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真實身份

白小玲洗好帕子,將帕子遞過去,女大夫將雲玲瓏傷口處的血跡處理幹淨,然後掏出專門縫合的彎針,白小玲就站在旁邊看著,女大夫一邊縫合,一邊說道:“一般姑娘都受不了這麼血腥的場麵,你今日還看得津津有味,小姑娘,胃口挺重呀!”

小姑娘?她都是一個孩子的娘了,被叫作小姑娘,心裏還是挺高興的。

白小玲道:“前幾天,我親手縫了一個更長的傷口,所以並不覺得可怕。隻是想學習一下大夫的手法,爭取下次縫得專業一點。”

女大夫已經將傷口縫完,她替雲玲瓏的傷口塗了治外傷的藥,然後替她包紮好。

她問道:“你也學過醫?”

“沒有,不過我會一點針線活。”

過了好半天,女大夫才說道:“被你縫合傷口的人,大概是瘋了吧!”

“沒有,他的意識還挺清醒。”

“依我看,不是他瘋了,就是你瘋了。”

白小玲送女大夫出去,雲輕凡連忙問道:“大夫,她怎麼了?”

“傷口已經處理好了,我待會兒會開一個方子,你們去藥鋪裏麵抓了藥,早晚一次喂她服下。還有,這段時間她最好就躺在床上,不要四處走動。”

雲輕凡道:“我記住了。”

女大夫看著雲輕凡,他怎麼看起來這麼眼熟呢!

吳順做了一個請的姿勢,他道:“蘇大夫,我送你回去。”

“好。”

蘇皖跟著吳順一起出去,她上馬車之時,問道:“吳副將,剛才那位公子是誰?”

“那是雲公子?”

蘇皖聽到“雲公子”三個字,她立刻就將他與雲城的雲輕凡聯係起來了。

“可是雲城的雲輕凡雲公子?”

吳順搖了搖頭,女人呐!不管有無才華,身份如何,總是對一些表象的東西所迷惑。

他道:“是。”

“天!”

蘇皖想著,她上個月還專門去了雲城一趟,買了好幾本雲輕凡的小人書,想不到半夜接了一個外診,就看見了雲輕凡本人。那麼那個受傷的女子,就是雲輕凡的姐姐雲玲瓏了?

不是說雲輕凡和雲玲瓏姐妹二人,被一對夫婦買了,難道當時買下他們二人的夫婦,就是沈將軍和沈夫人?

外界傳言,當初那位夫人可是在自己相公麵前,霸氣買下雲輕凡,還揚言為了公平起見,要給自己的相公買下雲玲瓏。

這等壯舉,在東黎的曆史上,從未出現過一人。

沈夫人,她可真是一位神人。

而盡管如此,沈將軍還是依舊寵愛她,她乃神人中的神人。

雖說皇上已經下令,雲輕凡和雲玲瓏二人改奴籍為民籍,但那也是在他們被買之後改的,也就是說,他們二人相當於還是將軍府的人。

那麼他們姐弟二人在將軍府的身份是什麼?

沈夫人的男寵?沈將軍的女婢?

雲輕凡貌若潘安,是多少年輕未婚女子心儀的對象,當然也是她幻想的對象。

他若真的淪落為男寵,那可要傷了多少女子的心。

蘇皖在心裏感慨道,沈夫人呀!沈夫人!你怎麼這麼不知足,你已經有了一代戰神沈將軍,你又怎麼能拋棄與沈將軍之間的感情,再去禍害雲公子。

幾乎立即的,蘇皖對這位沈夫人來了興趣。沈夫人究竟長得如何美麗,才能讓沈將軍對她寬容至此。

蘇皖問道:“那個......吳副將......沈夫人她......”

吳順聽蘇皖說話吞吞吐吐,他道:“蘇大夫,你有話便直接說,不必如此。”

蘇皖深呼吸了幾口氣,她道:“那我可就真說了。”

“嗯!”

“沈夫人她是不是有沉魚落雁之色?”

