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個看似贏弱的小丫頭,簡直出乎了他的想象,若是白玉如會功夫,那麼白華英會些,倒也沒什麼奇怪的了,可自打他與白玉如在一起,她便不似那夜初見時那般狂傲了,乖巧溫順得如同尋常的世家小姐,百般無趣了。
白華英默了片刻,微微頜首,“既如此,有勞殿下了。”
太子笑道:“如今你我也算是共患難,不必客氣,
對了皇叔,咱們從哪兒回去?”
璟王凝著白華英那慘白的臉,見她腳步虛浮,極力忍著,“吊上去。”
太子抬頭看了眼高聳入雲的懸崖,心有餘悸:“皇叔,上頭那些刺客呢?”
“已經解決了。”他黑著臉,掃了眼倒在地上那些橫七豎八的屍體,也心有餘悸!
燁羅見識相當有眼力見的上前將繩子拉了過來,“太子殿下,請。”
太子見了那繩子,望向白華英,“還是女子為先吧,白小姐,你府裏的人應該也在,你先上去。”
璟王朝他踹了一腳,將人直接揣進了那繩子綁著的板子上,得了重量,上頭的人便使出全力將人往上拉,太子一聲驚呼人已經上去了,他慌亂中低頭看,好似瞧見了皇叔與那白家小姐靠得極近,待再看時,已然是雲霧繚繞了,底下是個什麼樣的情景,他自個一時也說不清了。
那懸崖底下,白華英站在原地,悶不吭聲,璟王忽的扯了身上的鬥篷蓋在她的身上,那如同丟一樣的態度一時讓白華英有些惱火。
她扯開鬥篷遞給璟王,“王爺難不成對女子都這般隨便?”
璟王瞧著她纏繞著紗布的手,那紗布上還沾著斑駁的血跡,頓時臉色更黑了,伸手去碰她的手,她猛的將手抽了回去,那鬥篷便落到了地上。
燁羅沒想到自家主子也有今天,頓時背過身去笑了。
璟王扣著她的手臂,眉宇緊皺,“怎麼回事!”
“與王爺無關。”她抽回手退了兩步,看了眼這懸崖,暗想那繩子怎麼還沒下來!
“與我無關?你我可是拜了堂成了親的,你如今的牌位還供在我的府上,你說與我無關?”璟王一肚子火,盯著那手恨不能盯出個洞來。
白華英沉了臉低斥道:“王爺怕是吃醉了酒!”
“我沒喝酒!我才出了上京沒多久,就聽說有人要對太子動手……”璟王急了。
“王爺既是來救太子殿下的,如今人也救了,王爺可以走了,我如今縱是在這山穀裏,也尋得到出路。”白華英轉身便要走別一條路。
璟王一把將她拉住,有些無奈,“區區幾個刺客,我手裏的暗衛難道對付不了嗎?你先前這麼聰明,怎麼如今卻糊塗了?”
燁羅聽得雲裏霧裏的,什麼成親不成親的,與王爺成親的不是封家那位嫡女嘛,如今怎麼又扯到白小姐的身上來了,好複雜。
燁羅覺得腦容量不夠用了。
白華英如今又累又氣,見了他莫名覺得委屈,氣也上了頭,“我原就是個傻的,王爺何必找我?”
璟王掏出一瓶藥,朝她伸出手,“手給我。”
“不勞王爺費心。”白華英的右手上還綁著那枚簪子,如今藏在衣袖子裏,指尖正發顫,這樣的痛苦使得她的臉色也越發的差了。
璟王見狀隻得耐了性子哄,“不是你不想讓旁人你我的關係?你若是想,我明日便請皇兄賜婚。”
白華英沒理他,低頭踩了踩深深的雪。
“我是知道你也卷了進來,才一路跑了回來,連踏雪都快跑斷了腿!如今你還要與我置氣?”璟王將藥打開,一抹淡淡的藥香在二人之間縈繞。
白華英的氣莫名的,就這樣消散了大半,她別過臉去,“不過是小傷,不妨事。”
“小事?那血都快滴出二裏地了,你跟我說是小事?”璟王一把抓起她的手,心疼的瞧著,小心翼翼的紗布打開,那上頭已經被磨得血肉模糊了,加上她先前又落了水,如今整個人都是濕的,被璟王那熾熱的溫度一碰,便覺得暖和又舒適。
璟王撿了地上的鬥篷裹在她身上,順帶將她的小腦袋也罩住,他高大的身軀如同一座山,將吹向她的淩厲的風擋了個嚴實,久違的舒適總會讓人放鬆防備。
白華英手上皮肉爛了,裏頭還攪弄著石子與木屑一類的東西,還有一根細長尖銳的刺紮進了她的小指,如今舒適了,才開始覺得疼。
璟王瞧著這手深吸了一口氣,將藥收了起來,一把輕巧的將白華英抱了起來,朝一旁的燁羅叮囑道:“馬上去請封家的魏忍冬過來一趟。”
白華英在他懷裏有些慌,“我沒事,這些都是小傷……”
璟王瞧著她那青白的臉,毫無血色的唇氣道:“我費盡心機的想將你調理好,你如今倒好,一天就折騰成了這個樣子!這段時日就在王府裏呆著,我哪兒也不去了,就在府裏親自伺候你!”
這伺候二字,真真是聽得一個二十多歲的女人浮想聯翩,可偏偏如今她是個十幾歲的模樣,縱是被璟王抱在懷裏,也是個孩子的小身板兒。
這樣的身板兒,她要模仿她哥可費了不少的功夫。
“那怎麼成?我外祖父今兒就要回來了……”白華英頓時有些急。
璟王低頭斜了她一眼,“你提著劍去護太子的時候,怎麼不想想你會是何種處境?如今想起你外祖父來了?”
白華英有些無辜,真不是她要救太子,她實在是被太子給帶著走了的!若是可以,她也不想救……
見她不說話,璟王又叨叨道:“先前我是怎麼與你說的?一切等我回來再做決斷!你倒好,我才走了一天你就這樣不消停,你這樣讓我怎麼放心將你一個人留在上京。”
你讓我怎麼將你一個人留在上京。
白華英忽的動了動,縱然她是重新活了一回,可是如今的她不是封家嫡女了,也不是白府的嫡女,哪裏都不是她的,她連報仇也是一個人,直到這個人闖進勇安侯府的靈堂裏,領著十六個將士將她的棺槨抬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