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殺機盡散

“小李飛刀,例不虛發!”

二十年來,還沒有一個人能避過小李探花的這一刀!

但上官金虹的雙環排名更高,是不是更可怕?

兩個人都很鎮定。

兩個人仿佛都充滿了自信。

上官金虹突然向前跨出了一步!

李探花沒有動!

趙子成也在這裏等待著孫老爺子出現。

果然,突聽一人道:

“動即是不動,不動即是動,你明白麼?”

聲音很蒼老,每個人都聽得很清楚。

卻看不到他的人在哪裏。

另一人帶著笑道:

“既然如此,打就是不打,不打就是打,那麼又何必打呢?”

這聲音清脆而美,如黃鶯出穀。

但她的人,還是誰都沒有瞧見。

老人道:

“他們要打,隻因為他們根本不懂武功之真諦。”

少女吃吃笑道:

“你說他們不懂,他們自己還以為自己懂得很哩。”

這兩句話說出,除了李探花和上官金虹,每個人都已悚然動容。

居然有人敢說他們不懂武功。

若連他們都不懂,世上還有誰懂?

老人道:

“他們自以為‘手中無環,心中有環’,就已到了武學的巔峰,其實還差得遠哩!”

少女吃吃笑道:

“差多遠?”

老人道:

“至少還差十萬八千裏。”

少女道:

“要怎麼樣才真正是武學的巔峰。”

老人道:

“要手中無環,心中也無環,到了環即是我,我即是環時,已差不多了。”

少女道:

“差不多?是不是還差一點?”

老人道:

“還差一點。”

他緩緩接著道:

“真正的武學巔峰,是要能妙滲造化,到無環無我,環我兩忘,那才真的是無所不至,無堅不摧了!”

說到這裏,李探花和上官金虹麵上也不禁變了顏色。

少女道:

“聽了你老人家的話,我倒忽然想起一個故事來了。”

老人道:

“哦?”

少女道:

“禪宗傳道時,五祖口薄佛偈:‘身如菩提樹,心如明鏡台,時時勤拂拭,不使留塵埃’。這已經是很高深的佛理了。”

老人道:

“這道理正如‘環即是我,我即是環’,要練到這一步,已不容易。”

少女道:

“但六祖惠能說得更妙:‘菩提本非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落塵埃’。所以他才承繼了禪宗的道統。”

老人道:

“不錯,這才真正是禪宗的妙諦,到了這一步,才真正是仙佛的境界。”

少女道:

“這麼說來,我學的真諦,豈非和禪宗一樣?”

老人道:

“普天之下,萬事萬物,到了巔峰時,道理本就全差不多。”

少女道:

“所以無論做什麼事,都要做到‘無人無我,物我兩忘’時,才能真正到達化境,到達巔峰。”

老人道:

“正是如此。”

少女歎了口氣,道:

“我現在總算明白了!”

老人淡淡道:

“隻可惜有些人還不明白,到了‘手中無環,心中有環’時,就已沾沾自喜,卻不知這隻不過剛入門而已,要登堂入室,還差得遠哩。”

少女道:

“一個人若是做到這一步就已覺得自滿,豈非永遠再也休想更進一步?”

老人也歎了口氣,道:

“一點也不錯。”

聽到這裏,李探花和上官金虹額上也不禁沁出了冷汗。

上官金虹突然道:

“是孫老先生麼?”

沒有人回應。

上官金虹道:

“孫老先生既已來了,為何不肯現身一見?”

還是沒有人回應。

風吹窗戶,吹得窗紙颼颼地直響。

李探花和上官金虹若是要交手,世上沒有一個人能勸阻。

但老人和少女的一番對話,卻似已使得他們的鬥誌完全消失了。

兩人雖然還是麵麵相對,雖然還是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但別的人卻都透了口氣,突然覺得壓力已消失。

這隻因那種可怕的殺氣也已消失!

李探花突然長長歎息了一聲,道:

“神龍見首不見尾,孫老先生庶幾近之。”

上官金虹沉著臉,冷冷道:

“道理人人都會說的,問題是他能不能做得到。”

李探花笑了笑,道:

“能說得出這道理來,已經很不容易了。”

他還沒有說完這句話,就聽到外麵傳來了一陣騷動聲。

趙子成趕緊讓開了一條道路,他知道馬上就要有人從這裏進入到院落之中了。

而且是抬著上官飛的屍首。

果然看到四個人抬著口棺材走人了院子。

嶄新的棺材,油漆都仿佛還沒有完全幹透。

四人竟將這口棺材筆直抬人了上官金虹宴客的大廳。

立刻有個黃衣大漢迎了上去,厲聲道:

“你們走錯地方了,出去!”

抬棺材的腳夫四下瞧了一眼,囁嚅著道:

“這裏有位上官老爺麼?”

黃衣大漢道:

“你問上官老爺幹什麼?”

腳夫道:

“那我們就沒有走錯地方,這口棺材就是送來給上官老爺的。”

黃衣大漢怒道:

“你是在找死,這口棺材你們剛好用得著。”

腳夫賠笑道:

“這是上好的‘楠壽’,我們哪有這麼好的福氣?”

黃衣大漢的手已往他臉上摑了過去。

上官金虹突然道:

“這口棺材是誰要你們送到這裏來的?”

他的聲音一發出,黃衣大漢的手就立刻停住。

腳夫麵上卻已嚇得變了顏色,怔了半晌,才吃吃道:

“是位姓宋的老爺,付了四兩銀子,叫小人們今天將這口棺材送到如雲客棧的‘高貴廳’來,還要小人們當麵交給上官老爺。”

上官金虹道:

“姓宋?是個什麼樣的人?”

腳夫道:

“是個男的,年紀好像不太大,也不小了,出手很大方,模樣卻沒有看見。”

另一人道:

“他是昨天半夜裏將小人們從床上叫起來的,而且先吹熄了燈,小人們根本就沒有瞧見他。”

上官金虹沉著臉,既不覺得意外,也沒有再追問下去。

他早就知道問不出的。

那腳夫又道:

“這口棺材的分量不輕,裏麵好像……好像有人。”

上官金虹道:

“打開來瞧瞧。”

棺蓋並沒有釘封,立刻被掀起。

就在這一刹那間,上官金虹冷漠的臉像是突然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