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已到中午,風沁批完了最後一本奏章,伸了個懶腰道,“小福子,跟朕去棲鳳殿走一趟。”
看看時間,那丫頭估計也已醒了吧,也不知道太醫院那幫子太醫有沒有給好好看診。
“皇上,溪姑娘吉人天相,一定早就醒了,說不定這時候正等著皇上過去呢。”
小福子機靈的討著巧,以他察言觀色的本事,皇上是真對那溪姑娘上了心的,討好溪姑娘,就是討好皇上啊,這個道理,他懂。
“嗬!你呀,昨兒個領的賞,花完了?”風沁斜了他一眼,心情極好,小福子手掌打了自己一記耳光,訕笑著道,“瞧奴才這張嘴……皇上的賞,奴才哪啥得花啊,倒是溪姑娘,奴才一見,就知道溪姑娘是個有福的人呢!”
這不說來說去,還是在拍馬屁嗎?
風沁心知肚明的笑笑,也不介意他的錦上添花,“走吧!去棲鳳殿!”
整整忙了一夜又小半天,他心裏,也真的想她了。
卻沒想,剛一出殿門,便被一道冒失的人影重重撞倒,小福子眼疾手快的急忙扶住,大怒:“哪裏來的狗東西,瞎了你的狗眼了?沒看到皇上在這裏嗎?!”
一邊小心翼翼察看著皇上的狀況,急急的道,“皇上,有沒有磕著哪裏,用不用傳太醫?”
腦門瞬間浮了一層冷汗出來,皇上真要在他的服侍之下,被一些蠻人撞到,傷著或者磕著了,不用皇上開口,他自己主動去抹了脖子算了!
“不用,朕身強體壯,這麼撞一下沒事的。”
風沁難得的和顏悅色,沒有追究,小福子頓時鬆一口氣,卻又覺得怒氣上湧,低頭一腳就朝那個冒失的人影踢了過去,罵道:“瞎眼的東西,還不滾?等著挨板子麼!”
風沁攔住他,“算了。你是何人,抬起頭來!”
僅僅一句話,便帶著無上的威嚴,那人一個哆嗦,戰戰兢兢的跪起,結結巴巴的話都說不利索了,“奴……奴才名叫小林子,原是上清宮的人……”
“小林子?”
小福子腦子裏一轉,忽然道,“皇上,這就是那天,溪姑娘喊的那個小太監小林子……”
話至此,風沁恍然大悟,“原來是你,不過,你既是上清宮的人,為何這麼慌張的來到乾坤殿?”
風沁這人,其實從來都是冷血冷情的一個人,便是對自己的親皇兄,親皇侄,他也不曾有過什麼親情,偏偏對於婉溪,對於她身邊所有的人,他莫名的就感覺親切。
這也算是一種孽緣嗎?
小林子叩著頭,哭著叫道:“皇上,奴才是特來求皇上救命的。溪姑娘……溪姑娘她……”
風沁頓時一驚,“你說什麼?溪姑娘怎麼了?”
猛一把提起小林子,拽到近前,小林子一個小小太監,哪裏曾要如此直麵天顏的時候?頓時傻呆呆的,舌頭也不利索了,“皇皇皇……”
“是皇上。”
小福子突然接口,被小林子的口吃徹底給氣倒了,“皇上麵前,你就直說,溪姑娘到底怎麼了?”
那樣一個國色天香的人兒,莫不是被皇後給……
“哇!溪姑娘被皇後的人給抓走了,奴才要不是機靈,也被亂棍給打死了,嗚嗚嗚……”
一口氣說完,小林子哭得上氣不接上氣的。自從昨日,婉溪無意中拿他打擊了林皇後之後,林皇後就視他為眼中針,肉中刺,直恨不得要殺他而後快。也幸虧後來,要去棲鳳殿伺候突然昏迷的溪姑娘,所以才逃得了一劫。
卻沒想到,就在剛剛,他親眼看到幾個五大三粗的嬤嬤從棲鳳殿將人扛了走,若不是他機靈,趕緊躲在小廚房的米缸裏逃過一劫,說不定,早被那些人給處理了。
“皇後!”
鳳沁聽完,頓時臉色鐵青,冷冷的怒道,“不過一個賤人而已,她也敢!”
驀的甩了袖子,大踏步走去上清宮方向,小福子機靈,急忙安撫了小林子道,“你還哭什麼啊,趕緊去找風侍衛過來,記住,要帶人!”
