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後不到半個時辰,昔日數年不能驅退的玄冥掌毒,此時頃刻間便消除淨盡。
他站起身來,說道:
“這一下雖然凶險,可是終究讓咱們認出了對頭的麵目。”
玄冥二老和趙子成對掌之時,已先受到張無忌九陽神功的衝擊,掌力中陰毒已不到平時二成,趙子成的九陽神功威力更是在張無忌之上,這才能夠以一對二。
這時銳金旗掌旗使吳勁草進來稟報,來犯敵人已掃數下山。
俞岱岩命知客道人安排素席,宴請明教諸人。
筵席之上,張無忌才向張三豐及俞岱岩稟告別來情由。
以及將剛剛的事情同樣和張三豐說了。
三豐聽說原來之前救助自己的是趙子成。
趕緊道謝!
趙子成當然客氣了一番!
眾人盡皆驚歎。
張三豐道:
“那一年也是在這三清殿上,我和這老人對過一掌,隻是當年他假扮蒙古軍官,不知到底是二老中的哪一老。說來慚愧,直到今日,咱們還是摸不清對頭的底細。”
楊逍道:
“那姓趙的少女不知是甚麼來曆,連玄冥二老如此高手,竟也甘心供她驅使。”
眾人紛紛猜測,難有定論。
趙子成雖然知道,這個時候卻並沒有想要告訴對方的意思!
原著之中,趙子成最為看好的就是張無忌和趙敏的這一對。
如今也是一樣,希望他們兩人能夠再度走到一起!
張無忌道:
“眼下有兩件大事。第一件是去搶奪黑玉斷續膏,好治療俞三伯和殷六叔的傷。第二件是打聽宋大師伯他們的下落。這兩件大事,都要著落在那姓趙的姑娘身上。”
俞岱岩苦笑道:
“我殘廢了二十年,便真有仙丹神藥,那也是治不好的了,倒是救大哥、六弟他們要緊。”
張無忌道:
“事不宜遲,請趙大哥、楊左使、韋蝠王、說不得大師四位,和我一同下山追蹤敵人。五行旗各派掌旗副使,分赴峨嵋、華山、昆侖、崆峒、及福建南少林五處,和各派聯絡,打探消息。請外公和舅舅前赴江南,整頓天鷹旗下教眾。鐵冠道長、周先生、彭大師及五行旗掌旗使暫駐武當,稟承我太師父張真人之命,居中策應。”
他在席上隨口吩咐。
殷天正、楊逍、韋一笑等逐一站起,躬身接令。
張三豐初時還疑心他小小年紀,如何能統率群豪,此刻見他發號施令,殷天正等武林大豪居然一一凜遵,心下甚喜,暗想:
“他能學到我的太極拳、太極劍,隻不過是內功底子好、悟性強,雖屬難能,還不算是如何可貴。但他能管束明教、天鷹教這些大魔頭,引得他們走上正途,那才是了不起的大事呢。嘿,翠山有後,翠山有後。”
想到這裏,忍不住捋須微笑。
張無忌和趙子成、楊逍、韋一笑、說不得等四人草草一飽,便即辭別張三豐,下山去探聽趙敏的行蹤。
殷天正等送到山前作別。
楊不悔卻依依不舍的跟著父親,又送出裏許。
楊逍道:
“不悔,你回去罷,好好照看著殷六叔。”
楊不悔應道:
“是。”
眼望著張無忌,突然臉上一紅,低聲道:
“無忌哥哥,我有幾句話要跟你說。”
楊逍和韋一笑等三人心下暗笑:
“他二人是青梅竹馬之交,少不得有幾句體己的話兒要說。”
當下加快腳步,遠遠的去了。
楊不悔道:
“無忌哥哥,你到這裏來。”
牽著他的手,到山邊的一塊大石上坐下。
張無忌心中疑惑不定:
“我和她從小相識,交情非比尋常,但這次久別重逢,她一直對我冷冷的愛理不理。此刻不知有何話說?”
隻見她未開言臉上先紅,低下頭半晌不語,過了良久,才道:
“無忌哥哥,當年我們去昆侖的路上,一路都是你照顧我,是不是?”
張無忌道:
“是啊。”
楊不悔道:
“你萬裏迢迢的,將我從淮河之畔送到西域我爹爹手裏,這中間出生入死,經盡千辛萬苦。大恩不言謝,此番恩德,我隻深深記在心裏,從來沒跟你提過一句。”
張無忌道:
“那有甚麼好提的?倘若我不是陪你到西域,我自己也就沒有這遇合,隻怕此刻早已毒發而死了。”
楊不悔道:
“不,不!你仁俠厚道,自能事事逢凶化吉。無忌哥哥,我從小沒了媽媽,爹爹雖親,可是有些話我不敢對他說。你是我們教主,但在我心裏,我仍是當你親哥哥一般,那日在光明頂上,我乍見你無恙歸來,心中真是說不出的歡喜,隻是我不好意思當麵跟你說,你不怪我罷?”
張無忌道:
“不怪!當然不怪。”
楊不悔又道:
“我待小昭很凶,很殘忍,或許你瞧著不順眼。對於惡人,我從來心腸很硬。後來見小昭待你好,我便不恨她了。”
張無忌微笑道:
“小昭這小丫頭很有點兒古怪,不過我看她不是壞人。”
其時夕陽西下,秋風拂麵,微有涼意。
楊不悔臉上柔情無限,眼波盈盈,低聲道:
“無忌哥哥,你說我爹爹和媽媽是不是對不起殷……殷……六叔?”
張無忌道:
“這些過去的事,那也不用說了。”
楊不悔道:
“不,在旁人看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啦,連我都十七歲了。不過殷六叔始終沒忘記媽媽。這次他身受重傷,日夜昏迷,時時拉著我的手,不斷的叫我:曉芙!曉芙!他說:曉芙!你別離開我。我手足都斷了,成了廢人,求求你,別離開我,可別拋下我不理。’”
她說到這裏,淚水盈眶,甚是激動。
張無忌道:
“那是六叔神智胡塗中的言語,作不得準。”
楊不悔道:
“不是的。你不明白,我可知道。他後來清醒了,瞧著我的時候,眼光和神氣一模一樣,仍是在求我別離開他,隻是不說出口來而已。”
張無忌歎了口氣,深知這位六叔武功雖強,性情卻極軟弱,自己幼時便曾見他往往為了一件小事而哭泣一場,紀曉芙之死對他打擊尤大,眼下更是四肢斷折,也難怪他惶懼不安,說道:
“我當竭盡全力,設法去奪得黑玉斷續膏來,醫治三師伯和六師叔之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