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 綠柳山莊

那二人獵戶打扮,正是箭殲元兵的八雄中人物。

群豪大喜,紛紛下馬迎上。那兩人走到張無忌跟前,躬身行禮。

一人朗聲說道:

“敝上仰慕明教張教主仁俠高義,群豪英雄了得,命小人邀請各位赴敝莊歇馬,以表欽敬之忱。”

張無忌還禮道:

“豈敢,豈敢!不知貴上名諱如何稱呼?”

那人道:

“敝上姓趙,閨名不敢擅稱。”

眾人聽他直認那少年公子是女扮男裝,足見相待之誠,心中均喜。

張無忌道:

“自見諸位弓箭神技,每日裏讚不絕口,得蒙不棄下交,幸如何之。隻是叨擾不便。”

那人道:

“各位是當世英雄,敝上心儀已久,今日路過敝地,豈可不奉三杯水酒,聊盡地主之誼。”

張無忌正想結識這幾位英雄人物,又要打聽倚天劍的來龍去脈,便道:

“既是如此,卻之不恭,自當造訪寶莊。”

趙子成並沒有阻攔的意思。

一路之上,他也已經看的出來,有些事情,他就算是想要阻攔也根本沒用!

張無忌現在畢竟已經是整個明教的教主了。

有些事情,必須要聽從自己的教眾的安排的。

他也就跟著張無忌一起前往。

那二人大喜,上馬先行,在前領路。

行不出一裏,前麵又有二人馳來,遠遠的便下馬相候,又是神箭八雄中的人物。

再行裏許,神箭八雄的其餘四人也並騎來迎。

明教群豪見對方禮數周到,盡皆喜慰。

順著青石板大路來到一所大莊院前,莊子周圍小河圍繞,河邊滿是綠柳,在甘涼一帶竟能見到這等江南風景,群豪都為之胸襟一爽。

隻見莊門大開,吊橋早已放下,那位姓趙的小姐仍是穿著男裝,站在門口迎接。

趙小姐上前行禮,朗聲道:

“明教諸位豪俠今日駕臨綠柳山莊,當真是蓬蓽生輝。張教主請!楊左使請!殷老前輩請!韋蝠王請……”

她對明教群豪竟個個相識,不須引見,便隨口道出名號,而且教中地位誰高誰下,也是順著次序說得一一無誤。

眾人一怔。周顛忍不住便問:

“大小姐,你怎地知道我們的姓名?難道你有未卜先知的本領麼?”

趙小姐微笑道:

“明教群俠名滿江湖,誰不知聞?近日光明頂一戰,張教主以絕世神功威懾六大派,更是轟傳武林。各位東赴中原,一路上不知將有多少武林朋友仰慕接待,豈獨小女子為然?”

眾人一想不錯,心下甚喜,但口中自是連連謙遜。

問起那神箭八雄的姓名師承時,一個身材高大的漢子道:

“在下是趙一傷,這是錢二敗,這是孫三毀,這是李四摧。”

再指著另外四人道:

“這是周五輸,這是吳六破,這是鄭七滅,這是王八衰。”

明教群豪聽了,無不啞然,心想這八人的姓氏依著“百家姓”上“趙錢孫李、周吳鄭王”排列,已是十分奇詭,所用的名字更是個個不吉,至於“王八衰”雲雲,直是匪夷所思了。

但江湖中人避禍避仇,隨便取個假名,也是尋常得緊,當下不再多問。

趙小姐親自領路,將眾人讓進大廳。

群豪見大廳上高懸匾額,寫著“綠柳山莊”四個大字。

中堂一幅趙孟白虹座上飛,青蛇匣中吼,殺殺霜在鋒,團團月臨紐。

劍決天外龍,劍衝日中鬥,劍破妖人腹,劍拂佞臣首。

潛將辟魑魅,勿但驚妾婦。

留斬泓下蛟,莫試街中狗。

詩末題了一行小字:

夜試倚天寶劍,洵神物也,雜錄‘說劍’詩以讚之。

汴梁趙敏。“

張無忌書法是不行的,但曾隨朱九真練過字,別人書法的好壞倒也識得一些,見這幅字筆勢縱橫,然頗有嫵媚之致,顯是出自女子手筆,知是這位趙小姐所書。

他除醫書之外沒讀過多少書,但詩句含意並不晦澀,一誦即明,心想:

“原來她是汴梁人氏,單名一個‘敏’字。”

便道:

“趙姑娘文武全才,佩服佩服。原來姑娘是中州舊京世家。”

那趙小姐趙敏微微一笑,說道:

“張教主的尊大人號稱‘銀鉤鐵劃’,自是書法名家。張教主家學淵源,小女子待會尚要求懇一幅法書。”

張無忌一聽此言,臉上登時紅了,他十歲喪父,未得跟父親習練書法,此後學醫學武,於文字一道實是淺薄之至,便道:

“姑娘要我寫字,那可要了我的命啦。在下不幸,先父見背甚早,未克繼承先父之學,大是慚愧。”

說話之間,莊丁已獻上茶來,隻見雨過天青的瓷杯之中,飄浮著嫩綠的龍井茶葉,清香撲鼻。

群豪暗暗奇怪,此處和江南相距數千裏之遙,如何能有新鮮的龍井茶葉?

這位姑娘實是處處透著奇怪。

趙敏端起茶杯先喝了一口,意示無他,等群豪用過茶後,說道:

“各位遠道光降,敝莊諸多簡慢,尚請恕罪。各位旅途勞頓,請到這邊先用些酒飯。”

說著站起身來,引著群豪穿廊過院,到了一座大花園中。

園中山石古拙,溪池清澈,花卉不多,卻甚是雅致。

張無忌不能領略園子的勝妙之處,楊逍卻已暗暗點頭,心想這花園的主人實非庸夫俗流,大有丘壑。

水閣中已安排了兩桌酒席。趙敏請張無忌等入座。

趙一傷、錢二敗等神箭八雄則在邊廳陪伴明教其餘教眾。

殷梨亭無法起身,由楊不悔在廂房裏喂他飲食。

趙敏斟了一大杯酒,一口幹了,說道:

“這是紹興女貞陳酒,已有一十八年功力,各位請嚐嚐酒味如何?”

楊逍、韋一笑、殷天正等雖深信這位趙小姐乃俠義之輩。

但仍處處小心,細看酒壺、酒杯均無異狀,趙小姐又喝了第一杯酒,便去了疑忌之心,放懷飲食。

明教教規本來所謂“食菜事魔”,禁酒忌葷,自總壇遷入昆侖山中之後,已革除了這些飲食上的禁忌。

西域蔬菜難得,貴於肉食,兼之氣候嚴寒,倘不食牛羊油脂,內力稍差者便抵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