話落,一溜煙的跟著風沁跑去,心裏這個苦啊,比死了親娘還難受。
溪姑娘可千萬不要出事,要不然,他們所有人都要跟著遭殃!
“對,找風侍衛,風侍衛……”
小林子驚魂未定的爬著跑了出去,腦袋裏想到林皇後的狠毒,刹那間又手腳冰涼。
隻有救回溪姑娘,他才能逃得一命吧?
上清宮,正殿,林碧玉正在綠珠的服侍下,捧著香茗品著。綠珠是她從相府帶過來的貼身丫頭,慣會看人眼色,林碧玉也極其享受她的服侍。不過對於綠珠的格外聰明,卻也相當防備。
但林碧玉也一向是個極其自傲的主兒,她深信,在她的手段之下,區區綠珠,不足掛齒。
“娘娘,這是雪山貢菊,您一會嚐嚐。”
滿滿一壺滾水燒開,綠珠將茶碗裏放了一些清茶,一壺水燒下去,頓時茶香四溢,清香撲鼻。
“嗯,不錯不錯!真是好茶,不愧是雪山貢菊呢,聽這名字,就知道清遠幽香,自是極品。”
林碧玉微眯著眼睛輕嗅一口,又連讚兩聲,綠珠笑著道,“娘娘說好,它敢不好嗎?”
輕挽起袖子,一連串繁瑣而流利的泡茶工序下來,最後擺到林碧玉麵前的,是清澈透亮的一小杯香茶。
林碧玉這才滿意一笑,伸了纖纖素手,蘭花指捏起了這一小杯香茶,先是放到鼻下輕輕一嗅,長長的吸了口氣,這才終於輕輕送到嘴邊,正要細細品嚐,卻突然宮門“砰”的一聲大開,風沁滿臉戾氣的闖進,劈頭蓋臉的罵道,“林碧玉,朕看你是活到頭了不是?!”
林碧玉手腕一顫,茶杯頓時落地,“啪”的一聲脆響,四分五裂,空氣中氤氳出撲鼻的茶香。
“皇上,您……您這是怎麼了?怎麼上這麼大的火?”
林碧玉慌亂的起身行禮,綠珠趕緊收拾著地下的碎瓷片,卻被風沁狠狠一腳踢到了一邊,怒罵道,“滾!”
綠珠慘叫著,風沁這一腳踢得不輕,卻也不敢違背風沁的旨意,跌跌撞撞的退出宮去,剛一出門,便被人拉到了一邊,嘴一張,隻覺得眼前一黑,軟軟的倒下了身子。
上清宮正殿內,風沁冷笑著,“林碧玉,收起你那點小把戲吧,在朕眼裏,你還沒資格跟朕耍什麼心眼!說,溪兒在哪裏?你把她怎麼樣了?”
他冰冷的話語,如利刃一般的割過,割得林碧玉心裏生疼。
“皇上!”
她急喊一聲,心裏瞬間轉了無數個念頭,可每一個念頭,都讓她那麼痛心。
“皇上,那賤人有什麼好,您這樣惦記著她?她肚子裏懷的不是龍種,是孽種啊,皇上也要嗎?”
她閉口不提自己做下的事,卻是句句直指婉溪肚子裏的那個孩子。
林碧玉不傻,她很聰明。她知道,這個孩子,是唯一離間皇上與那個賤人的可能,所以,她絕不會放棄的!
“哼!她好不好,不管你的事,朕覺得好,就足夠了!”
風沁不為所動,“林碧玉,識相的話,你將溪兒交出來,朕或可饒你一命,但若你真的頑固不化,你知道後果的。”
時間緊迫,他沒時間去做什麼搜宮的事,隻有從林碧玉得到的消息,才最快,最準確。
但林碧玉,會告訴他嗎?
“皇上,臣妾聽不懂您在說什麼。”
林碧玉心裏暗恨,卻仍舊裝作不懂,“臣妾雖然看那賤人不順眼,但臣妾也沒傻到會對她出手。皇上那麼寶貝那個賤人,臣妾有幾分膽子,敢與皇上做對?”
一口一個溪兒溪兒的,那個該死的賤人,已經將皇上蠱惑至此了嗎?既然如此,也就別怪她心狠了,那個賤人,必須死!
“林碧玉!”
風沁再度厲喝一聲,已經快失了耐心,“朕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說,還是不說?”
