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金香樓

老者一怔,有些不相信自己所聽到的,這仙人竟然不要靈魚?老者和少年都是心中大喜,少年此時已上了船,聽見問話,便道:“實不相瞞,我自出生便有寒疾,醫生說我活不過十六歲。除非能得到俞神醫獨門奇藥寒陽丹,便能除去我體內的寒毒。可是那俞神醫外號錢買命,看病一次便要一萬金,更不用說這寒陽丹煉製不易,聽說十年才開一爐,一爐九粒,可想而知多麼昂貴。所以,阿爹才帶著我在這裏捕魚,五年了,才捉到這一條。要不是仙人出手相救,我們就算捉到了魚,也沒命帶回去啦。”

那青年道:“小兄弟真是命運曲折,看來天不絕你,有此番造化,也是你命運之數。你們是打算售出這靈魚了?”

老者道:“正有此意。”

青年道:“三品靈魚,於我而言並不算什麼。但對凡俗之人來說,無疑是巨大的財富。你們帶著這靈魚,就是帶著巨大的禍患。也罷,相逢便是有緣,既救了你,便索性與你方便。”青衫無風而動,少年隻覺手中一涼,便多了一隻金絲袋“這隻乾絲袋便送給你,靈魚放在裏麵,便是金丹修士也察覺不到。另外,玉帶城中金香樓與我師門有淵源,你們帶著這乾絲袋去那裏出售靈魚,必不至被欺。”

老者與少年本來還一直疑惑,這仙人出手相救是不是有所圖謀,聽了此番說話,頓時感動,少年手握乾絲袋,語氣真誠的說道:“仙人大恩大德,還請留下名諱,我若命大不死,他日必報此仙人大恩。”

青年等的便是這一句,當下便道:“貧道清玄,乃大荒天劍門下。小兄弟他日有緣,可來大荒拜訪。”

卻沒有交代那大荒是何處,天劍門又該如何去。

少年也不多問,隻是牢牢記住了大荒,天劍門,清玄這幾個字眼。

也不見那清玄有何動作,呼吸之間,河麵上已經人影不見,徒留下父子二人,寂然發呆,方才發生的一切,宛如一場夢,隻有活蹦亂跳的粉唇金鯉和手中的乾絲袋提醒自己,方才的一切不是夢!

反應過來的少年狂喜起來:“阿爹,我們真的抓到靈魚了!”

老者臉上也露出欣慰的笑,是的,終於抓到靈魚了,牙子的病有希望治了!

望著眼前金碧輝煌的七層樓闕,父子兩人心中都是翻湧不歇。

早就聽說過玉帶城中有專供仙人落腳的酒樓,富麗堂皇好比神仙境,然而再玄奇的傳說也比不上親眼看到所帶來的震撼。遠遠一座牌坊高懸雲端,金香樓三個大字熠熠生輝,那耀眼的金光勝過了雲層之上的陽光,令得所有靠近這座建築的行人都好似沐浴在這光芒之下,敬畏之感油然而生。

樓闕呈八角形狀,酒樓的出入口卻是在二樓。四道彩色光帶分四個方向展向雲端,不知綿延幾何,不時有一道或幾道流光從雲彩中的光帶滑過,進入酒樓之中,少年知道,那就是來酒樓享用靈食的仙人們。

而底下第一層隻有一個出入口,那是供酒樓的雜役進出的。老者和少年的目標,便是這道門裏金香樓的廚房管事,打聽過的,喚作七娘子。

玉帶河畔雖然漁戶眾多,卻很少有人到城中來賣魚。進城需要繳納每人一串錢的入城費,大多數漁戶常年捕到的也就是些最下品的靈魚靈蝦,連品級也沒有,根本就進不了金香樓這樣的大酒樓,都是供集市上普通人家購買的,用來給族中子弟強身健體,打好煉氣之前的體質所用。真正的修士是看不上的。因此價格低廉,一年賣魚的錢還不夠交進城的入門費,哪個漁戶有這閑錢進城來?都是將魚賣給出城收購的商販們。雖然明知道商販會賺走大部分的利潤,可也是沒有法子的。

老者幾乎變賣了家中所有的家當,才湊夠這兩吊錢的入城費,要不是得了這尾靈魚,也許這一輩子他也無緣進玉帶城看上一眼。

那底下一樓雖然是雜役進出之地,卻也守衛森嚴,門口兩個殺氣騰騰的護衛手執長槍站立,一看便不會隨便放人進去。

少年握緊手中的乾絲袋,忽然下定了決心,邁步踏入那高聳入雲的牌坊,向著護衛的門口走去。

老者見狀也連忙跟上。

“站住!哪裏來的破落窮酸戶,這金香樓是你們亂逛的地方嗎?”一個守衛疾言厲色的喝道,少年皺了皺眉頭,還是停住了腳步。這些人狗眼看人低,想到自己手中的靈魚,少年強忍下心頭的怒火,不卑不亢的道:“我們是玉帶河的漁戶,想要求見七掌櫃。”

那守衛愣了下,隨即仿佛聽見什麼好笑的笑話一樣,哈哈大笑起來:“李剛,聽見沒有?剛才這小子說要見咱們七掌櫃的,還說自己是玉帶河的漁戶!哎喲,我的媽呀,笑死我了!玉帶河的漁戶,什麼時候這麼蹬鼻子上臉了?”

少年被這二人取笑,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握住乾絲袋的手緊了又緊。老者害怕事情鬧大,連忙開口道:“我們真的是來求見七掌櫃的。咱們有靈魚要出手。”

“靈魚?菜市場那種爛魚爛蝦也敢拿到這裏來充靈魚?你們真是活膩歪了嗎!”那個守衛沉下臉來喝道,手按在劍鞘上,就待拔劍而出。

老者臉色大變,沒想到這個守衛這樣蠻不講理,莫要靈魚沒賣成,反倒在這裏送了性命。連忙拉著少年後退,少年卻甩開了老者的手,狠狠地盯著那守衛。

“牙子!”老者焦急,自己這兒子性子執拗,現在可不是逞強的時候!

“喲?還敢瞪老子?把你的眼珠挖出來!”說著便走下台階,向著少年行來。旁邊那個叫李剛的,見狀一把拉住了自己的同伴:“哎,兄弟,窮苦人家不容易,打發他們走了便是。何苦難為人家?”

老者感激的看了一眼李剛,連忙就著梯坎下坡:“是,是,原是我們莽撞了。牙子,先走,回頭再想辦法。”

誰料少年隻是看了老者一眼,隨即扯開嗓子大喊起來:“殺人了!金香樓店大欺客,殺人了——”進這玉帶城,豈能毫無準備,他早已打聽過,現任城主上官極,威望深重,號令極嚴。城中嚴禁私鬥,違者輕則入刑,重則處死。金香樓雖然也是城中前十的大勢力,卻也不能無視城主的禁令。

果然那個守衛臉色大變,氣急敗壞地叫道:“小子,你給我閉嘴!別以為老子不敢動你!”說著,衝上來就掐住了少年的脖子,頓時叫他再出不來聲音。少年的臉因為憋氣而通紅,一雙眼睛中卻透出冰冷的目光,看得那守衛心中有些發毛,“先廢了你這惹人厭的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