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尖銳的聲音,刻薄而惡毒。婉溪聽得頓時蹙眉,春桃已經氣得沉了臉,怒道,“放肆!你是誰?敢與我家姑娘這般說話,看我不撕了你的罪!”

雙手一插腰,果真要撲上去,婉溪極快的道,“春桃,退下!”

“姑娘!”

春桃不依著,仍舊氣得夠嗆,“這個不知道哪裏來的瘋女人,居然敢這樣說姑娘,姑娘為什麼不讓奴婢好好教訓她!”

氣死她了,氣死她了!

敢拿皇上的骨肉說事,這女人太惡毒了。

“春桃,我說了,退下!”

婉溪難得的沉了臉,厲聲道,“連我的話都不聽了嗎?”

“姑娘,可是她……”春桃氣得跺腳,終是不敢違背的退到一邊,一雙眼睛,仍舊氣鼓鼓的瞪著那個突然出現的紅衣女人,利眼似刀。

這個臭女人,她記下了!等得回頭,一定要告訴皇上才是!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是清王的女人?名叫紫兒?”

婉溪抬了下眉眼,慢條斯理的問,也不等紫兒答話,又道,“早就聽說,清王身邊有一美人,跟我很像,如今看來,果然不假!隻不過像就是像,也到底不是本尊,你以為,你有多少資本可以炫耀的?”

不出口而已,一出口便驚人。

婉溪的宗旨,你不犯我,我懶得犯你,你要是敢辱我,我辱得你親娘都不認識你!

“哈哈!好!姑娘說得好,這贗品就是贗品,別以為自己長了張別人的臉,就自以為得意的尾巴翹天上了!”

春桃拍著手,大聲叫好,瞬間便吐了一口心中惡氣,真正的舒爽!

“你……賤人!沈婉溪,你以為你是個什麼人?你也不過一個勾三搭四的賤人而已,憑著你那不要臉的狐狸精手段,將清王迷得神魂顛倒的,你就是個妖孽,禍水!”

紫兒狠毒的罵著,若不是因為她,韋清怎麼會成了亡國之君?害得她也跟著遭了罪,落得如此下場。

這一切,都是這個女人害的!

“喲!紫姑娘你這話可就不對了。我就算是迷倒了清王,那又礙你什麼事了?這世間,花不迷人人自迷的事多了去了,你都能個個管得過來?再者說,我與清王相識的時候,你在哪裏?你又憑什麼在我眼前指手劃腳的叫喚著?尤其要我提醒你一句的是,你可別忘了,正是因為你長了一張我的臉,有著八分的相像,所以,你才會有今日的一切,要不然,你街頭乞討,被人輪了……清王會看你一眼嗎?”

對於這種自以為是的女人,婉溪一直沒什麼好感。而若論毒舌,她的罵功,又曾經怕過誰?

想當初,連妖孽韋清都不是她的對手,更別提一個女人了!

婉溪不屑的冷哼一聲,完全無視紫兒那一張氣得青白交加的臉。

“姑娘厲害,姑娘威武啊!”

春桃崇拜得五體投地,伸大拇指的誇獎著,婉溪好笑,“不過一隻亂吠的狗而已,直接拿棒子打出去吧!”

“好咧!”

春桃一聲歡呼,果然很敬業的不知打哪裏撿了一根趁手的木棒,衝著臉色鐵青的女人就劈頭蓋臉的打了過去,“叫你亂叫,叫你亂咬,滾!滾滾滾!打不死你算你命大,打死活該!”

手臂粗的木棒“劈裏啪啦”的砸了下去,紫兒嚇得放聲尖叫,“來人啊!打死人了……打死人了啊!”

春桃打得越發的狠,“壞女人,還敢叫!再叫真打死你!”

一連幾步的追著打,紫兒連滾帶爬的跑出了禦花園,春桃又追了幾步,“當”的一聲,將木棒將地下一杵,狠狠的:“呸,你這個壞女人,再敢編排我家姑娘,看我不打死你!”

