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華英哭笑不得,擋在床前,“他還小,才十二歲。”這麼小的孩子,能知道些什麼。
璟王瞧著這睡眼惺鬆坐起來的孩子,咬牙切齒,“十二歲也是個男人,你若是沒地方讓他睡,就將他送回白府去。”
白玉鬆眨了眨眼,看看璟王,又看了看白華英,有些懵,“大姐姐,這是誰?是姐夫嗎?”
“把他送回……”璟王伸手要去拽白玉鬆的衣裳,被他那姐夫兩個字驚到了,“你說什麼?”
白玉鬆抱著被子,瞧著摟成一團的兩個人,側著頭笑盈盈的,“大姐姐,他就是我未來的大姐夫嗎?好厲害啊,上京所有的人裏我最敬佩的就是他了!天呐,偶像呢!!太棒了!!你是怎麼把大姐夫騙到手的?”
他站在床上,披著個被子,一隻手作劍式,“你是不知道,當初那函穀關一戰,坑殺十萬敵軍的時候,還有還有,單槍匹馬闖敵營的時候,這上京可都到處在傳呢,話本子我攢了厚厚的一堆呢,大姐夫,我可以……可以摸一摸你的那把劍天道劍嗎?”
璟王身上沒帶劍,瞧著這雙眼帶光在床上手舞足蹈的孩子,一時如同針紮在棉花上,“劍在王府,你若是喜歡,姐夫帶你回王府玩,如何?”
白華英見他自稱姐夫了,不由扶著額朝上竄下跳的白玉鬆嗔道:“玉鬆,不許胡鬧。”
白玉鬆頓時消停了不少,委屈的望向璟王,“姐夫,大姐姐凶我……”
白華英氣得臉紅,“躺下,睡著!”
璟王將白華英拉到身後,朝白玉鬆笑道:“換上衣服,姐夫帶你去王府玩。去瞧瞧天道劍。”
白玉鬆麻利的就去換衣裳,攔都攔不住就要跑了,璟王將白華英推到隔壁的耳室,“你也去換一套,出去轉轉,外頭這會子可熱鬧得很。”
翠青見狀喜笑顏開,拉著白華英進了內室,給她挑了套素雅的衣服,一頓收拾。待她再出來時,瞧見白玉鬆狗腿子一般的站在璟王的身旁,那小眼神別提有多崇拜了,看得白華英眼皮子跳了跳,她有點後悔,不想出去了。
璟王見她換好了衣裳,笑盈盈的朝她伸出手,白華英看了眼外頭,“暗沉沉的,能有什麼熱鬧可瞧。”睡不著和三更半夜出門,這是兩碼事。
璟王見她迷迷糊糊的不由提醒道:“先前元宵節是疫病暴發,如今上京城的人都將元宵節挪到了今日,外頭花燈正盛,熱得很,明日就是春闈,文廟裏好些才子在求文昌帝,你不去替你大哥求一個?”
白華英一想覺得也有道理,於是領著白玉鬆歡歡喜喜的出了門,她的臉太明顯了,璟王拿了方麵巾給她係上,白玉鬆在一旁瞧著,眉開眼笑的,“姐夫,你看我要不要戴一個?”
璟王替白華英係好,看了看白玉鬆,從馬車裏翻出個令牌丟給他,“麵巾就不必戴了,見麵禮收著。”那令牌是寫著若大的一個璟字。
白玉鬆接過這沉甸甸的金塊兒,傻眼了,“姐……姐夫,這是真金的?”
璟王笑道:“你若是缺錢了,可以拿去當,不過,這令牌不要太過張揚,必要的時候再拿出來用。”他知道白玉鬆這孩子,對白華英很是護佑。
白華英聽著這一口一個的姐夫,有些嗔怒道:“不要姐夫長姐夫短的,他還不是你姐夫,還有你也是,這令牌是璟王府的,他還是個孩子,你給他這東西做什麼!”
她將東西丟回璟王手裏,瞪著白玉鬆,“你姐姐我,還沒成親,不要因為一點盈頭小利就把我給賣了!明白嗎?”
白玉鬆垂眸,小聲道:“我也不想的,可是……可是我好喜歡他,他還有天道劍,他……他還有王府,長得還俊,大姐姐,我覺得……旁人你要是嫁了,可能就虧了,可是他不會的。”
“他怎麼就不會了,萬一他口是心非,想拿個棉絮坨坨釣大魚呢?”白華英沒好氣的瞧著他,這委屈又茫然的樣子,連重話都讓人不忍心說出口。
他攪弄著手,“他才不會拿棉絮坨坨呢,他都是拿夜明珠,大姐姐,那麼大,那麼亮的夜明珠呢,三顆哦,我在外祖父府裏都沒瞧見過呢,再說了,他眼睛一直在看著你,他要是不喜歡,他看著你幹嘛,我看小話本裏,都是這麼寫的。”他太佩服他的偶像了!
