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見形勢危急,顧不了江湖規矩,加入戰陣。
拓跋玉冷笑一聲,左手微揚,係索另一端的鷹爪立時化成點點芒光,潮水般灑往兩人,下麵卻飛起一腳,踢向劉黑闥的下盤,變招時從容不迫,教人歎為觀止。
劉黑闥施出壓箱底的本領,下麵以腳禦腳,上麵則借爪拐交纏與拓跋玉硬拚內勁,務求牽扯對手,使諸葛武德與崔冬有機可乘。
氣勁交擊和兵器相接之音連串響起,拓跋玉毫不猶豫放開了劉黑闥的鐵拐,把飛撾威力展至極限,將三大高手全卷進點點光彩裏,招招皆是精妙絕倫的絕技。
屋內雖鬥得厲害,但屋外的敵人卻是全無半點聲息。教人莫明所以。
寇仲右手持,來到戰圈外緣處,全神貫注在拓跋玉的撾法上。
徐子陵亦是凝神看著正在激鬥的四人,心中的震駭卻是難以形容。
若論武功,劉黑闥肯定是在沈落雁那級數的高手之上。就算碰上杜伏威,亦有一拚之力。
而諸葛武德和崔冬亦是一流好手的級數。但現在合三人之力,隻能勉強抵著拓跋玉,可見畢玄隨便派出來的一個徒弟,已是杜伏威那層次的高手,教他怎能不大吃一驚。
就在此時,拓跋玉發出一陣長笑,爪勢回收,似是守式,但參戰三人無不感到其中暗藏厲害的殺著,竟不約而同往四外散開。
隻憑這下可令三個對手同時感到飛撾的威脅,可知他確達到了“以招傳意”、純憑氣勢製敵心神的境界。
拓跋玉雙目寒光大盛,飛撾交叉點出,彙成一柱芒流,集中全力往疾退的劉黑闥激射過去,竟比對手仍要快上一線。
諸葛武德和崔冬失聲驚呼,但因拉遠了距離,又處在退勢,救之已是不及。
拓跋玉戰法之高明,招式的狠辣,手法的奇奧,均使人膛目叫絕。
眼看劉黑闥要被他這全力一擊所傷時,寇仲暴喝一聲,人隨去,由左側硬撞往拓跋玉去。
拓跋玉首次露出訝色,放過劉黑闥,飛撾一收一放,改往寇仲迎去。
寇仲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像魚兒般倏地斜閃三尺,來到了拓跋玉的正前方,攔在拓跋玉和劉黑闥兩人之間,鐵化繁為簡,老老實實的一照頭向拓跋玉擊下去。
拓跋玉首次露出凝重之色,幻出千重撾影,封格了寇仲平平無奇的一著。
“啪!”的一聲,撾影激散,寇仲則悶哼一聲,往後退了三步。
拓跋玉卻是全身一震,亦往後移了半步,眼中射出森厲神色,與俯腰弓背,狀若猛虎的寇仲互不相讓的對視著。
眾人都停了下來,不發出任何聲息,唯一可聞就是素素緊張的呼吸聲。
他們中隻有徐子陵明白寇仲是被拓跋玉激起軒昂的鬥誌,忘記了生死,步進井中月的境界,使出遠超平時水準的招數,把從遊魚學來的身法,配合《長生訣》的奇異內功,一舉製著了拓跋玉的凶焰。
拓跋玉沉聲道:
“這就是從《長生訣》來的武功,對嗎?”
寇仲微微一笑道:
“滋味還不錯吧?”
徐子陵喝道:
“《長生訣》並不在我們身上,拓跋兄若要強來,我們將寧死不屈,那時拓跋兄既得不到《長生訣》,說不定還有人要帶上損傷,請拓跋兄三思。”
徐子陵這番話厲害之極,擺明寧為玉碎不作瓦全的決心,配合寇仲一出手便迫退拓跋玉之威,確有一番懾人之勢。
劉黑闥等則全力調息運氣,準備再出手時便全力反擊。
一陣嬌笑自屋外傳來,倏忽間後左方大窗處多了一位頭戴垂以珠翠的帷帽,身穿寬大罩袍羅,裙下卻露出一對赤足的少女。
她悠閑地倚坐破窗,一足踏在窗台上,另一足垂了下來,搖搖晃晃的,好不寫意。
此女長得非常嬌俏,瓜子口臉,兩顴各有一堆像星星般的小斑點,予人俏皮野潑的感覺。
秀目長而媚,烏靈靈的眼睛充滿不馴的野性,正饒有興趣的打量著寇仲,似乎其它人都並不存在般。
眾人的眼光卻落在她正在手上把玩、造型奇特的腰刀去。
這種在突厥人中非常流行的刀子,最利馬戲,刀型微彎,前銳後斜,沒有護手,刀柄處紮著布條,自刀起平鏟平削,刀刃平磨無坑,由於刃身隻有寸許闊,故極為尖利。
而此女手上的腰刀顯是極品,在梁衍上的燈籠光掩映下,熠熠生輝,寒光浸浸。
隻從她出現的突然,便知她的武功絕不遜於拓跋玉。
這嬌嬌女小嘴一撅,目光移往徐子陵,不屑地道:
“原來中土盡隻是些夜郎自大之徒,難怪楊廣會不自量力遠征高麗,我淳於薇倒要看看什麼叫寧死不屈。”
拓跋玉哈哈笑道:
“我這師妹一向被師尊寵縱慣了,各位請勿介意。今趟小弟奉命來求《長生訣》,並非強取硬奪。師尊有言,把《長生訣》翻看一趟後,立即歸還,兼且可傳寇徐兩兄每人一手絕藝,請兩位兄台勿誤以為家師隻想占人便宜。”
眾人交換了個眼色,均感到畢玄不失一代宗師的風度。
淳於薇向寇仲甜甜一笑道:
“你的功夫還不錯哩!不過我們今趟來的除我們師兄妹外,還有師尊一手訓練出來的多北塞十八驃騎,人人悍不畏死,動起手來,怕你們沒多少人能活得了。”
頓了頓又悠然道:
“人家還忘了告訴你隻要你們尚有一口氣,我們就有方法為你們續命,那時《長生訣》還不是手到拿來。”
她的聲音既嬌且甜,又帶點外地口音,形成一種奇異的味道。
拓跋玉皺眉道:
“師妹客氣點好嗎?能不動手,自是不動手最好。”
兩師兄妹一硬一軟,尤其拓跋玉曾展示力壓群雄的身手,確對眾人形成了強大的壓力。
何況外麵仍有至少十八個由畢玄訓練出來的硬手,強弱之勢,顯而易見。
眾人這時形成了一個小圈子,保護著背起素素的徐子陵,成了壁壘分明的對峙之局。
劉黑闥哈哈一笑道:
“兵將難免陣上亡,若上天注定我劉黑闥要戰死於此,老子絕不會皺半下眉頭,多言無益,再手底下見個真章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