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華英領著官家出現時,赫然發現太子正在一旁侯著,頓時有些意外的望向官家,“太子殿下,怎麼在這兒?”
官家理了理衣袍
,他走得慢,“春獵到底是君臣同樂,皇後與諸大臣極力要請太子,朕便依了眾卿的意思,將太子請了過來,怎麼?小丫頭,你覺得不妥?”
“這些人曆來主張廢太子,黃鼠狼怎麼可能給雞拜年,隻怕是不懷好意,官家當心些。”白華英留了個心眼,暗地裏用了令牌,將影閣的暗衛也一並調了過來護著官家。
“無妨,這宮中你來我往的算計,朕早就習慣了。”官家搭著白華英的手,
一步一步的往那寶座前挪。
文武百官見官家過來了,烏泱泱的跪了一地,白華英瞧著這一眼望不到頭的人,頭一次跟在官家跟前感受了一次萬人朝拜,內心忽的有些澎湃,難怪世人追名逐權!
官家坐在先前就安排好的寶座前,抬了抬手,待眾人起身後,咳了兩聲,“太子禁足在府中已近月餘,今日春獵,由百官與皇後求情,朕網開一麵,著令太子一同參與……”
官家講了一番熱血沸騰的話,激勵得那些少年子弟們都躍躍欲試,白華英握著繡春刀,跟在官家跟前,如同一個忠誠的護衛,璟王凝了她幾眼,白華英覺得他那個目光跟要吃人似的,不由縮了縮脖子,她就知道,這一關是躲不開的。
“今日春獵,就以誰獵的獵物重,誰獵的獵物猛來取勝,今日的彩頭是朕幼時出征的一把寶劍,諸卿,讓朕瞧瞧你們的實力。”官家的話中氣很足,說完後臉色蒼白的坐回寶座上,暗地裏拿出白華英給的藥丸子,吃了一顆,這才覺得氣順了許多。
白華英也跟著翻身上馬,璟王策著馬來到白華英的身旁,凝著她目光灼灼,“不是讓你在府裏好生呆著,怎麼來這兒了!”還穿著這飛魚服,手握繡春刀,他真擔心白華英是不是以男子的身份在官家跟前當了官兒了!!
這小丫頭如今可真真是能耐了,她若是個男兒,定要強過她兄長數倍不止!
“我有要緊事,為何來不得,一會兒王爺可別搶了我的獵物才好。”白華英握著弓,背上背著箭,她將手中的劍別在腰間,在衝鋒號的聲響下一馬當先衝了出去。
璟王步步緊逼的跟著她衝進了山林裏,趙斯年回頭看了眼留守在營地裏的人,策著馬進了山林,山林裏草木茂密,跑馬的路留了許多條,加上夜裏下過雨,路馬上盡是泥濘,太陽出來折進山林裏,蒸騰出水氣。
白華英抹了一把臉,提著弓見了一頭鹿,搭弓射了出去,榮王一箭就將她的劍射開了,他牽著繩子,慢悠悠的來到白華英的跟前,少年人,心氣高,“遙兒,倒是巧了,你喜歡什麼,同本王說,本王給你獵。”
“王爺不必客氣。這些小獵物,我一人應對足矣。”白華英瞧著受驚跑了的鹿,不免有些可惜,另外的幾隊人馬衝進山林裏,就跟鬼子進村似的,一時整個林子裏山野疾相奔走,雞飛狗跳,熱鬧得很。
榮王也不與她爭執,策著馬來到她身旁,將她打量了幾眼,“遙兒,你不願嫁給本王,莫不是覺得本王是個沒用的傀儡?”
“王爺多慮了。”白華英策著馬往前走,榮王瞧著她那無所謂的態度,頓時生氣了,朝著她的馬屁股
狠狠的抽了一鞭子,馬受了驚,嘶鳴一聲竄了出去,白華英俯低身子,抱著馬脖子,極力的想安撫這馬。
這馬像瘋了一樣在山林裏竄,璟王聽著動靜,策了馬過來,見榮王還在瞧著笑,朝著他便是一鞭子,沉聲道:“你堂堂一個王爺,怎能如此胡鬧!若是鬧出人命來,皇兄定扒了你的皮!”
榮王這時才慌了神,“……皇叔,我就是同她開個玩笑,哪知道這馬就受驚了。”
二人策馬朝白華英受驚的馬衝了過去,白華英扣著馬安撫了好一會兒,馬才平靜了下來,趙斯年領著一隊人過來,手中的箭朝著白華英疾射而去,白華英堪堪避過,望向趙斯年,怒意衝衝。
趙斯年揚了揚手中的弓,“這位緹騎,煩請讓一讓,別擋了本世子射殺獵物。”
白華英翻身上了馬,一扯僵繩,往另一個方向走去,璟王跟上她,二人來到一處僻靜的地方,他扣著白華英的僵繩,劍眉緊擰,“回去。”
“我今日過來,是有要事!你不要給我添亂。你我就當不認識。”白華英四處張望,想找著太子的親衛隊,方才是跟著的,後來馬瘋了,就跑散了。
璟王見她這冷漠的神情,心裏有些惱怒,“太子好得很,你不必記掛。”
“到底是你的侄兒,你怎麼一點都不擔心?那天有韃子潛了進來,今天正是防護最弱的時候,若是再不加以防範,隻怕是要出事。”
她這兩日心裏跳得厲害,總覺得有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不遠處忽的有了一絲響動,白華英猛的盯著那個方向,滿眼防備。
這時一隻野雞跑了出來,白華英搭弓就要射,璟王按下她的手,“不過是隻小雞,算了。”
白華英細細一想,覺得也在理,眼下還是找太子要緊,太子與她們也不算遠,他一出現就一直盯著璟王,如今自然也是刻意選離璟王近的位置走,白華英見了太子,策馬追了上去,“殿下!”