雄糾糾氣昂昂,挺胸回轉,像是得勝歸朝的驃騎將軍。

婉溪“噗嗤”的一聲笑,打趣著她,“喲喲喲!看我家春桃這小模樣,能封個女將軍呢!”

春桃臉一紅,趕緊將手裏的木棒扔出去,憤憤的道,“那個女人,真是可惡,也不知道皇上怎麼就讓她進來了……”

“皇上讓進來的嗎?”

婉溪想了想,忽然問道,“清王,他現在在幹什麼?”

春桃道,“聽說這兩天皇上召清王以及賢王入宮,共同商議國事。”

“什麼?賢王?你是指,那個韋鈺?”婉溪愕然,忍不住的笑。

自天龍亡國之後,沈浪便果真一統天下,卻是仁義的並沒有殺掉韋氏一族,不止封了韋清為清王,更是封了韋鈺為賢王,有名無實權的一個空頭爵位。

而初得到這個消息時,婉溪便差點笑噴了,韋清的封號也就罷了,韋鈺……就那個小奶娃,哪個地方看起來賢了?居然還封了個賢王?

“是啊,是賢王,才不過幾歲……嗬!”春桃也跟著笑了,又道,“不過,賢王的心思可謂真的很深沉的,這一次皇上統一天下,要不是那個賢王從中做梗,清王也不至於敗得這麼快。”

婉溪深有同感,“這倒是,內憂總比外患,危害更大。”

話落,又殷殷囑咐著道,“不過春桃,以後國事,還是少議論一些,畢竟不是當初在外麵了,有些細節,要千萬注意才好。”

“嗯,奴婢知道了,以後會注意的。”

春桃乖巧的回著,婉溪一陣無語。

這丫頭,其實也挺鬼精靈的,一會“奴婢奴婢”的自稱,一會小性子發起來,連清王的女人都敢打。

“嘿嘿!這個……讓姑娘見笑了。”

見婉溪不說話,隻用眼睛盯著她,模樣極是無奈,春桃又訕訕的道,“那啥……姑娘,出來也一會兒了,肚子餓了吧?我去拿些點心過來吃?”

“去吧去吧,多拿些啊!”

婉溪趕蒼蠅一般的將她揮走,這妮子也就是一個吃貨,初見時,感覺很文靜,相處了幾天之後,才原來發現,這性子當真是活潑得緊,有她在一刻,嘰嘰喳喳的耳邊就不安靜。

不過,倒是蠻喜歡她的。

想著,婉溪輕輕抿了唇,心神放鬆的看向遠處。

藍藍的天上,白雲朵朵的飄去,不時變幻著的形狀,慢慢的就讓人看癡了去,連涼亭外什麼時候有人來了,都不知道。

“奶娘……”

軟軟的聲音孺慕的叫著,韋鈺眼裏含著淚,鼻頭發酸。

從這雙腿斷之後,他整個身心被仇恨所填滿著,連同奶娘都微微的恨上了。可現在……不知為什麼,他就是好想,好想這個奶娘。

婉溪一回頭,暖暖的陽光下,韋鈺坐著輪椅,孤獨的身影攏在斑駁的樹影之下,單薄瘦小的臉,充滿著怯生生的意味,似愧疚,又在掙紮的看著她。

“鈺鈺……”

婉溪心頭一酸,站起身,走下涼亭,韋鈺的目光一直隨著她的到來而轉動著,眼裏的淚意忍不住流下來,“奶娘……鈺鈺對不起你,鈺鈺……”

“噓!不要再說!”

婉溪憐愛的伸手點了他的唇,以前她沒有孩子,是以對待韋鈺的時候,也沒有下什麼苦心,可現在,她懷了寶寶,才感覺到那種骨肉相連的親情。

將心比心,那時候的韋鈺總愛圍著她轉,分明就是母愛的缺失。以至於後來,他的母妃才會以他為棋子來作為複仇韋清的工具……真正說起來,最受傷害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韋鈺。

“奶娘,鈺鈺做錯了事情,奶娘還會要鈺鈺嗎?”

