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老者也跟著鬆手放刀,以擒拿手向張無忌後頸抓去。
五指一緊,掌中多了一件硬物,一看卻是自己的鋼刀,原來給張無忌搶過來遞回他手中。
高老者道:
“我不用兵刃!”
使勁擲下。
張無忌斜身抓住,又已送在他手裏。
接連幾次。
高老者始終無法將兵刃拋擲脫手,驚駭之餘,自己想想也覺古怪,哈哈大笑起來,說道:
“他麼的,臭小子當真邪門!”
這時矮老者和何氏夫婦拳腳齊施,分別向張無忌猛攻。
華山、昆侖的拳掌之學,殊不弱於兵刃,一拳一腳,均具極大威力。
但張無忌滑如遊魚,每每在間不容發之際避開,有時反擊一招半式,卻又令三人極難擋架。
到此地步,四人均已知萬難取勝,各自存了全身而退的打算。
高老者突然叫道:
“臭小子,暗器來了!”
一聲咳嗽,一口濃痰向張無忌吐去。
張無忌側身讓過,高老者已乘機將鋼刀向背後拋出,笑道:
“你還能……哎喲……對不住……”
原來張無忌左掌反引,將班淑嫻帶了過來,噗的一聲輕響,高老者這口濃痰正好吐在她眉心。
班淑嫻怒極,十指疾往張無忌抓去。
矮老者隻手勾拿,恰好擋著他的退路,高老者和何太衝眼見良機已至,同時撲上,心想這一次將他擠在中間,四人定能抓住了這小子,狠狠的纏紐廝打,雖然觀之不雅,卻管教他再也無法取巧。
張無忌雙手同時施展挪移乾坤心法,一聲清嘯,拔身而起,在半空中輕輕一個轉折,飄然落在丈許之外。
但見何太衝抱住了妻子的腰,班淑嫻抓住丈夫肩頭,高矮二老互相緊緊摟住,四人都摔倒在地。
何氏夫婦發覺不對,急忙鬆手躍起。
高老者大叫:
“抓住了,這一次瞧你逃到哪裏?啊喲不是……”
矮老者怒道:
“快放手!”
高老者道:
“你不先放手,我怎放得了?”
矮老者道:
“少說一句成不成?”
高老者道:
“少說一句,自然可以,不過……”
矮老者放開雙臂,厲聲道:
“起來!”
高老者對師哥究屬心存畏懼,急忙縮手,雙雙躍起。
高老者叫道:
“喂,臭小子,你這不是比武,專使邪法,算哪門子的英雄?”
矮老者知道再糾纏下去隻有越加出醜,向張無忌抱拳道:
“閣下神功蓋世,老朽生平從所未見,華山派認栽了。”
張無忌還禮道:
“得罪!晚輩僥幸,適才若不是四位手下容情,晚輩已命喪正反兩儀的刀劍之下。”
這句話倒不是空泛的謙詞,於周芷若未加指點之時,他確是險象環生。
雖然終於獲勝,但對這四人的武功實無絲毫小覷之心,隻是明知四人已出全力,‘手下容情’雲雲,卻是說得好聽了。
高老者得意洋洋的道:
“是麼?你自己也知道勝得僥幸。”
張無忌道:
“兩位尊姓大名?日後相見,也好有個稱呼。”
高老者道:
“我師哥是‘威震……”
矮老者喝道:
“住嘴!”
向張無忌道:
“敗軍之將,羞愧無地,賤名何足掛齒?”
說著回入華山派人叢之中。
高老者拍手笑道:
“勝敗乃兵家常事,老子是漫不在乎的。”
拾起地下兩柄鋼刀,施施然而歸。
張無忌走到鮮於通身邊,俯身點了他兩處穴道,說道:
“此間大事一了,我即為你療毒,此刻先阻住你毒氣入心。”
“公子小心!”
小昭呼喊的聲音傳來。
趙子成的目光也是一陣冰涼。
便在此時,那昆侖的兩個人竟然再度偷襲!
張無忌忽覺背後涼風襲體,微感刺痛。
張無忌一驚,不及趨避,足尖使勁,拔身急起,斜飛而上,隻聽得噗噗兩聲輕響,跟著“啊”的一聲呼叫。
他在半空中轉過頭來,隻見何太衝和班淑嫻的兩柄長劍並排插在鮮於通胸口。
原來何氏夫婦縱橫半生,卻當眾敗在一個後輩的手底。
無論如何咽不下這口氣去,兩人拾起長劍。
眼見張無忌正俯身在點鮮於通的穴道,對望一眼,心意相通,點了點頭。
突然使出一招“無聲無色”,同時疾向他背後刺去。
這招“無聲無色”是昆侖派劍學中的絕招,必須兩人同使,兩人功力相若,內勁相同。
當劍招之出,勁力恰恰相反,於是兩柄長劍上所生的蕩激之力,一齊相互抵消。
這路劍招本是用於夜戰,黑暗中令對方難以聽聲辯器。
事先絕無半分朕兆,白刃已然加身,但若白日用之背後偷襲,也令人無法防備。
不料張無忌心意不動,九陽神功自然護體,變招快極。
但饒是如此,背上衣衫也已給劃破了兩條長縫,實是險極。
何氏夫婦收招不及,雙劍竟將華山派掌門人釘死在地。
張無忌落下地來,隻聽得旁觀眾人嘩然大噪。
何氏夫婦一不做、二不休,雙劍齊向張無忌攻去,均想:
“背後偷襲的不要臉勾當既已做了出來,今後顏麵何存?若不將他刺死,自己夫婦也不能苟活於世。”
是以出手盡是拚命的招數。
張無忌避了數劍,眼見何氏夫婦每一招都求同歸於盡。
顯是難以善罷的局麵,心念一動,身子略蹲,左手在地下抓起了一塊泥土,一麵閃避劍招,一麵將泥土和著掌心中的汗水,捏成了兩粒小小丸藥。
但見何太衝從左攻到,班淑嫻自右至,他發步一衝,搶到鮮於通的屍體之旁,假意在他懷裏掏摸兩下,轉過身來,雙掌分擊兩人。
這一下使上了六七成力,何氏夫婦隻覺胸口窒悶,氣塞難當,不禁張口呼氣。
張無忌手一揚,兩粒泥丸分別打進了兩人口中,乘著那股強烈的氣流,衝入了咽喉。
何氏夫婦不禁咳嗽,可是已無法將丸藥吐出,不禁大驚,眼見那物是鮮於通身上掏將出來,心想此人愛使毒藥毒蠱,難道還會有什麼好東西放在身上?
兩人霎時間麵如土色,想起鮮於通適才身受金蠶蠱毒的慘狀,班淑嫻幾乎便欲暈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