“臣妾不知!”
林碧玉傲然冷笑著,就算是知道,她也不可能會告訴他!
“好,很好,既如此,別怪朕心狠了!”
風沁獰猙著臉色,冷戾的目光緊緊盯著林碧玉一張臉,事到如今,她還不知悔改,他還留著她做什麼?
指尖一彈,一縷勁風疾出,擦著林碧玉那張姣好的臉頰瞬間掃過,林碧玉一聲慘叫,瞬間滿身的冷汗跌倒在倒,不敢置信的捂著臉,痛楚的道,“皇上,您……”
風沁寒道,“是你在逼朕!說!她在哪裏?”
按小林子所說,溪兒已經被帶走有一段時間,他若不加快一些速度,溪兒豈止要受大罪?
與此同時,冷宮密室,朔月相爺林亦然狠戾著一張臉,看著腳底下昏迷不醒的那個女人,恨得牙關直咬:“你們兩個,弄醒她!”
帶她來這裏,是林亦然的意思,林碧玉也照做了。
父親出兵一趟,卻是弄丟了虎符,這樣的事情,可是要掉腦袋的,因此,新仇舊恨,林碧玉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放過婉溪。
“是,相爺。”
名為張嬤嬤的女人立即答著,先是陰惻惻的嘿嘿一笑,對另一個李嬤嬤說道,“你來,還是我來?要不一起?”
李嬤嬤搓著雙手,倒吊的三角眼裏放著精光,“當然是一起來了!老規矩!誰弄醒她,誰羸!輸了的,要買酒!”
“好!”
張嬤嬤一口答應,也早就興奮得不行,林亦然憤恨的看著,他現在隻想要好好的折磨這個該死的女人,對於兩個嬤嬤的手段,他更是期待,火上添油道,“既如此,本相也來下個彩頭,你們兩個誰贏了,本相便讓皇後賞金百兩,如何?”
“老奴謝相爺!”
“謝相爺!”
兩個嬤嬤互看一眼,齊齊答應,心下的激動與熱情,更是空前的高漲起來。
賞金百兩啊,這換成銀子該有多少?
頓時急忙忙的從自己頭上各摘下簪子一枚,尖尖的一端朝下,對準昏迷不醒的女人,另一端拿在手裏,先由張嬤嬤開始,猛一針刺下!
“唔!”
婉溪一聲悶哼,身上針紮似的疼,卻又針紮疼多了,偏偏腦袋昏沉沉,居然醒不過來。
吃疼的皺了皺眉,連根手指頭都動不了。
“晦氣!”
張嬤嬤臉黑的罵了一聲,這麼重的力道都不醒,豈不便宜了那個李婆子?
“哈哈!上天優待老奴啊!看我的!”
李嬤嬤一張胖臉獰猙而起,尋思著要不要從這小賤人的臉上來一下呢?林亦然在一邊狠戾的道,“要下就下重手,想想,這百兩黃金啊……”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李嬤嬤眼睛一亮,猛一咬牙,道,“好!那就別怪我了!”
就從這白嫩嫩的小臉蛋上,一簪子下去,就能換百兩黃金,拚了!
“哎呀呀,你可慢點啊!你這一下萬一紮死了,娘娘能饒了你?”
張嬤嬤在一邊陰陽怪氣的道,眼看這百兩黃金要巴巴的送了人,她怎麼甘心?
“哈哈,放心吧!張嬤嬤,一會不論誰輸誰贏,本相做主,再賞黃金百兩,這樣,可以了吧?”
他不吝嗇那些金銀,他現在恨極怨毒的,就是這個女人,還有那個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先皇親生骨肉的睿王!
他們搶了他的虎符,又謠言惑眾的將他硬生生逼成了一個不忠不孝的小人,這世上,還有什麼比這樣狼狽的名聲,更讓他感覺到生不如死?
兢兢業業一輩子,換來的就是個罵名嗎?
他不甘,不甘!
所以,他現在不想要這個女人死,卻會要她生不如死的活著!
“好,那感情好!既如此,李嬤嬤,你下手輕點……別一下真給紮死了!”
張嬤嬤跟著眼睛一亮,不失時機的提點著李嬤嬤,轉眼就明白了林亦然的意思。
生不如死啊。
她們慣會幹這樣的事情了。
李嬤嬤了然的點點頭,“放心吧,她中的迷魂水,沒這麼容易醒呢!”
“嗬,那便……有勞了!”