放下了心裏的仇恨,韋鈺卻變得加敏感了。

他已經沒有了父母,再不能沒有了奶娘。

“不會的,鈺鈺永遠是奶娘的小奶娃,你看……奶娘現在懷著小寶寶了,等他將來長大後,鈺鈺是哥哥,要好好保護他的,好嗎?”

婉溪輕場的哄著,對這個孩子,她現在真是動了慈母之心。

明明這麼小,卻是經曆了這麼多磨難,他小小的肩膀沒有被壓垮,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嗯!奶娘,鈺鈺以後一定聽話,一定會好好的保護弟弟的!”

韋鈺破涕為笑的重重點頭,伸出小手抱著她的手臂,輕輕晃著,婉溪詫異道,“為什麼不會是妹妹呢?”

韋鈺搖搖頭,“他就是弟弟,我看到他了,跟鈺鈺一樣,長著小JJ。”

婉溪:“……”

額頭黑線,嘴角抽搐,有種被雷劈的感覺。

“姑娘,點心來了。咦?賢王……你在幹什麼?快放開我家姑娘!”

春桃捧了點頭,快步返回,正看著這母子二人抱在一起,臉色詭異的麵麵相覷,頓時便升起了一種緊張之感。急忙將手裏的點心扔下,急步跑過去,像母雞護小雞似的伸手將韋鈺推開,護在婉溪身前,厲聲道,“賢王,你想要幹什麼?我不許你傷害我家姑娘!”

婉溪暴汗。

“春桃,他沒有……”

春桃猛的出聲:“姑娘,你不必說,奴婢親眼所見,賢王一直抱著您的手臂,分明就是對您圖謀不軌的意思!這件事情,奴婢是一定要稟報皇上的!”

一邊護著婉溪,一邊惡狠狠的瞪著滿臉無辜的韋鈺,活像是瞪著自己的階級敵人一般的,恨不得能將韋鈺給千刀萬剮了。

韋鈺抽了抽嘴,“本王真的沒有……”

哭笑不得的同時,更有一種說不出的安心。

奶娘能得這樣的一個丫頭忠心的服侍著,也是奶娘的福澤。

春桃瞪著眼,“你還說,你還敢說,你……”

“春桃!”

婉溪打斷她,“賢王是特意來找我的,你先去看看那點心還能不能吃了。”

這春桃,什麼都好,人也好,心地也好,可就是一攤上她這點事,就緊張得不行了。

剛剛才打走那個叫紫兒的女人,現在又想要打走韋鈺麼?

無語的搖搖頭,推著韋鈺往涼亭裏走,又招呼著春桃拿了點心下來,遞了他,“來,嚐一些吧,很好吃的。”

“嗯。”

韋鈺伸手拿住,剛要往嘴裏放,又頓住,遲疑的道,“奶娘,其實我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

“什麼事?”

婉溪笑著問,視線落在他不能行走的雙腿上,眸光微微輕閃,若有所思。韋鈺天生的玲瓏心,一見婉溪的看著他的腿發愣,便先行寬慰著道,“奶娘,不過就是不能走了而已,不用擔心的。”

“怎麼就不擔心了?你小小年紀,要一輩坐在這輪椅上,不能走不能跳,你真的甘心嗎?”

婉溪認真的看著他,稍稍一頓之後,便道,“鈺兒,回頭,我請藥先生過來,幫你看看。你一定要答應我,好嗎?”

這雙腿,是在上次的海上,被影無雙給毀了的,後來沈浪救出了他們,卻是並沒有救他這雙腿,所以,嚴格說起來,韋鈺這雙腿,沈浪也得負一定的責任。

有時候,見死不救,比落井下石,更可惡。

“真的……會有辦法嗎?”

韋鈺眼睛亮了起來,他剛剛那番話,也不過安慰奶娘而已,但如果真的能有辦法去治,他又何嚐不願站起來?