他說完扯了扯白華英的衣袖子,壓著聲音道:“大姐姐,肥水不流外人田啊,你可要抓住了,我聽說,上京好多人都喜歡大姐夫呢,可是又害怕大姐夫太厲害了,又不敢,所以都是偷偷的喜歡。”
白華英真是好氣又好笑,她扣著白玉鬆的肩膀,瞧著這十二歲的少年,有些無奈,“玉鬆,人是要三書六聘,八抬大轎
成了親,才能算是娶了妻,你才能喚姐夫,若是沒做到的,再多也是假的,明白嗎?”
白玉鬆若有所思的望向璟王,沉了臉:“你沒三書六聘八抬大轎?”
璟王無辜的望向白華英,“聘禮已經給了,可是她還不願意嫁,本王隻能再等等。”瞧瞧,一個王爺,在自家大姐姐跟前都快成妻管嚴了,白玉鬆忍不住扶額,這可是他最敬佩的英雄!!
“大姐姐……”白玉鬆還是個孩子心性,在府裏頭養得單純,平日裏接觸的也都是些義氣風雅之輩,所以學不會那些亂招數。
白華英瞪了他一眼,“閉嘴!”
白玉哼哼唧唧的去找璟王哭訴,“大姐夫,你看她,成天就凶我,我可是為了她的幸福著想,你也要管一管啊。”
璟王將令牌扔還給他,“在本王這,你大姐姐是最大的,本王不敢管。不如你替本王問問,她什麼時候願意嫁給本王。”
在外頭駕車的燁羅險些跌下去,這上京,這大晉,還有什麼是自家王爺不敢管的!燁羅是一點也不信!!
白玉鬆嘟了唇,小聲道:“我也不敢問呐……”
馬車駛過安靜的烏衣巷,巷外頭就是一片繁華的鬧區,這裏人來人往,燈火通明,每個人手裏都提著盞燈,新修葺的地麵如今是幹幹淨淨的,疫病過後的人,總有一種劫後餘生的錯覺。
一下馬車,白玉鬆就崩不住了,拉著璟王在人群裏轉,“姐夫,這個好香啊。”
璟王看了眼燁羅,燁羅認命的掏錢給他買,這姐夫叫的是一聲比一聲甜,可是燁羅帶出來的荷包是一點一點的扁了下去,看得燁羅心口肉疼,這軍費都還在向朝堂斡旋呢!!
白玉鬆是個有眼力見兒的,他的眼力見兒在於挑東西上,白華英及笄的一套漂亮頭麵他挑回來了,燁羅付的銀錢,那些個玩物器什,要好看,要精,白玉雲子、小話本孤本……這一路過來,馬車朝裏堆了不少。
白玉鬆回頭一看,隻有燁羅跟著了,璟王與白華英這會子不知道去了哪。
他在人群裏轉了一大圈,愣是沒瞧見人,氣得回馬車裏坐著生悶氣!看來使銀子這招不好使,他得想點其他的點子了。
於是白玉鬆趁著燁羅不注意,溜了,畢竟剛出發的時候,他聽見他們說是要去文廟裏拜會文昌帝君來著,白玉鬆順著線索找了過去,果真就看見大姐姐正在寫祈福的紅帶子,璟王低頭瞧著她,目光溫柔繾綣,因為自家大姐姐蒙著麵,所以誰也不知道她是誰,再加上平民裏沒幾個見過璟王的,眾人隻當這是哪家的公子哥兒。
白玉鬆靈機一動,朝那幾個漂亮的姑娘走了過去,掏出自個攢的那點錢,讓她們去誘惑璟王,誰料姑娘們都是正經的姑娘,頓時丟了銀子還他就跑了。
白玉鬆有些泄氣時,就瞧見有幾個姑娘湊了上去,“這位公子,我的紅帶子掛不上去,公子可否幫我掛得高些?聽說這帶子係得越高,越靈驗呢。”
璟王冷冷的掃了這姑娘一眼,“不可。”
這姑娘愣了愣,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將手中的紅帶子伸了過去,璟王厭惡的凝著她,有些煩燥,“夫人,你不管管?”
白華英正寫得起勁,被璟王一拉,手裏沾了兩滴墨,頓時有些惱怒,“管什麼?不過是讓你掛個紅帶子,你不願意掛就算了,我正忙著呢。”
璟王鬆了手,她又低頭寫她的去了,他掃了眼那姑娘,目光陰沉沉的,“我家夫人說了,不讓我管。”
“???”白華英寫字的筆抖了抖,真想在他臉上畫個王八,她什麼時候說是這個意思了?
這姑娘見他不願意,苦笑了笑,“叨擾公子了。”小姑娘紅著臉,拿著紅帶子跑進了人群裏。
白玉鬆瞧著這一幕,點了點頭,嗯,是小話本了裏的那一套,這個人倒也還算可行,白玉鬆瞧著又計上心來,拉住一位公子,將一袋銀錢塞給他,“公子,那位是我姐姐,我但心她遇人不淑,你幫我拿這袋銀子去試試他,看他是不是個品性端正的。”嗯小話本裏反正是這麼演的。
這公子驚了片刻,接過他這一小袋子的銀錢,忽的笑了,“那位是你姐夫?”
“是。”大公子聞言輕笑道:“真是巧了,那位……也是封某的姐夫。”白玉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