖,先前是唬你的,好了,飯也用過了,我們也該走了,等你的好消息。”她起身,拉著吃好了的玉鬆往外走。
霍燕堂抹了一把臉,神色複雜,“行吧行吧,上了你的當了,真是。”誰讓他鬥不過這個女人。
白華英領著玉鬆出了一品閣,回了馬車裏,白玉鬆看了看高照的豔陽,抬手擋了擋,“大姐姐,父親什麼時候能放出來?”
“你希望他放出來?”白華英愣了愣,拿了肉幹兒撕開,準備帶回去喂小虎崽子,那小崽子真是一一天一個樣,先前還是小小的一團,要抱在懷裏喂羊奶,如今不過兩月餘,已經長得不小了,走起路來虎頭虎腦的,很是可愛。
“他是我父親,但他若是當真參加也謀逆一案我也定不會輕易放過。”白玉鬆說的一本正經,“為君者,不應當兒女情長,要顧天下大局。”
白華英眼裏有欣慰,也有擔憂,“這話也是夫子教你的?”教他的是位老學究,才情了得,白華英先前也是見過的,但是太過正值了,這樣的性子隻怕進了官場,要被穿小鞋了。
“不是,夫子隻教我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這是我自己悟的。”白玉鬆頭上戴著文士冠,一襲青衣,隱約裏有了幾分與她哥哥有些相似的氣質。
馬車跑到半路,白華英瞧見璟王一行人騎著馬火急火燎的衝了過去,路中間的百姓紛紛往兩邊避讓,白華英見眾人風塵仆仆的樣子,好像是出城,心下頓時起了疑心,什麼樣的事,要勞動璟王親自出城一趟!莫不是登基的事情要出問題?
白華英總覺得定是有事兒!但那些都是鐵騎,跑得實在是太快了,白華英回頭看的時候這群人已經出城跑遠了。
白玉鬆也看出來不對勁,“不是說新帝要登基了嗎?怎麼還要出城?”
“沒事,我先送你回府。”白華英心裏裝了些事兒,如今心裏總覺得不踏實。
白玉鬆安撫道:“沒事的,男人嘛,要忙的事兒很多,他要是真是去找哪個姑娘的,也不會這樣子風塵仆仆的了,再說了他那樣的實力,外頭有幾個人能傷他的?實在不行,你給他身上備點毒藥,唔,弄點什麼蟲子什麼的,他去了哪兒,你還能將人找著。”
白華英哭笑不得時,一匹馬又風塵仆仆的衝了回來,璟王挑開車簾子,與白華英錯愕的目光對上,他抬手將一枚簪子插在她的發間,“這兩日上京多了不少探子,為了確保順利登基,事務繁忙,我要出城一趟,你在城裏,不要出去,我讓暮成跟著你。”
“怎麼又回來了。”白華英不安的心在這一刻忽的就被撫平了,女人的心真的很奇怪,因一點小事著急上火,又因為一點小事高興,這樣的感覺太過虛幻了,她覺得不踏實。
“不放心你,方才跑得太快,跑過頭了,乖乖等我回來。”璟王與她說話的時候,從不會自稱本王。
“好。你當心。這瓶藥你倒出來,就會有大量的煙霧,關鍵時刻能逃。”白華英塞了一瓶藥給他。
他緊握在手裏,望向白玉鬆,“小子,替本王護好她,回來了重賞。”
他打馬揚鞭而去,白玉鬆兩眼放光,“大姐姐,方才……方才王爺是不是……是不是與我說話了。”
白玉鬆是很崇拜他的,打小就聽著璟王的那些事跡,如今高興得很。
“是,先回府吧。”白華英帶著白玉鬆去了白家,她隻是送了白玉鬆回府,卻沒進去。
柳氏站在門口迎她,見了她沒下馬車,就走了過來,溫聲道:“案子已經結了,下午主君就會回來了,你不如留下來,咱們一家人一道用個飯。”
“我還有要回去伺候外祖母湯藥,不留了。”白華英凝著這白府,白府的一切她都熟悉,可是卻再也沒有了當初視為家一般的安全感了,陌生得令她自己都覺得意外。