婉溪笑著,斬釘截鐵的道,“能!隻要鈺兒配合我,不怕疼,不怕苦,奶娘保證,還你一條健康的雙腿!”

她心裏,已經有了一個初步的治療方案,當然了,這事,還得需要那個性子執拗的藥先生,全力相助的。

“奶娘,我……如果真能治好鈺兒這雙腿,鈺兒以後……”

韋鈺說到這裏,卻怎麼也接不下去了。

婉溪笑著拍拍他,“好了好了,點心趕緊吃,有什麼話,吃完了再說!”

不過一雙腿而已,就算真的治不好,她也要讓他勇敢的站起來!

“姑娘……”

春桃在一邊鬱悶著,她拿來的點心啊,姑娘還沒吃,就給他了,真是的。

賢王,閑王,還真是太閑了,沒事亂晃什麼?

婉溪伸手拍她一記,笑罵道,“亂想什麼呢,還不拿點心去吃?”

“哎!”

春桃一聽,頓時口水就出來了,也顧不得韋鈺了,轉了身就跑回了涼亭裏,抱著點心吃了起來。

婉溪好笑,這個吃貨。

一轉眼,韋鈺已經吃了塊點心下去,婉溪慈母一般的笑著問他,“好吃嗎?還要不要再吃?”

“不了,奶娘,我有話要說。”

韋鈺搖搖頭,直接道,“奶娘,我知道皇兄的身世,還有……還有奶娘的身世。”

剛才這句話他就想說,卻被奶娘給岔開了,現在,他一定要告訴奶娘知道的。

“哦?還有我的身世?我的身世……難道還有問題嗎?”恍惚間,婉溪想到那個“兄妹亂\/倫”的事情,心裏突然閃過一道亮光。

難道沈浪遲遲不肯昭告天下的立她為後,就是因為這一層身份的阻力?

想著,婉溪卻不動聲色,淡然看向韋鈺:“我不是金良玉公主的女兒嗎?”

眸中含了晦澀,縱是不在意,卻終歸是事實。

她與沈浪之間,因著金良玉這一層的關係,始終不能真正的放開胸懷。

“奶娘確實是金良玉的女兒,但是和沈……和皇上卻不是親兄妹。”

韋鈺一語驚起千層浪,婉溪赫然瞪大了眼睛,恍若像是聽到了什麼不可置信的事情一般,震天的驚喜中更多了盤綜錯亂的詫異。

“那……如果我是金良玉的女兒,沈浪又是誰?”

恍忽中,似乎有什麼完全不同的真相要從韋鈺口中說出,婉溪既驚又喜。

據她所知,金良玉公主此一生隻育有一個孩子,如果她是正確的,那沈浪就必定不是!

“皇上是藍公公藍靖雲的兒子。”

韋鈺一語又落,婉溪頓覺得耳邊像是乍起了無數的蜜蜂,“嗡嗡”直響。

這樣的真相讓她震驚,這種擠牙膏似的答複也根本滿足不了她現在對於真相的渴望。

從來沒有過這麼強烈的求知欲促使著婉溪猛然抓住了韋鈺的肩膀,急聲喝道:“馬上,全部告訴我!這些事情到底都是怎麼回事?!”

韋鈺看著惋惜眸中吃人般的晶亮,癟了癟嘴巴:“奶娘,你弄疼鈺鈺了。”

額,這小破孩,關鍵時刻這是要把人急死嗎?

婉溪歉意的道聲歉,立刻放開韋鈺,搓了兩下他細嫩的胳膊表示慰藉。

韋鈺也不再吊婉溪的胃口,正襟危坐著,畢竟身世本就是一件嚴肅的事兒!