見狀,林亦然冷笑一聲,盤腿坐在了床上,有一眼沒一眼的看著。心裏的恨意,也隨著這兩個婆子每一次的手起簪落,而痛快不已。
據說是睿王最愛的女人吧?他卻要是她死無葬身之地!
“對了,還有肚子裏的那個孽種!”
忽然想起婉溪肚子裏的孩子,林亦然又加了一句,兩個婆子更是玩得興起。
“據說,那活體取胎,最是痛徹心扉了,相爺,要不,老奴給她取出來?”李嬤嬤狠毒著道,行多了這樣的惡事,她竟有一種變態的快感。
林亦然點點頭,又忽然又皺眉,道,“不行!活體取胎,她馬上就會死了,可玉兒還沒來,至少也得讓玉兒出口氣才行。你們先忙著,等玉兒來了……再活體取胎吧!”
他要用這個賤人的血,來平複她玉兒心頭的恨!
“是,相爺,老奴絕不會辜負相爺的!”
李嬤嬤一字一頓的用著全部的力氣興奮的應承著,手底下又狠狠刺入一針,正中女人胸部。
婉溪尖叫一聲,拚命掙紮著,強烈的針刺,讓她四肢百骸都鑽心的痛不欲生。
誰?!
是誰?!
要對她下這麼狠的手?
閃神間,婉溪忽然想到前世裏看過的“還珠格格”裏,難道是容嬤嬤再生?
“哈哈,這賤人,真有力氣,還就是不醒呢!”
張嬤嬤猖狂的大笑著,袖子一捋,“又輪到我了!相爺,您瞧著好吧!”
這一次,張嬤嬤卻比李嬤嬤更狠。
雙手撇開女子的雙腿,手裏的長針簪,衝著那女子最為隱秘的地方,狠狠刺下!
上清宮,林碧玉滿臉是血,一臉的絕望與恨意。
她原以為,風沁沒有證據,是不會把她怎麼樣的,可惜,她料錯了,風沁他骨子裏,就是個瘋子!
為了一個賤人,他居然這般的沒有耐心,他甚至都沒有給她一絲狡辯的機會,是真的確定了那賤人是被她抓起來了!
而他,也居然毫不猶豫的敢毀了她這張臉!這如何讓她不恨?如何讓她不怨?
既如此,那就破釜沉舟,魚死網破吧!
“皇上,你今天就是殺了我,我也不知道那賤人在哪裏!”
咬定牙關,林碧玉歇斯底裏的瘋狂叫著,“不就是死嗎?有本宮陪著她,黃泉路上,是她的榮幸!”
“哈哈哈!”
她瘋狂大笑著,事到如今,她已經再沒了什麼指望,毀了這張臉,她還活著幹什麼?
甚至,連最尊敬的稱呼都變了,這該是恨到什麼程度?
她怨毒的咬著牙,狀如惡鬼一般的狂叫著,“殺啊,有本事你殺了我啊!我死了,她也活不了,她會比我死得慘十倍,百倍!”
“風沁!你就是個竊國弑兄的小人!你以為我不知道,是你親手毒手了先皇嗎?為了這個位子,你做出那麼多喪心病狂的事,老天爺又怎麼可能眷顧你?!”
“那個賤人,你不是最愛她,最在意她的嗎?那你就去死吧!死了好,死了你們一起下地獄,我讓你好好看看,她的死狀到底有多慘!”
“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
披頭散發頂著滿臉的血,林碧玉瘋狂的叫著,笑著,她已經瘋了!
風沁皺眉,一聲厲喝,“林碧玉,你可以不在乎你的生死,可你林府滿門上百口人的性命,你也不在乎嗎?!”
這個瘋女人,她還真是不想活了嗎?!
風沁恨不得能一手掐死她,可現在,溪兒沒有下落,她卻斷斷不能死!
想必,林碧玉也是知道,寧可裝瘋賣傻,都絕不說不出婉溪的下落。
“哈,哈哈!家人?我都要死了,還理他們做什麼?一起陪著下地獄,豈不更好?”
滿臉的鮮血染紅了她的雙眼,她是個自私的人啊,她都要死了,為什麼別人還活著呢?
“你!”
風沁頓時氣極,屈指再一縷指風彈出,“噗”的一聲悶響,射穿了她的小腹,他恨極的道,“惡毒的女人,朕不會殺你,朕要你一輩子好好活著,像狗一樣的活著!”