柳氏見狀也不好再留她,芹小娘卻扶著白秋蘭走了出來,討好的望向白華英,“既然回來了,總不好過家門而不入,還是進來坐坐吧,老太太近來身體不大好,總念著你。”
白秋蘭的手擱在肚子上,臉色蒼白,看樣子在她在白家過得並不怎麼好,她看向白華英的時候,倒也坦然,比起之前乍乍乎乎的性子,收斂了不少。
“大姐姐,一道用個飯吧,都已經做好了,你若是還在怪我,我跪下向你賠罪,我知錯了。”她說著就要跪下去,芹小娘見狀忙將她一把扶住,“你這孩子都大了,行動不便,當年是我這個做娘的沒管教好你,該是我這個做娘的來跪。”
芹小娘抬衣就跪了下去,白華英微微擰眉,“我已經不是白家的人了,白家如何,與我無關,翠青,走了。”她正準備合上車簾子。
白耀輝與白敬言麵容憔悴的走了過來,白耀輝在牢裏呆了一段時日,好像老了十歲一樣,連頭發都斑白了,“既然來了,就回家吧一道用個飯。”
白敬言目光幽幽的從白華英的身上掃過,“聽說是你托了人,我們才能放出來,當初的事雖與我們無關,卻也受了不少牢獄之災,能平安出來,請你用個便飯,可否?”
白敬言不著痕跡的將芹小娘扶了起來,站在她身前,望向白華英的時候,他的心緒很複雜,若是有人要搞白家,其實也輕而易舉,不是嗎。
白華英見狀正要拒絕,柳氏在一旁溫聲道:“飯菜都已經做好了,你去了吃一頓,不會耽擱你太多時間的,如今辰哥兒諸事繁忙,不過也差人去請了,好孩子,先前的事情,都過去了,你就不要置氣了。到底咱們還是一家人,你就算不瞧著咱們的份上,也看在玉鬆的份上。”
白玉鬆見狀直皺眉,“我大姐姐不願意的事,誰也不能逼她,再說了,我和大姐姐已經在外頭用過飯了,你們這麼逼著她做什麼?她吃個飯,以前的事就能過去了嗎?”
白華英見狀心裏一暖,朝白玉鬆溫聲道:“你說的對,人錯了事,是要付出代價的,輕描淡寫的一句對不住,那些死去的人會不會原諒?白大人,你也不必與我演父慈子孝,我也不會給你們使什麼絆子,大家就這樣,相安無事的過吧。”
白秋蘭臉色蒼白的凝著她,“大姐姐……。”
“我一個傻子,怎麼配做你的大姐姐,至於你肚子裏的這個,月份也不小了,奉勸一句,隻要這個孩子還留在白家一日,白家就不可能被重用,我言盡於此,你們好自為之。”她合上簾子,始終不願意再回到白家去。
白家這個無底洞,洞裏住著的人都無比的貪婪,貪婪的讓白華英打心裏覺得厭惡,她母親的事情,一直沒有得到解決,老太太年歲高了,如今病痛纏身,她能治,可是她不願意!
馬車緩緩的離開了白家,白敬言緊握著芹小娘的手,溫聲道:“小娘,先回去吧。”
芹小娘拿了帕子抹著淚,“我先前也是一時糊塗,這孩子如今離了白家,是真的怨上咱們了,真要與我們生份了呀,我跪著求她,她都不肯再回來吃個飯了。”
白耀輝剛從牢裏出來,心情是好的,這會子見了哭哭啼啼的芹小娘,冷著臉斥道:“不過就是頓飯,有什麼可哭的,行了,都回府去吧,這孩子性子倔,往後時間長了,總能好起來。”
白玉鬆站在柳氏的身旁,哼哼道:“大姐姐聰明著呢,你們要是有什麼小心思,最好都收起來,別到時候賠了夫人又折兵。父親,兒子剛從考場出來,也乏了,回去歇著了。”
白耀輝也不計較他失禮的事了,拍了拍他的肩,總覺得自己是不錯的,起碼生的三個兒子都是出息的,“考試題目如何?你去書房裏重新默一遍,給為父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