“奶娘是金良玉的女兒,也是金世明的女兒,這個事實無庸置疑。而當年的時候,金良玉公主被迫無奈送來天龍和親,是懷有身孕的,這件事,不止朔月皇帝不知,天龍皇帝也同樣不知。”

話到這裏,韋鈺深吸了口氣,頓了頓音調,像是在糾結著接下的真相要怎樣才說更好一些。

婉溪卻是等不及,急急催著,韋鈺便稍稍理了下思路,又道:“要知道,當年朔月公主和親天龍,這是多大的事情?朔月皇帝金世明自然是各種陪嫁相送,還有當年的藍靖雲大將軍一路相陪。於是,一路相送之下,藍靖雲將軍竟是對金良玉起了愛慕之心,卻無任何不軌行為。直至最後到了天龍,金良玉在大婚之後,又早產生下了孩子,藍靖雲便自宮自身,進宮為奴,秘密潛伏在金良玉公主身邊,暗中保護。”

“後來的事情,龍皇……也便是我的父皇韋皓,當然是不信這孩子是他的,所以,便要秘密處死。可誰知,已是藍公公的藍靖雲將軍,早已便用自己的孩子替走了金良玉公主的孩子,也便是奶娘你。而那個替換的孩子,就是現在的沈浪,朔月皇帝。”

“但是金良玉公主不知道這件事情,她為了保護自己的孩子不被當時的宮妃所暗害,就又把這個被已經替換過的孩子和當年的皇後生的兒子,韋清王爺給對調了。可是卻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與她同一天生子的皇後娘娘,卻是血崩之症,當天就撒手西去,而她替換過去的“兒子”,也跟著下落不明。”

“至此,金良玉公主絕望了,那一夜,她紅著眼睛要殺了龍皇,無論怎麼說,都不放過。無奈之下,父皇隻得把她囚到書房秘室,又將韋清一手養大,這之後的事情……奶娘也就都知道了。”

話到這裏,韋鈺也就已經說得差不多了,卻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話:“其實當年皇後的血崩之症,是父皇一手策劃的,而金良玉公主的一舉一動,都被他看在眼底,所以,他最後才不會殺了韋清。他早就知道韋清是他與皇後的兒子。”

一口氣終於說完,一切真相大白於天下。

棋盤上的棋子再蹦躂,總是躲不過操棋人的眼。

這盤棋的最後贏家,還是那個早早死去的龍皇:韋皓!

這樣大的信息量,一時之間全部湧來,計中計,謀中謀,婉溪艱難地吞咽了下口水,愣愣的問:“你,渴不渴?”

韋鈺已經一口氣喝光了一杯茶水,隨即才看向婉溪:“奶娘,你聽懂了嗎?”

婉溪把韋鈺的話在腦子裏過濾了一遍。

“反正不管怎麼樣,我和沈浪不是親兄妹,我們毫無一絲血緣關係,是不是?”

篤定的話語,誰要是再敢自詡知道了真正的真相地過來說不是,婉溪一定咬死誰!

管他誰的計,誰的謀,她今生今世一定要與沈浪在一起!

韋鈺堅定頷首,他的情報什麼時候錯過?

“等下,這件事情你是怎麼知道的?”

並不是因為不相信韋鈺,而是婉溪實在受夠了假真相的痛楚。

隱隱的,婉溪似乎知道了自己和沈浪身世謠言的罪魁禍首!

晶亮的眸子狠了又狠,厲了又厲。

“是綠蘿告訴我的,她是我母妃身邊的人,這事,她是親耳聽到母妃說的。”

看著婉溪思忖的目光,疑似她不相信般,韋鈺立刻嚴肅道:“奶娘,我說的都是真的,比珍珠還要真!”

婉溪磨牙霍霍,抱著大肚子“騰”地站了起來。

“這事,韋清知道嗎?”

額,韋鈺看著婉溪眸中殺人的目光,撥浪鼓似的搖著頭!

嗷!

要是他說出實話了,豈不就等於可以直接給韋清準備後事了?再者說了,韋清也是真的不知道啦!就算知道,也是在這兩天的時候呢!

想著,韋鈺嘴巴一癟,狠掐著大腿擠出幾滴眼淚來:“壞奶娘,你凶鈺鈺,你不疼鈺鈺了。”

怒火中燒的婉溪此刻還記得鈺鈺是誰?