“夫人是我見過最美最好的女子。”

蘇皖又是搖了搖頭,難道這位沈夫人不僅迷倒了沈將軍,買回來雲公子,而且還將將軍府的侍衛都被她迷得神魂顛倒?

“吳副將,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你成親以後,你非常愛你的妻子,但是你的妻子嫌隻有你一個,她不滿足,她還要去外麵......”

蘇皖的話還未說話,吳順黑著一張臉,他道:“蘇大夫,請勿妄言。”

“我就是說如果,你以後的妻子肯定不會這樣。”

“蘇大夫,我吳順是個粗人,但是我也知道蘇大夫這幾句話的意思。雲公子和雲姑娘現在住在將軍府,所以蘇大夫便以為雲公子是夫人的人,雲姑娘是將軍的人。不僅是雲姑娘,我知道很多人都是這麼想的。但是將軍與夫人的為人,我最清楚,他們不會。”

蘇皖聽此,她禁了聲。

至此之後,兩人一路無話,吳順將蘇皖送到了她的醫館,然後對她行禮道:“告辭。”

蘇皖進了屋,然後從小匣子裏麵翻出爹娘寄給她的信,她翻著一封封的書信,她也不知為何,她分明就是他們的女兒,父親和母親卻在她小時候就將她過戶給姨娘養,還不讓她跟著爹姓,而是跟著姨夫姓蘇。

可是姨夫身世顯赫,他根本看不起她這種鄉野村姑的身份,而且她也知道待在別人家是打擾,所以小小年紀,她就外出學醫,現在大了以後,就自己開了一家醫館。

以前她在想,爹娘當年這麼做,是不是為了讓她跟著姨夫姓,能夠沾姨夫的光。但是最近她才覺得不是這樣,爹娘每月給她的來信中,並未問起她在姨夫家中得了什麼好處?甚至當初她在姨夫家一文未取出來開了藥鋪,他們也並未說什麼。這是為什麼?

爹娘每次給她寄信來,最後一句話便是讓她閱完即焚。書信裏麵都是再平常不過的內容,為何要閱完即焚?

還有,每次她一旦透露出想要去蓮花鎮看望他們,他們總是讓她不要去,有一次她偷偷去了,父爹娘竟然在街坊領居麵前拒認她這個女兒。

起先她還因此覺得他們也許是逃犯,但是她查了那些年的通緝令,沒有一篇通緝令是針對他們的。

那麼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他們此生不入汴城,不認她這個女兒,又是為什麼?

這些問題,一直困擾了她很多年了,以前沒有寫想明白,現在也想不明白。

蘇皖又一次將所有書信都放在匣子裏麵,當她正準備轉身去睡覺時,屋內的燈滅了,一個人影出現在她身後,她的後頸一疼,一下子失去了意識。

男人扛著她,幾個躍身,當他的身體剛好衝出醫館之時,一道網從天而降。

男人麵色一冷,一個旋身,一把短匕從他靴筒中拔了出來,一下子將網砍出一道口子。

吳順飛身而出,男人立即將蘇皖朝著吳順扔過去,然後幾個躍身出了醫館。

吳順看著男人消失的方向,他嘴角上揚,還好這一切都在將軍的預料之中,剛才蘇皖所乘坐的那頂轎子裏麵已經被下了特製的香料,這種連綿十裏不絕,明日他帶著獵犬去汴城的大街小巷走一圈,就知道今夜想要將蘇皖劫走的人是誰了。

沈琮青的房內。

蔡大夫梨花雕空椅上麵,在他對麵坐著沈琮青,沈琮青輕泯了一口茶水,然後道:“蔡大夫,以前我覺得你是整個蓮花鎮醫術最高明的大夫。不過那時是我見識淺薄,如今我來了汴城,這才知道,蔡大夫不僅是蓮花鎮最好的大夫,甚至可以說,蔡大夫的醫術若是再汴城內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蔡大夫也知道,這次沈琮青請他來汴城,絕對不是讓他來替劉氏檢查身體那麼簡單,短短時間內,他已經三次差人來請他。

第一次,他拒絕,理由是年紀大了,不想離開蓮花鎮。

第二次,他也拒絕,以自己身體不適拒絕。

第三次,來者隻拿了一張紙條,紙條上麵寫了兩個字,蘇皖。

當他看見這兩個字的時候,他就知道,該來的逃不了。

蔡大夫謙虛道:“沈將軍,您過獎了。”

“娘的眼睛是蔡大夫治好的,那樣的眼疾放在汴城,除了蔡大夫以外,恐怕就隻有蘇大夫能有這個本事了。”

蔡大夫的身子微微一顫,他果然還是知道了。

“哪個蘇大夫?”

