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羅亞斯又說出了這樣的話,雷利亞還清楚的記得,早些時候父親就告訴自己,他和母親曾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一直隱瞞著自己,而當特羅亞斯想要告訴自己那所謂的秘密的時候,卻又被父親臨時決定離開軍工坊的時候打斷了。
而現在,麵對數十名擁有良好戰鬥素養的反抗軍成員,眼見得一場惡戰已經在所難免,父親卻告訴自己他將要說出自己隱瞞多年的秘密。雷利亞不禁胡思亂想,或許是父親認定這場戰鬥即將成為他們父子二人的喪命之地,一旦腦海中形成了這樣悲觀的想法,向來懦弱的雷利亞就覺得自己的雙腿止不住的顫抖。躲在父親與城市衛兵身後的他隻敢緊緊地拽住馬匹的韁繩,手無寸鐵的雷利亞此時才意識到手握兵器時所帶來的安全感是如此重要,可惜自己這十餘年鍛造生涯,自己卻總是痛恨著那些經由自己手中打造出來的鐵器。
見特羅亞斯竊竊私語,一名尚且殘存理智的反抗軍成員向後挪動了一小步,盡管手中的長劍仍然雙手緊握,但他眼中的殺意明顯退卻了不少。見他暫時停止了進攻,其他的反抗軍成員們也相繼停止了自己進攻的腳步。這些人盡管選擇在塵光城陷入混亂之後拉幫結夥,但真到了生死關頭,所謂的反抗軍也隻不過是一支由烏合之眾組成的平民軍隊而已,他們沒有團體意識,更不會為了他人犧牲自我,他們組成團體的原因也非常純粹——那就是活下去。不管要付出誰的生命作為代價,隻要自己能夠活下去,他們就能夠拋棄一切。這是人類最原始的求生本能,但也是最惡臭的人性本質。
“你還有什麼遺言,鑄鐵者?”第一個後退的反抗軍成員開口問道,“對,我認出你來了,你是鑄鐵者。或許你的名望會讓你在以往的生活中得到很多好處,但很抱歉的是,你們今天必須死在我們的手中。看看外麵的世界吧,鑄鐵者,這個世界已經完蛋了,至少我們能夠讓你們死得不那麼痛苦,這也算是我們為這個世界所做出的最後一件善事吧。”
特羅亞斯耳聽得這些瘋子口中的大義凜然實則根本就是瘋言亂語,盡管他想和平的從此事之中脫身,但特羅亞斯堅信就算自己告訴這群瘋子眼下塵光城有一艘飛空艇可以帶領他們離開這座城市,這些瘋子也根本不會相信。說來可笑,誰會相信一個將要死在自己手裏的人所說的話呢?特羅亞斯知道,現在他說任何話,對於這些反抗軍成員來說,都是為了求生而編織出來的謊言罷了。
“真是可悲……”見對方認得自己的身份,特羅亞斯嘴角揚起,僅僅四個字竟然讓他幾乎笑出聲來。雷利亞見父親表情猙獰,也是心生膽怯,他想問問父親那個所謂的秘密究竟是什麼,但卻也不敢輕易打斷父親的話。
“可悲?”那名反抗軍成員見特羅亞斯死到臨頭還在發笑,也是心生怒意,他強忍著憤怒,冷哼一聲道,“這就是你的遺言嗎,特羅亞斯?你大限將至才意識到自己的可悲?不得不承認,你為塵光城的軍備事業付出了半生的心血,最後換來的卻是一個等死的命運,從這一點上來說,你的人生確實太過可悲。”
“可悲的是你們。”特羅亞斯打斷了對方自以為是的言論,“你了解我什麼?竟然敢在我麵前大放厥詞?”
“你死到臨頭還如此狂妄!”另一名反抗軍成員再也忍受不了特羅亞斯的傲慢,他絕望地咆哮著,眼中的紅血絲將整個眼睛都染得血紅,“你們這些貴族階級永遠都是做出高高在上的姿態,卻忘了是誰把你們捧到了這個高度上來!鑄鐵者特羅亞斯,恐怕隻有我手中的長劍落到你脖子上你才會明白,人與人之間是平等的!”
特羅亞斯一聲冷笑,“我的貴族階級也是我辛苦掙來的,憑什麼被你們這種不學無術、隻會嘩變和引起恐慌的廢物們指手畫腳?你們隻知道我是鑄鐵者,卻不知道在此之前我的身份。我曾答應過我過世的妻子,要永遠保守我身份的秘密,但現在看來,這個世界已經不需要秘密了。”
“什麼?”剛剛的那名反抗軍成員隱隱感到特羅亞斯的身上有些不對勁,但見識短淺的他也不明白這種奇怪的違和感到底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