上前一步,一手抱著個大肚子,一手從座椅上撈起韋鈺,呼哧呼哧地向前走去。

被婉溪夾著腰,頭朝下的韋鈺不敢輕舉妄動,怕把婉溪肚子裏的小弟弟晃出來。

隻好抱著婉溪的胳膊,這一鬆手,自己可就成肉餅了。

“咳咳,奶娘,我是鈺鈺啊。”韋鈺仰著脖子看著不知理智為何物的婉溪。

“韋清在哪呢?”

粗聲粗氣一聲吼,韋鈺的身子顫了顫,牙齒顫了顫,聲音更是顫抖似觸電。

“不,不知,道。”

韋哥哥,你還是自求多福吧,你說你得罪誰不好,非要得罪讓能讓沈浪都不敢去招惹的妖孽小奶娘。

“姑娘,您……”

春桃剛巧過來,卻不想正瞅見一個圓鼓似球的身子一閃而過。

這不是自家姑娘又是誰?

頓時抱著糕點向前跑去:“姑娘,姑娘,你去哪啊,等等我啊。”

從飛龍殿走出來的韋清遠遠地看著大肉球夾著小肉球走向自己,眸中有些模糊。

今生,竟是還能看見自己最愛最親近的兩個人,又何嚐不是一件幸事。

隻是,為何是夾著?

輪椅呢?難不成為韋鈺又給壓壞了?

正疑惑著,小肉球已經被狠狠地丟在了懷中。

韋清立刻接住了砸向自己的韋鈺,胳膊有陣陣的麻痛感。

“鈺鈺,你又重了。”

韋鈺卻更加委屈:“我隻是把奶娘的身世告訴了她罷了。”

“什麼?!”

韋清驚叫,驚落了城外千裏外紫竹林裏的烏鴉。

看著就要落荒而逃的韋清,婉溪已經先快一步地揪住了韋清的官服。

“給我站住!”

“溪兒,孕婦是不能生氣的。”

“就是,奶娘,對小弟弟不好,會讓小弟弟在娘胎裏就變成氣鼓鼓。”

聽到了稟告立刻走出來的沈浪看著拉扯在一起的三個人,為什麼會有一種風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溪溪,清王和賢王不喜歡曬太陽,還是我陪你去吧。”

說著,對著韋清和韋鈺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立馬遁地。

發狂的孕婦大人,可是連他這個一國之皇都惹不起的。

“不許走!”

婉溪咬牙切齒的死拽著韋清的官服,斜睨著沈浪:“你知不知道這個小王八蛋把我們害的有多慘?”

眾目睽睽之下,小王八蛋?

額,韋清抽了抽嘴角,認了,隻要婉溪不再扯著他的衣服,“咳咳,溪溪,有什麼事情,咱們進去再說。”

這樣子,多丟人啦!堂堂一國清王,被個女人給扯著不放,傳出去這臉也沒了。不過這心裏卻是美滋滋的樂。

隻要能天天看到溪兒,扯著衣服算什麼?扯頭發都行!

“我不進,就不進!我就在這裏說!”

婉溪仗著男人寵她,撒嬌耍賴的,又忽的用力推開拉著自己的沈浪,驀地,抬眸,語氣不善的道:“是不是,你也早就知道了?”

沈浪頓時一愣。

這……可真是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哪,立刻裝傻充愣:“什麼?知道什麼?我什麼都不知道。”

“你真不知道?”婉溪磨牙霍霍,好你個沈浪,合計著就把我自己蒙在鼓裏是不是?

一計不成,再生一計溫柔。

“咳咳,溪溪,我也是剛剛得知罷了,但是並不確信,所以還沒告訴你呢。”

婉溪見招拆招:“沒來得及告訴我,還是沒打算告訴我?”

看著婉溪被轉移的目標,沈浪心一橫,看著悄悄後退著打算逃跑的韋清。

“清王,這件事情你最清楚了,還是快與溪溪說清楚吧。那個,什麼,春桃,我記得西域剛進宮了一些火龍果,走,隨我去拿給溪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