“百草園裏麵的蘇皖大夫,根據本將軍的調查,在幾年前,蘇皖大夫還去過蓮花鎮一次,而那一次她不僅去了蓮花鎮,而且還去蔡大夫的醫館,並且叫蔡大夫為爹,可有此事?”

“那......那孩子認錯了人。”

“若真是認錯人便也好了。蔡大夫,我將這些告訴你,隻是想讓你知道,這世上紙是包不住火的,我能查到那件事情,別人也能查到。雲城雲家再次浮出水麵,這件事情預示著什麼,蔡大夫心裏比我明白。”

蔡大夫已是額頭冒著細汗,“你......你知道了?”

沈琮青站了起來,對蔡大夫行了一個禮,他道:“但我並未相信,請蔡大夫前來,就是想要蔡大夫告知真相。”

蔡大夫沉默了許久,終於,他才開口道:“原本這件事情是該爛在我的肚子裏,隨著我的屍體帶入棺材,沒想到終是藏不住。罷了,讓你知道真相,事後你如何選擇,那便看你了。不過,在告知沈將軍真相之前,沈將軍必須答應我一個要求。”

“好。”

“無論事態最後如何發展,賤內和蘇皖有任何危險,沈將軍都要盡全力護她們周全。”

“好。”

蔡大夫的眼色朦朧,思緒飛到二十幾年前。

他說道:“當初,當今聖上還是太子,在先皇的一眾皇子之中,唯有祁王爺的才情能與太子相比。我是祁王爺府中的大夫,而你現在的爹是祁王爺府中的一位門生。後來太子登基,為了鏟除異己和一切潛在威脅,祁王爺被打為亂黨,皇上派十萬精兵去取祁王爺的首級。恰逢當日,祁王妃誕下一名男嬰,祁王爺以一當十,最後,祁王爺身中數箭,氣絕之前,十幾把鋼刀朝著祁王爺刺去,祁王妃卻抱著男嬰折回,替他擋了。三人的屍體,騙過了皇上的眼。一夜之間,祁王府從人間樂土變為人間地獄。齊王府裏麵的仆人一百五十六人,府兵一千,無一生還。”

雖然事情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但是他想著那個畫麵,還是不免通體冰寒。

沈琮青捏著拳頭,身子微震,“祁王妃誕下的男嬰死了?”

“那本就是一個死嬰。其實那夜生產的不僅有祁王妃,還有劉氏。不過劉氏難產,孩子還未生出就已經憋死腹中。祁王爺對他們仁慈,如今祁王府遭難,他們也想報恩。於是用懷裏的死嬰孩,換了剛出生的你。”

蔡大夫說到這裏,他對沈琮青跪下,“沈將軍,您便是祁王爺存留於世的唯一血脈。當初祁王妃將您交給我們,讓我們帶您離開,並且讓我們永遠向您隱瞞你的身世。她沒有給您取名,也沒有給您留下任何信物,就是希望您用一個全新的身份生活。皇上是天,普天之下莫非皇土,您就算知道了真相,也隻是徒增煩惱而已。鬥不過,我們鬥不過呀!”

