燁羅抹了把臉,瞧著裏頭沒了動靜,心懸得高高的。
裏頭白華英手忙腳亂的從璟王懷裏爬了起來,順手理了理衣袍,“王爺自重!”
璟王躺在軟塌上,視線慵懶的瞧著她,“你先前說,合適比愛更重要?”他在白華英進屋之後便過來了,二人聊得開懷,門開著也不知道!若是讓外人瞧見了,像什麼樣子。
“不過是哄著那小子玩而已,葉鳳薑是個好姑娘,若能嫁給霍大公子,沒準也是一樁美事。”霍大公子處事沉穩,顧著家,又在朝中有一席之地,霍首輔夫妻又感情很是要好,知書達理的家庭,堪嫁。
隻要不是勇安侯府那樣的,基本上這上京的女子出嫁,都不會再差到哪去了。
“我倒是覺得,她若嫁給鄭元風,也是不錯的。”鄭元風的大哥原本與霍大公子也是不相上下的,二人一個是狀元郎,一個是榜眼,後來出了那樣的事,實在是可惜了。
白華英挑了挑眉,“何以見得。”
璟王抬手揪了揪她頭上束起來的發冠,打趣道:“你若是不信,咱們不如打個賭。”
“這要怎麼賭?”別人的終身幸福,她們用來做賭注,未免有些過份了。
“分三階,第一階便賭她嫁給誰,第二階便賭她嫁過去會不會幸福,第三階便賭老了她會不會後悔,如何?”璟王瞧著這冠有些嫌棄,暗自想著,到時候差人去做幾套男款的給她,穿得不俗些,也省得有人狗眼看人低的欺負了她去。
白華英狐疑的瞧著他,“這賭注豈不是一輩子的事了。”
璟王握著她的手,言辭懇切,“無論是愛,還是合適,我覺得我們都沒有任何問題,你若是與我在一起,報仇的事便可加快進度。白小姐,不妨考慮考慮,你若是考慮清楚了,本王便去你府上提親。”
他連聘禮都備好了,隻是一直沒有拿出來,今日聽見鄭元風吃醉了酒說的那番話,他才反應過來,若是他再晚一些,會不會被其他的人捷足先登,比如最近頻頻朝白府裏送東西,卻被攔了回去的封溫城!
雖然她不可能嫁給自己的親哥哥,但也保不齊有其他人發現了這個寶藏!他要先下手為強了,否則日後怕是要與鄭元風一樣,追悔莫及了!
“過去的事情,我不想重演,這一回,我定比上一回要快一些。”他顯得有些小心翼翼。
白華英瞧著他這誠懇的架勢,有些無措的別過頭去,“我如今,不想這些,再說了,伯爵老夫人年紀也大了,我……我定是要替她盡孝的,勇安侯府欠我的,我終有一日要親自討回來!”
“我與你一起討。”璟王看出了她眼中的猶豫,猶豫便是好事,最起碼是對他動了心的,隻是白華英如今不知道罷了,她眼下被太多的東西束縛著,隻要勇安侯府還在,那麼她就一直不會放鬆下來。
“不急,無論多久,我都等你。今日既然見了你,是有件事要問一問你。”璟王見不得她糾結緊張,便轉了話題,他歎了歎氣,自己到底是心太軟了,連逼她都下不去手,想當初他衝進敵營,手斬敵方首領的時候,是何等的冷血無情。
問世間情為何物,果真是一物降一物!
“我聽說,北域最近出了亂子。連著上京的棉價與鐵價也上漲了不少。”白華英的消息並不通靈,她隻能通過大環境裏細微的影響來斷定事情的走向與事發的嚴重程度。
“你倒是聰慧,不錯,是北域,勇安侯如今奉旨去北域解決雪災的殘局,與其說是將功折罪,不如說是有了一把開門的鑰匙,至於是鎖門,還是開門……”勇安侯是個有野心的,他想要的東西太多了,如何還會再甘心做大晉的看門狗!
