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裏,言鈴顏估摸著沒人把守,所以也不用擔心被人發現什麼的。卻不想,被路過如廁的楊子姝的丫鬟撞了個正著。
她知道,自己立功的機會到了。白天因為言鈴顏,她可沒受多少苦。
話說言鈴顏到了約定地點後。
她不由得張大嘴巴,是被驚的。
就像是在前世,她也沒見過如此畫麵。不知該怎麼形容,月下謫仙,清冷尊貴,遺世獨立。
那是那些科技特效都做不出來的,渾然天成。
隻見月光下,一尊清冷黑玉雕般的人正自獨酌。月光給他鍍了層銀輝,仿佛有星點在他邊上跳躍,黑色長袍被風吹得獵獵作響,暗金燙的花紋平添尊貴,隨風拂動的黑色發絲,增添幾分桀驁。
左手食指上的銀戒在月下顯得冷冽,似乎蘊藏著邪魅而可怕的力量。
然而他的麵色清冷,是真的冷。如謫仙般的容貌,透著血與不屑的冷漠。藍紫色的眸子,讓他更不似凡人。
然而他周身的強大肅殺氣場,卻更不敢讓言鈴顏接近。
那是他的盾,也是他的劍。
就好比前世,她的老大。
蕭黎淵沒有轉身,扣了扣邊上的小矮幾,示意她過來。
“來了就過來,你要的都給你準備好了。”如第一次見麵時相同,他的聲音就像滑涼絲綢,如纏蛇縈繞於耳,讓她時念而不忘。
言鈴顏有些腿軟,那氣場不是蓋的,她的後背就好比抵在一個大冰塊上一樣。
“難道,要本王抱你過來?”見言鈴顏遲遲不動,他周圍空氣隨之低了幾度。
這一聲,算是讓言鈴顏清醒過來。
她望著慢慢起身的蕭黎淵,詫異出聲:“你…你不是不能站起來了嗎?”
蕭黎淵冷色微動,“毒素若是清幹淨了,便會有站起來的一天,這道理你不是不懂。”
毒素?
原來他是中毒了。
見他艱難的抬腳移動,言鈴顏忽而於心不忍,便向蕭黎淵走去。
誰知蕭黎淵雙腿一痛,似針刺蟻噬,他蹣跚要倒,言鈴顏本能地伸手接住。
落地之時,他扯掉了她係在脖子上的絲巾,露出那相思印。
低頭間,言鈴顏自然也看到了蕭黎淵心口上那同自己一般的印子,不過上麵的字是“顏”。
你之姓,我之名。
以我之名,冠你之姓,從此生世雙飛。
那是從前她常聽到的一句話。
她緩緩抬頭,便對上他清冷的目光,帶有桂花釀香氣的冰冷氣息撲在她臉上,“看夠了?”
言鈴顏這才驚覺自己的失態,道:“看夠了。”
“扶本王起來。”
“是。”
幸好言鈴顏方才及時抵住身後的土地,所以二人才沒有雙雙倒在土地上的狼狽。
她將蕭黎淵扶回原來的位置,自己坐在小矮幾另一邊。
小矮幾上擺著一壺酒,“桂花釀。”
一隻用油紙包著的,散發香氣的……鹽水雞!
都是自己喜歡的啊……言鈴顏發出一聲感歎。
她偷偷望了望蕭黎淵的側臉,而後笑道:“王爺來就來唄,怎麼還帶東西,多破費,嗬嗬……”
尷尬笑。
“這些不都是你讓本王帶的?”某王輕噙一口桂花釀,斜目道。
“什……什麼?”
這怎麼可能,就算給她一百個膽子她也不敢啊。人家是在世閻王,又不是她的小跟班邁克羅。
蕭黎淵拿出信紙丟給她,言鈴顏接過一看,入眼的赫然是自己的字跡:
一隻鹽水雞,一壺桂花釀。三更時分,後山懸崖。
--顏。
言鈴顏的大腦一片空白,她拿錯了。
“是你嗎?”蕭黎淵的聲音傳來。
“是,是我。”言鈴顏的聲音低了低。
囧,大囧。
“你……”
“我……”
二人同時開口,一陣沉默。
蕭黎淵道:“你說。”
“可否問王爺幾個問題?”言鈴顏說著,手已經撕了雞腿,不顧形象地吃了起來。
入口瞬間不由淚流滿麵,這幾天她吃的都是什麼鬼,果然鹽水雞才是真愛好嗎?
“三個?”言鈴顏不顧形象地吃相並未形象蕭黎淵,他依舊優雅自酌。
言鈴顏不由吐槽,用大碗喝酒都能這麼優雅,牆都不服就服王爺你了。
“差不多。”
蕭黎淵皺了皺眉頭,“問。”
言鈴顏咽下雞肉,“王爺為何救我,又為何要派人來救我的奴婢?”
“你,有價值。”蕭黎淵挑開明說,對她,他不需隱瞞,因為就算她反抗,在他眼裏不過把戲。
言鈴顏似乎沒料到蕭黎淵會這麼直白,被噎住了,猛灌幾口桂花釀,又嗆得不像話。
好,這麼直白的還是第一次見。
“你對這次戰局,是如何看的?”蕭黎淵問。
兩國交戰,民不聊生,烽煙漫天,血流遍地。
言鈴顏冷肅著眸子,望著己方營地,想到曆史上的那次血殺:“我方必輸,這王爺是知道的。”
再不出幾個月,蕭黎淵就會攻破己方的土地,太子全軍覆沒,全軍營無一人生還。水麟國淪為奴國,天汜才是最後的霸主。
這是正常不過的事,她不擔心什麼。除了邁克羅和紅袖,沒什麼是值得她留戀的。這水麟國,沒了便沒了,反正沒一個人在乎她。
蕭黎淵沒想到言鈴顏會這麼說,不由看向她。
她抱著半隻雞身,看著腳下的天下,目光卻是冰冷和麻木。
“還有一個問題。”言鈴顏又道。
“…”
“為什麼要給我下相思印?”
“三個月後,便是本王毒素攻心之日,也是破毒之時。熬過便可無憂,熬不過,便粉身碎骨。”
說著,空氣不是一般的冷。
言鈴顏不由抖了一抖,仰頭喝了口酒,笑道:“沒想到堂堂活閻王,也怕死。”
“本王從前是不怕的,可後來,便比誰都惜這條命……”
話還沒說完,空氣中便傳來波動。
“言鈴顏,你這個娼婦,給本宮出來!帶著你的奸夫給本宮滾出來!”
“太子妃姐姐,你在那兒……”
隨著嘈雜的聲音傳來,二人一同皺了眉頭。
言鈴顏莫名激動,心道:出來還得了,老娘會篡改曆史的。
她可不想成為曆史上又一大禍水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