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無忌、周芷若、韓林兒、趙子成四人剛剛離開盧龍城。
張無忌就對著周芷若說道:
“芷若,你自己離開吧!”
周芷若臉色一陣暗淡,也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情,是觸犯了張無忌的底線。
什麼都並沒有再說。
離開了這裏!
韓林兒知道這其中有事,也不方便多問。
剩下張無忌趙子成和韓林兒三人騎了丐幫那大財主所贈駿馬,沿官道南下。
韓林兒對教主十分恭謹,不敢並騎而行,遠遠跟在後麵,沿途倒水奉茶,猶如奴仆般服侍張趙二人。
張無忌過意不去,說道:
“韓大哥,你雖是我教下兄弟,但我敬你為人,在公事上你聽我號令,日常相處,咱們平輩論交,便如兄弟朋友一般。”
韓林兒甚是惶恐,說道:
“屬下對教主死心塌地的敬仰,平輩論交,如何克當?平時無緣多親近教主,今日得以小小盡心,服侍教主,實是屬下生平之幸。”
趙子成微笑道:
“我不是你教主,你卻不必對我這般恭敬。”
韓林兒道:
“趙大俠是天人一般的人物,小人能跟你說幾句話,已是前生修來的福氣。言語粗魯,姑娘莫怪。”
趙子成微微搖頭,知道對方是看到張無忌如此厚待自己的緣故!
當下也不再多勸說!
三人琢磨謝遜不知此刻到了何處,均感茫無頭緒。
張無忌道:
“京師是各路人物會聚之處,咱們南下路過,便可去大都打探一下消息。我想青翼蝠王韋兄手中,多半會有若幹線索。”
趙子成微微笑道:
“你去大都啊,當真是想見韋一笑麼?”
張無忌明白他言中之意,不禁臉上一紅,說道:
“也不一定找得到韋兄。若能遇上楊左使、苦頭陀、彭和尚他們,也總能幫我出些主意。”
趙子成繼續道:
“有一位神機妙算、足智多謀的人兒,你到大都去找她,更能幫你出些好主意。楊左使、苦頭陀、彭和尚他們,萬萬不及這姑娘聰明。”
張無忌一聽,趕緊說道:
“趙大哥,你還是不要取笑哦我了,好,我招還不成麼?若是有機會遇到,當然是最好的!”
三人照了一間客棧,休息了一個晚上。
次晨三人繼續南行,不一日已來到大都。
進城時已是傍晚,隻見合城男女都在灑水掃地,將街道巷裏掃得幹幹淨淨,每家門口都擺了香案。
張無忌等投了客店,問店夥城中有何大事。
店小二道:
“客官遠來不知,可卻也撞得真巧,合該有眼福,明日是大遊皇城啊。”
張無忌道:
“甚麼大遊皇城?”
店小二道:
“明天是一年一度皇上大遊皇城的日子。皇上要到慶壽寺供香,數萬男男女女扮戲遊行,頭尾少說也有三四十裏長,那才叫好看哩。客官今晚早些安息,明兒起個早,到玉德殿門外去占個座兒,要是你眼光好,皇上、皇後、貴妃、太子、公主,個個都能瞧見。你想想,咱們做小百姓的,若不是住在京師,哪有親眼見到皇上的福氣?”
韓林兒聽得不耐煩起來,斥道:
“認賊作父,無恥漢奸!韃子的皇帝有甚麼好看?”
店小二睜大了眼睛,指著他道:
“你……你……你說這種話,不是造反麼?你不怕殺頭麼?”
韓林兒道:
“你是漢人,韃子害得咱們多慘,你居然皇上長、皇上短,還有半點骨氣麼?”
那店小二見他凶霸霸的,轉身便欲出去。
趙子成手起一指,點中了他背上的穴道,道:
“此人出去,定然多口,隻怕不久便有官兵前來拿人。”
說著將他踢入了床底,笑道:
“且餓他幾日,咱們走的時候再放他。”
過不多時,掌櫃的在外麵大叫:
“阿福,阿福,又在哪裏嘮叨個沒完沒了啦!快給三號房客人打臉水!”
韓林兒忍住好笑,拍桌叫道:
“快送酒飯來,大爺們餓啦。”
過了一會,另一名店小二送酒飯進來,自言自語:
“阿福這小子想是去皇城瞧放煙花啦。這小子正經事不幹,便是貪玩。”
次日清晨,張無忌剛起床,便聽得門外一片喧嘩。
走到門口,隻見街上無數男女,都是衣衫光鮮,向北湧去,人人嘻嘻哈哈,比過年還要熱鬧。
炮仗之聲,四麵八方的響個不停。
趙子成也到了門口,道:
“咱們也瞧瞧去。”
張無忌道:
“我跟汝陽王府中的武士動過手,別給他們認了出來,既要去瞧,須得改扮一下。”
當下和趙子成、韓林兒三人扮成了村漢模樣,用泥水塗黃了臉頰雙手,跟著街上眾人,湧向皇城。
其時方當卯末辰初,皇城內外已人山人海,幾無立足之地。
張無忌雙臂前伸,輕輕推開人眾開道,到了延春門外一家大戶人家的屋簷下,台階高起數尺,倒是個便於觀看的所在。
站定不久,便聽得鑼聲當當。
眾百姓齊呼:
“來啦,來啦!”
人人延頸而望。
鑼聲漸近漸響,來到近處,隻見一百零八名長大漢子,一色青衣,左手各提一麵徑長三尺的大鑼,右手鑼錘齊起齊落。
一百零八麵大鑼當的一聲同時響了出來,直是震耳欲聾。
鑼隊過去,跟著是三百六十人的鼓隊,其後是漢人的細樂吹打、西域琵琶隊、蒙古號角隊,每一隊少則百餘人,多則四五百人。
樂隊行完,隻見兩麵紅緞大旗高擎而至。
一麵旗上書著“安邦護國”,一麵旗上書著“鎮邪伏魔”,旁附許多金光閃閃的梵文。
大旗前後各有二百蒙古精兵衛護,長刀勝雪,鐵矛如雲,四百人騎的一色白馬。
眾百姓見了這等威武氣概,都大聲歡呼起來。
張無忌暗自感歎:
“外省百姓對蒙古官兵無不恨之切骨,京師人士卻是身為亡國奴而不知恥,想是數十年來日日見到蒙古朝廷的威風,竟忘了自己是亡國之身了。”
兩麵大旗剛過去,突然間西首人叢中白光連閃,兩排飛刀,直射出來,徑奔兩根旗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