太子狐疑的回頭,卻瞧見一張陌生的臉走了過來,細看了半響,硬是沒認出來,“緹騎有事?”這緹綺瞧著眼生,許是他父皇新封的,太子一時也沒太放在心上。
白華英將臉上胎記的位置捂了捂,“殿下連臣女也認不得了?”她又比劃了兩下。
太子頓時恍然大悟,“怎麼是你?本宮讓你護著父皇,你怎麼……”
“眼下最要緊的,不是官家,而是太子殿下。”白華英握著手中的弓,朝太子靠得近了些,低聲將夜裏的事說了一遍,太子不由震驚了,掃了眼四周,頓時覺得這氣氛有些詭異。
“這兒可不是一個好地方,咱們先去與大部隊彙合,對了,父皇的身體如何了?你可瞧過了?”太子策著馬走在山間,他身旁隻跟了幾個親衛,其餘的人,進山的時候太子怕動靜太大,都將人遣散了,這一步棋走得,真是草率了。
“是下毒,好在毒性最近調得輕了,還來得及救。”白華英策馬往前走,走到一半,馬忽的就停了,一股子殺氣從山林四麵八方傳了過來,白華英下意識擋在太子跟前,“什麼人,滾出來。”她要去殺趙斯年,可別到時候趙斯年沒殺成,反倒將自己折進去了!
她話音一落,那箭如雨般的疾射而來,璟王一把扯過白華英,將她護在懷裏,二人滾到了一顆大樹前,那幾匹馬,幾個護衛全都中了劍,應聲倒在血泊裏。
太子僥幸,被身旁的護衛以身相護,這才躲過這一劫,白華英瞧著這一地狼藉,頓時心情沉重,“那些人如今是迫不急待的將太子引出府來,想一殺了之,再安個春獵出事的由頭,將自己撇幹淨!”她拍了拍身上的泥濘,防備的掃了眼四周。
太子在地上滾了一滾,來到白華英與璟王的身旁,抹了一把臉上的血跡,沉聲道:“皇後如今真是迫不急待。”
“能不急嗎?旨都寫了,卻遲遲不下,若是官家歿了,天下人誰知道官家有沒有廢你這個太子?隻怕眼下最危險的,還有官家,咱們趕緊回營地。”白華英起身欲出去,璟王一把將她拉了回去,按在身旁。
“這山林裏安插了不少殺手,你這樣貿然出去,不要命了?”璟王掃了眼外頭,細細數了數,這兒起碼有近四十人!為了殺他們,皇後可真是,狠下心來下足了血本。
白華英撿起身旁的箭,璟王接過箭頭細看了看,眉宇輕擰,“這是北鏡韃子專用的箭頭,箭頭帶有倒勾,要拔出來難。”
白華英將那箭細細查了查,“到底是誰,勾結內外,將韃子引進了上京!他這是引狼入室!會不會是皇後?如今太子若是出了事,最有益的可就是皇後了。”
太子搖了搖頭,“皇後縱然再傻,也不會給榮弟留這樣一個爛攤子,隻怕這裏頭另有其人,對了,勇安侯不是被父皇調去北域了,那兒離北境可就是一步之遙,如今生死未卜,不知去向,這樁事會不會與他有關。”
勇安侯一門心思的想將他這個太子換下來,扶一個聽話的榮王上位,這樣的人,怎麼可能輕易的跌落山崖死了?再者,勇安侯府也隻是派人去找了找,並不見趙斯年有什麼悲色。
“現在還說這些幹什麼,趕緊想辦法回大本營。”白華英的視線在林子裏掃,趙斯年的身影她是一點也沒瞧見,藏的真是夠深的!
璟王掃了眼四周,抬手將白華英臉上的泥濘擦了擦,“前方已經被堵死了,咱們若是要回營地,怕是難了,眼下倒是有個法子,要冒一冒險。”他看了眼身後,身後不遠有一山崖,山崖上懸了不少的藤蔓。
幾人一挪位置,不遠處的人便起了疑心,提著劍追了上來,三人一時被刀光劍影圍了上去,她凝著這群魁梧的黑衣人,擰了擰眉,“北鏡的韃子?誰將你們放進來的。”
那些人哪裏會跟白華英說話,提著大刀就砍了過來,白華英拔出璟王遞給她的那枚簪子,迎了上去。這些韃子一個個養得膘肥體壯,那胳膊都趕上白華英的大腿了,她朝韃子踹了一腳,罵罵咧咧,“這些人怕是將最精銳的殺手都娜調來對付我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