“你的意思是……他要通敵賣國?”白華英猛的起身,又被璟王拉了回去。
“出了上京,他便翻出不什麼花樣來,隻是如今北域有了動靜,我怕對白大公子不利,所以拔了人暗中護著,萬一出些什麼事,你也不必擔心,我挑的影衛個個武功高強。”璟王斟了盞茶吹得涼了些才遞給她。
白華英接過茶盞抿了兩口,“多謝王爺,到時候哥哥平安回來了,我定讓哥哥來謝恩。”
璟王接過她喝剩的茶兩口悶了,那動作行雲流水,自在非常。
“眼下最要緊的,是上京,趙斯年近來在城外駐軍裏私插了不少他的人,駐軍如今一片混亂,想不想給他再添些亂?”這樣的趣事,這小丫頭定然是喜歡的。
“自然!如今上京的地下溝渠左右是爛了,水下了兩天了,好些汙水已經泡了路,再下個幾天,街麵就該被淹了,到時候若出些什麼事,官家隻怕是要將趙斯年調過去了。”對於勇安侯府的事情,她是再了解不過了。
璟王笑得開懷,不愧是他瞧上的,腦子靈泛得很。
“不錯,城東的一處春風樓底下的木已經腐蝕了。它底下連著溝渠的樞紐,近來滲水嚴重,樓主頭疼不已,請了許多也無濟於事。”璟王笑了笑。
春風樓的樓主與他也算熟識,它與旁的樓隔得也遠,縱是塌了,也斷不會牽扯到旁人。
外頭忽的響起了敲門聲,“王爺,宮裏來旨,請你火速進宮。”
白華英狐疑道:“溫大人?”
“春風樓一事不急,我先去一趟宮裏,忙完了再來尋你,這些日子你就在府裏好生呆著,哪兒也不要出去,明白嗎?”璟王起身,摸了摸她的小臉,結果摸出一手黃色的粉粉,他瞧著白華英那白淨的臉,有些懵。
“你這胎記,怎麼沒了。”璟王不甘心的抬手在她臉上搓了搓,白華英臉上花花綠綠的東西都被抹了個幹淨,一張白皙嬌嫩的小臉頓時露了出來。
璟王瞧著這星目秀眉怔了怔,她的樣貌沒有封錦明一半好看,但是璟王瞧著卻越看越喜歡,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那小巧的懸膽鼻,“還是有胎記的時候更好些。”
白華英抬手捂著臉,退了兩步,她出門急,那特定的紅藥水就沒抹了,再者,大紅胎記臉,太惹眼了,上京裏能有幾個那樣的人?
“時辰不早了,王爺趕緊去吧,若是能見官家,就弄些官家喝的藥來,到時候拿去給魏小神醫瞧瞧。”太子先前取藥失敗了,這一回璟王去了,總能成功吧。
“好。等我回來。”璟王捏了捏她的小臉,又低頭看了眼手,笑著出了門。
溫良書坐在椅子裏,他穿得厚實,腿上還擱了個暖和的暖手爐子,見璟王出來了,正要往裏頭掃一眼,璟王拖著他的輪椅便走了。
“唉,這屋子裏的是誰?那少年你認識?”溫良書隻來得及看見那白皙柔嫩的側頸,那樣瑩白的玉色,真是個妙人兒啊。
“多事。”璟王將輪椅遞給他的近侍,他翻身上了馬,朝正準備上馬車的溫良書淡道:“你讓溫府的人來接,本王的馬車另有用。”
溫良書:“……???”他瞧著那打馬揚長而去的人氣得牙癢癢,他望向站在一旁的燁羅,氣道:“他將我帶出來,如今就不管了?燁羅,方才陪你家主子的,是軟香閣的哪個頭牌?”
燁羅低低的咳了兩聲,“溫大人,那位……是個哥兒。”
溫良書震驚了,“他現在喜歡男人了?”先前不是還說對白家小姐好的不行,一會兒的功夫,又變了?嗬,果然是男人,不靠譜!
呃……燁羅也不知道怎麼解釋,“溫大人,屬下替你另外叫了一輛馬車。”
溫良書抱著暖手爐子,低低的咳了兩聲,嫌棄不已,“以後我可得離他遠一些,別哪天瞧上了我,我還要娶妻生子,替溫家延續香火的,以後有他的地方就知會我一聲,我繞道走!我要同他絕交!這個死沒良心的混帳!”
燁羅表情嚴肅的應下,恭敬的送了溫良書上馬車,待馬車走了,他才轉身回了樓上雅間,雅間裏白華英勉強將臉抹了抹,見燁羅站在門口,怔了怔,“有事?”
“奉王爺之命,送公子回府,不知公子家住哪?”燁羅有些懵,眼前這個人,讓他有些熟悉,隻是一時半會的想不起來了。
“有勞了。去白府。”白華英抬步走了出去,繞過這軟香閣走側門出去了,跟在身後的燁羅腦瓜子嗡嗡的。
白府裏還有誰?白家二公子他也是見過的,倒是三公子,如今不過十二歲,聽說是一直養在柳學士府的,燁羅一路腦補自家王爺的渣,直到回了白府,瞧著她那熟練的爬牆姿勢,又有些懵,不由的喊了一句,“白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