最後一個字出口,他連續幾道指風彈出,林碧玉慘叫連連,已經徹底廢了她的手筋,腳筋。
他說得出,做得到,從今以後,她便像狗一樣的活著吧!
冷冷的最後看她一眼,風沁甩袖走出上清宮,小福子一直侯在門口,陪著隨後到來的風離侍衛,這一直便聽著宮裏麵的慘叫聲不斷,嚇得渾身都有些發軟了。
這才是皇上真正的麵目嗎?
殺伐果絕,出手狠辣,連自己身為皇後的枕邊人,都能下得這麼毒手?
“皇上!”
見風沁出來,風離上前,道,“皇上,喚屬下前來,可是出什麼事了?”
縱然他的身份已提到了最高侍衛長的位置,但他骨子裏的習慣,卻仍舊自稱為屬下。
風沁沉著臉,略略點頭,“溪兒失蹤了!從現在起,嚴鎖宮門,不許任何人自由出入,另外……這上清宮,從今天起便封了吧!還有,你親自帶一隊人馬,搜宮!”
不論如何,他一定要找到溪兒!
“是!皇上!”
風離領命而去,走了一半,又返回道,“皇上,五娘對於尋找很有經驗,皇上您看……”
風沁一揮手,“去吧!找到了溪兒,朕有重賞!”
“是!”
風離心下大喜,急急去找人不提。
小福子猶豫一下,上前道,“皇上,皇後娘娘不肯說出溪姑娘的下落,那她的貼身宮女,會不會知道一些?
風沁若有所思,眼睛一閃:“你是說?”
“綠珠!”
小福子接口,“綠珠一直是皇後娘娘的貼身大宮女,或許,應該會知道溪姑娘的下落。”
“不是或許,是一定!”風沁立即吩咐道,“馬上將綠珠帶過來!”
聲音急切到近乎顫抖。
他怎麼就忘了,綠珠可是林碧玉從相府帶過來的丫環,若她不知,還真沒有人知道了。
小福子急匆匆的走了,不過片刻,又急匆匆的跑回來,滿頭大汗,“皇上,不好了,綠珠不見了。”
風沁剛剛才窺得一絲光亮的那顆心,瞬間就沉了下來,深不見底。
“找……趕緊給我找,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幾乎是嘶啞著怒吼出聲,風沁渾身都在發顫。
他無法想像,若是不能及時找到溪兒,溪兒將會承受到什麼樣的痛!
想到林碧玉的狠毒,風沁又驀然轉身,一雙眼睛恨極的盯著身後的“上清宮”三個大字的牌匾,一字一頓的冷冷吐道:“傳朕旨意,林相國圖謀罔上,意欲謀殺,著,立即誅其九族,殺無赦!林皇後言行失儀,惡毒心腸,立即廢為庶人!”
十指驀然握緊,眼裏迸射著寒意。
林碧玉,既然你這麼想死,朕又為何不能成全你?
小福子匆匆而來,又匆匆而去,在聽到皇上如此冷戾的下了這道聖旨的同時,他的後背已經全然被冷汗浸濕。
這一次,若找不到溪姑娘,皇上會不會以這整個天下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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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室中,婉溪已經醒了過來,渾身的針刺,令得她幾乎要奄奄一息。兩個嬤嬤毫不留情的折磨,她有心想躲,可身體卻重如泰山,連動動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
“你……你們會不得好死!”
她牙縫裏叫著,不止身上,尤其是女人最隱秘的部位,更是疼徹入骨,痛不欲生。
她這一生,從來沒有感覺到這樣的痛,那種痛,似乎要生生的紮成兩半一樣,偏偏無論是精神還是意識都是清醒的。她甚至,能夠清楚的聽到那尖銳的針簪緩緩刺入肉裏的聲音,驚悚,而無法擺脫。
天哪!
老天爺,這到底是怎樣一個吃人的地方?
這就是傳說中的針刑嗎?這就是傳說中的殺人不見血嗎?
“喲喲喲!相爺啊,您瞧她這個樣子,果然很賤哪!都被紮成這樣了,還有力氣叫?”
李嬤嬤手拿著針簪嘖嘖有聲的諂媚著,這賤人終於醒來,這百兩黃金也到手了,怎麼能不讓她欣喜萬分?
“哼!醒了好啊,醒了就更好了!”