親耳聽到這些,沈琮青的身子微微後退一步,他的手抓住檀木桌的一角,然後一捏,檀木桌的桌角被他捏碎。

他的眼睛有些猩紅,“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

“這些千真萬確的事情,若是我有半字虛假,我就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您的左肩位置有一個印記,那處印記並不是胎記,而是當初我們帶著您逃跑之時,被前來圍剿的士兵給刺傷。若是沈將軍還是無法相信我,可去親自問劉氏。”

“別叫我沈將軍。”

沈琮青的眼中滿是陰霾,他的胸口猛烈起伏,已是站不住了,他一個踉蹌,坐在凳子上。

過了很久,他才抬眼看向蔡大夫,“你回去蓮花鎮以後,就帶著蔡夫人遠離蓮花鎮,蘇皖若是願意跟你走,你便帶她走,若是她不願意,我說過的話,依舊算數。”

蔡大夫對著沈琮青磕了一個響頭,他說道:“老夫的餘生恐怕要在躲藏之中度日,當初老夫選擇將她過戶到她姨夫家中,便是不想這一日到來之時,她會跟我們奔波。她是女子,她以後是要嫁人的,老夫望她,平平凡凡,一切安好。”

“下去吧!”

蔡大夫最後對著沈琮青行了一個禮,然後出了他的房間,當蔡大夫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回頭看了一眼。

沈琮青坐在椅子上,整個人仿佛都被黑氣籠罩,陰沉沉,冰冷冷。

當初祁王妃就是害怕這一天的到來,想不到這一天還是來了。

他和劉氏是絕不可能說出真相,究竟是誰將真相告訴了他?

蔡大夫走到將軍府的院子內,他抬頭看天,這東黎的天,恐怕要變了。

他歎息一聲,又搖了搖頭。

安,百姓苦。

戰,百姓苦。

正巧這個時候,白小玲和冬月一起出了北苑,她們打算今日去鮮蔬超市三號店看看,白小玲看見蔡大夫的背影,她開始還有些不確定。

她對冬月道:“那位老者是誰?”

“聽聞老夫人最近身體有些不爽快,這是將軍特地去蓮花鎮請來的大夫。”

那就是蔡大夫無疑了。

白小玲加快了步子,她一邊走,一邊喊到:“蔡大夫?”

蔡大夫愣了一下,然後停住了腳步,他回頭道:“小......小玲姑娘?”

“嗯!”

能在這裏看見蔡大夫,她還是挺開心的,有種他鄉遇故知的感覺。

她問道:“蔡大夫,娘怎麼了?”

“身體的自然衰老而已,每個人都會過那一關,我已經給她開了方子,吃下以後,會好一些。”

蔡大夫說的這個道理,她都明白。

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

但是這樣的事情發生在她身邊人身上,特別是在她愛戴之人身上,她的心裏很難受。

她道:“蔡大夫醫術高明,娘會長命百歲。”

蔡大夫卻對她招手,他道:“小玲,你過來,我有幾句話想要對你說。”

白小玲走得近了些,她問道:“蔡大夫,你請講。”

雖然他已經離她這麼近,但是他的聲音依舊很小,他生怕他們二人之間的談話內容,會被其他人聽見。

他說道:“小玲,無論以後琮青有什麼不對勁的變化,你都不要離開他,他隻有你了,若是連你也離開他,他便什麼都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

白小玲聽完蔡大夫這些話,她完全愣住。

蔡大夫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當她回過神來,想要仔細問他的時候,蔡大夫已經離開了將軍府。

冬月走過來,她問道:“夫人,剛才蔡大夫對你說了什麼?”

“他說,要我好好照顧娘。”

“夫人,現在時間不早了,我們去鮮蔬超市吧!”

“等等。”白小玲看向南苑的方向,“我想去看看他。”

“夫人,這個時候,將軍應該上早朝去了。”

“是呀!這個時間他應該去早朝去了。”

“那我們早點回來,今天我回來以後,想要為他做一頓飯。”

“嗯。”

二人出了將軍府,白小玲坐在馬車內,她一路上看著以蘇天啟買下的鋪子些正在裝修,這些鋪子應該在這個月月底就能正常營業了,每個店的掌櫃都在認真地監督裝修工人的工作,這些掌櫃都是鮮蔬超市的兩位掌櫃親自挑選訓練出來的,雖然他們現在還是缺乏經驗,但是她相信,假以時日,他們一定能夠獨當一麵,而且這一天很快就會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