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玉山的一名手下恭敬問道:
“徐爺要什麼兵器?”
徐子陵搖頭道:
“我不用兵器。”
那人愕了一愕,這才去了。
雲玉真奇道:
“小陵不用兵器嗎?”
徐子陵解釋道:
“我的手就是兵器。”
此時來船離他們隻有十多丈的距離,對方打出燈號,要求他們降帆停船。隻見兩艘船的甲板和看台都密密麻麻站滿了人,聲勢洶洶,教人心怯。
他們那搜船雖比對方大上一半,卻是以運貨為主,戰鬥時不但及不上對方戰船的靈活,還會成為火箭矢石攻擊的顯著目標,因船愈大便愈難防守。
形勢雖是別人強,但這麼輕易順從對方,又似不智之極。
香玉山喃喃道:
“想不到李子通的勢力擴張到這裏來。”
接著振臂喝道:
“準備突圍!”
巴陵幫徒轟然應諾。驀地一聲冷哼,竟把百多人的應諾聲蓋過,隻聽一把剛勁十足的男聲由敵船傳過來道:
“請問是否二當家蕭銑兄在船上主持大局呢?”
蕭大姐嬌笑應道:
“原來真是李龍頭大駕親臨,蕭環失敬!”
眾人證實果然是李子通來了,都心中叫糟。
李子通哈哈一笑道:
“原來是蕭大姐,那看在令兄分上,今趟李某人就按江湖規矩辦事,大家留個情麵。”
香玉山知他即會過來,忙吩咐手下不準動手。
話猶未已,一個白衣人由敵船甲板騰空而起,越過十多丈的空間,穩穩落在他們船頭甲板之上。
眾人定神一望,見這李子通年在三十五、六間,相貌頗為俊偉好看。偏是兩鬢星霜花白,在河風吹拂下,白衣飄揚,頗有點瀟灑出塵的味況。
唯一可惜處是雙目既細且長,予人不合比例的感覺,辜負了完美的臉貌輪廓。
他們想不到李子通如此斯文秀氣,均感訝異。
李子通負手而立,精光閃閃的眼睛徐徐掃過各人,最後落在徐子陵和寇仲處,旁若無人的道:
“你兩人乖乖隨李某去吧!保證你們榮華富貴,享之不盡。”
這時兩艘敵艦靈活掉頭,一先一後,把他們的大船夾在中間。
雲玉真施禮道:
“巨鯤幫雲玉真,向李將軍問好,不知……”
李子通漫不經意的打斷她道:
“原來是雲幫主,竟是長得這麼標致,怪不得令江湖這麼多好漢子迷戀不已。”
他表麵說得好聽,其實刻薄之極,暗罵雲玉真,很不客氣,亦表明不把巨鯤幫放在眼內,眾人無不色變。
雲玉真俏臉一寒,正要翻臉發難,香玉山先一步截住她道:
“晚輩香玉山,家父香貴,請問李將軍因何事要帶走晚輩這兩位兄弟呢?”
李子通不屑地瞅了香玉山一眼,語帶嘲諷的道:
“即管你父親來,李某都不須向他請示吧?”
寇仲和徐子陵打了個眼色,大喝道:
“管你是李子通還是李不通,想要我們聽命,就拿點真功夫出來,我兩兄弟怕過什麼人來。”
李子通見他拿自己的名字開玩笑,出奇地一點不以為忤,哈哈笑道:
“英雄出少年,難怪老杜亦對你兩人另眼相看。不若我們訂個賭約,隻要本人在百招之內,破你兩人聯手,你們以後就乖乖的跟著我,聽李某的吩咐如何。”
寇仲接過遞給他的鋼刀,大步踏出,冷笑道:
“破不了又如何?我可不要你跟在身旁做狗呢!”
李子通終於受不住,雙目殺機大盛,倏地移前。
寇仲夷然不懼,運刀疾劈。
眾人除素素和徐子陵外,那想得到寇仲對著李子通這樣一方霸主,仍如此勇悍,待要阻止,已來不及。
李子通心中暗喜,要知寇徐兩人曾聯手打敗宇文無敵,此事不知是誰泄漏出來,弄得天下皆知。
李子通雖自問武功高於宇文無敵,但豈無顧忌。
現見寇仲孤身來犯,暗忖隻要先把他製住,另一個小子還不是乖乖就擒。
就在此時,一股砭膚刺骨的刀氣,迎麵衝至。
寇仲絲毫不理李子通已揚起分別拂向他兩邊耳鼓穴的長袖,認準對方麵門,運刀閃電劈去,既簡單直接,又是淩厲無匹。
船上默默圍觀的人,竟因寇仲這一刀而生出慘烈懍駭的奇異感覺。
李子通的地盤名副其實是打出來的,一生大小千百戰,什麼淩厲的刀法未見過,偏是寇仲這一刀,似能緊鎖他心神,使他有種凶不起來的感覺。
他乃武學大師,心中一動,已明其故。
同時心中大為懍然,因知道寇仲竟能把精氣神合為一體,融入刀法裏,臻至先天刀氣的境界,才能生出這種驚人的威力。
當下冷哼一聲,再不敢大意,收回雙袖,猛提一口真氣,往後仰身急旋。
寇仲明明一刀要劈中對力,可是李子通竟已旋到他左側,並探出右手,往他手腕疾扣。
招式精妙絕倫。
眾人見寇仲迫得李子通變招迎敵,都忍不住齊聲喝采。
素素則推了徐子陵一把,顫聲道:
“還不去幫小仲。”
徐子陵嘴角逸出一絲笑意,踏前三步,守在戰圈的外圍處。
寇仲夷然不懼,左手使出屠叔方教的截脈手法,撮指成刀,反往李子通的鷹爪拂去。
“砰!”
兩人無花無假的交換了一招。
寇仲悶哼一聲,踉蹌側跌。
李子通亦由反方向飄走,到了船緣處才借力一點欄杆,騰空而起,老鷹攫小雞般飛臨差點掉進河中的寇仲頭上,兩手由袖內探了出來,十指箕張,往寇仲天靈蓋抓下去。
香玉山等正要撲出援手,給前麵的徐子陵張臂阻止,冷靜地道:
“不用怕!”
隻有他才看出寇仲借著自己陰中含陽的真氣,徹底化去了李子通雄渾的內勁。
李子通功走剛陽,恰好被寇仲的陰柔克製,故雖功力比寇仲深厚,仍不能傷他經脈。
徐子陵再踏前三步,保持和兩人的距離,卻仍沒有出手。
隻有身在局中的李子通,才感受到徐子陵對他強大的威脅,使他處處保留,不敢對寇仲用上全力。
那是種很奇怪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