林亦然陰惻惻的捋著額下的幾根胡須,昔日的一國之相,今日的喪家之犬,歸根究底,就是這個女人跟那個睿王害的,他如何能不恨?
“相爺,接下來,還要怎麼辦呢?”
張嬤嬤不落於人後的也跟著討好著,相爺之前可是說了,不論輸羸,都要賞百兩黃金呢!
所以,無論如何,她都得如了相爺的意。
“嗯,接下來……現在什麼時辰了?”
沉吟一下,林亦然轉而問道,張嬤嬤想了一想,道,“大約已是申時末了吧!”(申時,北京時間下午三點至五點)。
“已到申時了嗎?”
林亦然思索著,如同毒蛇一般的目光在狼狽痛苦的女人身上巡邏著,又驟然停下,急促的問道,“皇後娘娘過來了嗎?”
李嬤嬤趕緊出去看了一眼,回來道,“還沒有。”
林亦然問:“阿碧還在外麵?”
李嬤嬤點頭,“是的。”隨後又斟酌的問道,“相爺,可是有什麼不妥?”
林亦然沉默,半晌,低低的歎一聲氣,“罷了罷了,怕是上清宮那邊有變,不過……以玉兒的性子,也斷斷不至於會出什麼大事。你們兩個……這個賤人也不用留著了,玉兒大概不會來了。為免夜長夢多,劃了她的臉……”
話到這裏,還有什麼不明白?
“是,相爺,老奴這就弄死她,保準她死得神不知,鬼不覺!”
李嬤嬤凶神惡煞的拍著胸脯保證著,林亦然點點頭,眼裏的怨毒少了一些,卻仍舊是恨意難平,“手腳利索一些,別讓人發現!”
“好咧!相爺,您就瞧好著吧!”
張嬤嬤答應一聲,挽起袖子上前就反剪了婉溪的胳膊,李嬤嬤則是一把尖銳的利簪拿在手裏,對準著她的臉比劃著,一邊又猖狂的笑:“溪姑娘啊,你可別怪老婆子我心狠手辣,剛剛放過你的臉,是因為怕衝撞了皇後娘娘,可現在,皇後娘娘不會來了,所以……老婆子我也不會再關照你了,有點疼,千萬要忍著啊!”
“呸!”
婉溪身體被製,痛得臉色扭曲,“你們這些J夫Y婦,今天最好能弄死我,否則,我必會將你千刀萬剮,永世不得超生!”
恨!
她比誰都恨!為什麼當初,奪林相虎符的時候,還覺得這個老頭子很可憐呢?一頭披著羊皮的狼!
隻要她活著,這所有對她下手的人,不管是明裏還是暗裏,她一個都不會放過!
“喲喲喲!倒是個性情比較烈的,可是,落到了老婆子手裏,你還想活著嗎?”
李嬤嬤擦了一把被吐到臉上的口水,也不動怒,卻是驀然一把捏了她的下一巴,狠狠的叫著,“我呸!就你這不要臉的賤蹄子,也敢與娘娘爭寵?落到老婆子的手裏,管叫你生不如死!張婆子……給我按緊了她!”
若論狠毒,李嬤嬤下手是最狠的。
張嬤嬤答應了一聲,肥胖的身軀一下壓在婉溪的身上,另一手抬起她的下巴,李嬤嬤的簪尾就要紮了上去。
婉溪拚命掙紮著,絕望的想要叫喊,可眼前陣陣發黑,肚子也開始陣陣的疼痛。
“不……”
眼睜睜看著那比針尖還要銳利的簪尾漸漸逼近,婉溪用盡最後力氣喊了一聲,李嬤嬤一聲桀桀怪氣,忽的兩眼瞪圓,狠狠的舉起簪子,用力紮下……
“砰!”
就在此刻,密室的房門被人一腳踢開,一個凶神惡煞滿臉鐵青的男人如同神降一般的出現,眼看著李嬤嬤手裏的簪子落下,他眸光驟然,指間疾風彈出,刹那間血珠迸濺,李嬤嬤殺豬似的慘叫著,捂著手腕跳到一邊,手裏的針簪,“當”的一聲落地。
張嬤嬤跟著嚇得夠嗆,還沒等她爬起身,一隻有力的大手提著後衣領子將她拽起,一個用力,甩到密室的牆上,“啪”的一聲悶響,前一刻,那顆陰毒狠辣的不知慘害過多少好人家女兒的腦袋,下一刻便摔成了一顆爛西瓜,當場氣絕身亡。
可知這男人含恨出手,該用了多大的力氣?
“你,你……你怎麼會找到這裏來的?”
林相國在看到男人進來的一刹那,頓時就嚇得魂飛天外,一切都完了。
沈浪陰沉著臉不去看他,俯身抱起地下已經昏過去的女人,心疼的檢查了一番,終於鬆了口氣,還好,還算來得及時,沒出什麼大事。
可她的苦,卻是吃了很多!
而一想到,剛剛飛速趕來看到的那一幕,沈浪翻手抓起地下的針簪,對準正在不停嚎叫的李嬤嬤,猛一下疾射而出,便聽耳邊又一聲慘叫,李嬤嬤滿臉是血的痛苦翻滾在地下,兩手緊緊的捂著眼睛,指縫裏,鮮血四溢。
一隻眼睛,瞎了。
“我不會讓你死的,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沈浪冷冽的話語,並沒有多少戾氣發出,給人的感覺,像是剛剛從地獄裏爬出的惡鬼一樣,出手狠絕,直接就是腦袋開花,然後血花迸濺,生生刺瞎了李嬤嬤的一隻眼。
“沈……沈浪……”
被渾身那強烈的疼痛再度痛醒,婉溪眼裏噙著淚,死裏逃生的鬆懈,與乍見愛人的喜悅,讓她當然哭了眼淚。
“嗚嗚,你,你來了,你終於來了……”
雙手抱著他的脖子,婉溪哭得嗚嗚咽咽,眼淚鼻涕蹭了他一身,沈浪抽了抽嘴,心疼得不得了。
“對不起對不起……傻丫頭,夫君來晚了,讓你受委屈了!”
區區一身衣服才算個啥?可憐他的心肝寶貝啊,又是被火燒,又是被針紮的……餘光一撇密室床上的那人,硬是壓下了滿心的怒火,臉色溫和的道,“林相,實在很抱歉啊,本王夫婦礙了您的好事,實在是過意不去。不如,便讓本王來好好的彌補一下以前的過失?”
抱著懷裏正在哭泣的女人緩緩站起,沈浪向著密室外喊了一聲,已經喬裝了的雲落跟藥先生先後進來,後麵還跟著一臉冷殺的流水,手裏提著早就嚇癱了的綠珠,一行幾人,將這小小的密室擠得風雨不透。
“你,你們……”
林亦然慘白著臉色,在最後看到神情萎靡的綠珠之時,所有的一切幻想,都成了泡影。
皇後,果然是出事了。
一張老臉瞬間頹廢了下來,無力的道,“老夫既然落到你們手裏,是殺是剮,看著辦吧!”
頭顱垂下來,絕望而認命。
他這樣對待睿王妃,沈浪會饒過他嗎?腳趾頭想想都不可能!
“來人,帶走!”
沈浪驟然變臉,流水帶了人過去將林亦然一掌劈昏帶了出去,雲落拖著那李嬤嬤像是拖著死豬一般的也跟了出去,藥先生則是跟在沈浪身邊,一路護著他們的少主夫人,小心謹慎的往外走。
密室外,日冕的成員將整個冷宮都守衛住,阿碧也被控製,至此,可算是終於鬆了一口氣。
“走吧!回太子府!”
既然進了宮,就沒想著再出去了。
風沁不是千方百計的要除去他嗎?那麼,就偏要待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看他如此自處!
等得風沁終於得到消息,婉溪有可能被關在冷宮密室之時,已經是晚了。
等得風離與五娘趕到冷宮密室,隻除了現場一具遺留的張嬤嬤的屍體,還有一些零亂的血跡之外,便再也沒有什麼人了。
“查!這血……到底是誰的!”
風沁眼睛一黑,盯著那灘子血跡急怒攻心的叫著,一想到他護在心尖尖的女人,有可能會被人傷害,他的心,就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掌狠狠的揪著一樣。
痛!
痛徹入骨!
“皇上,剛剛得到消息,睿王已經回府,並找到了自己的王妃,目前據說被稱為天下第一神醫的藥先生正在全力救治。”
小福子匆匆跑來,報告了最新得到的消息,風沁心下一鬆,雙腿不由自主的軟了一下。
後麵的小林子急忙扶住,結結巴巴的道,“皇,皇上……現在,怎麼辦?”
溪姑娘找到,他再也不怕林皇後找他麻煩,是以,這結巴的毛病,也明顯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