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那晚登船偷賬簿者,正是宇文成都,他吃了大虧回來,不敢說出真相,隻說賬簿先一步被兩人偷了,累得宇文無敵心存輕視,到此刻才醒覺兩人大不簡單。
寇仲直覺知道徐子陵死不了,但更知道若不能纏著宇文無敵,那徐子陵就死定了。
那敢猶豫,使出“血戰十式”最淩厲的一式“君臨天下”,人刀化而為一,撞入宇文無敵掣起的另一圈矛影裏。
徐子陵淩空飛跌的當兒,已知機地運行體內灼熱的真氣,到跌實地上,便彈簧般跳起來,隻見兩丈外寇仲被宇文無敵的矛影困在其中,不住發出刀矛交擊的鳴響,忙朝兩人衝去。
宇文無敵卻是叫苦連天,吃了暗虧。
原來他捉錯了用神,接寇仲的第一刀時以為他亦和徐子陵走同一路子,遂以硬碰硬,運起十成陽勁,去應付他以為同是偏熱的陽勁。
豈知矛刀絞擊時,一股奇寒無比的陰氣,由寇仲刀鋒傳入。
陰陽天性相克,宇文無敵猝不及防下,立時傷了幾道經脈,最後雖勉強化去,功力已打了個折扣,兼之寇仲刀刀以命博命,一時竟擺脫不了他。
此時徐子陵、安然無恙地殺來了。
宇文無敵信心頓失,因他本以為徐於陵不死亦傷,那知對方竟像個沒事人似的,怎不教他駭然欲絕。
但他畢竟乃一流高手,心神絲毫不亂,狂喝一聲,矛勢擴大,把徐子陵也卷了進去。
更施展渾身解數,務要殺死兩人,能否取得賬簿已屬次要。
刀矛每趟相觸,都生出嘹亮的脆鳴,倍添此戰險惡之勢。
愈打宇文無敵便愈感吃力,隻覺對方一寒一熱,一陰一陽,使他窮於應付。
而且兩人的真氣博大精深、玄奧莫測,似是潛力無窮,永不衰竭。
不過寇仲和徐子陵事實上亦已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而敵矛那似可無限期地繼續下去的狂猛攻勢,更形成了他們千斤重的心頭壓力,逐分消磨他們的意誌。
對兩人來說,這實是自出道以來最大的挑戰和鍛煉,假設他們能捱過此關而不死,立即就可晉身一流高手之列。
在這情況下,宇文無敵就等若他們的導師,以死脅迫他們來作一次總鍛煉。
就在兩人快要崩潰的一刻,矛勢忽地緩了一緩。
宇文無敵心神劇震,知道自己被受了傷的經脈拖累,終於出現了空隙,大叫不妙時,寇仲和徐子陵立即聲勢劇增。
宇文無敵雖不情願,卻知此時不走,便休想活命。
猛提真氣兩手移到矛杆正中,腳踏奇門步法,矛頭杆尾準確無誤地抽擊在兩人刀鋒處,這才朝後飛退。
寇仲和徐子陵在氣機牽引下,刀化長虹,直擊宇文無敵。
這宇文閥的高手一聲痛哼,帶著兩蓬血雨,轉瞬消沒在暗黑的山林裏。
寇仲和徐於陵同時跪倒地上,以刀撐地。
此仗實是勝得險至極點,但總算撿回了兩條小命。
滎陽的失陷,實是關乎大隋興衰的其中一個轉折點,更是李密爭霸天下的起步點。
李密於大業十二年加入瓦崗軍,此人極有謀略,胸懷壯誌,利用瓦崗軍和翟讓如日中天之勢,更憑其不世武功,降服了附近的小股義軍和不同勢力,以倍數的增強了瓦崗軍的力量。
同時更看清楚一向單靠截取漕運來維持軍需,實是瓦崗軍發展的致命弱點,不足以供應所需。
於是他向翟讓提議道:
“先取滎陽,休兵館穀,待士馬肥充,然後與人爭利。”
隻此見地,便可看出李密的雄材偉略,實勝翟讓。
隻要能控製滎陽地區,便可長期解決糧食供應的問題,進一步擴展勢力,更直接威脅到東都洛陽,至乎影響到京師和洛陽與江都這三大軍事重鎮的聯係。
翟讓同意後,同年十月,瓦崗軍大舉進攻,先攻下滎陽外圍各縣,直追滎陽城。
楊廣對此極為重視,派出當時頭號猛將河南道十二郡討捕大使張須陀為滎陽通守,率領二萬精兵迎戰。
此人無論在朝廷或武林,均享盛名,一手“狂風”槍法,號稱當代第一槍手,生性驕橫自負,當然看不起當時隻是薄有微名的李密。
以前瓦崗軍每次碰著張須陀,都被他殺得棄甲曳戈而逃,故翟讓畏之如虎。
聽到來迎擊他的是這個克星,便欲退兵,道:
“此人精通兵法,槍技蓋世,手下羅士信、秦叔寶更是驍勇善戰,不若暫避其鋒,再圖後策。”
其它手下均心膽俱寒,無不同意。
惟隻李密力排眾議,請翟讓率主力與之正麵交鋒,自己則與四大得力手下王伯當、祖君彥、沈落雁、徐世績率領千餘好手,埋伏在大海寺北的密林內。
當雙方主力接觸,翟讓的大軍果然節節失利,被張須陀追擊十餘裏,來到大海寺北。
李密立起伏兵,從後掩擊張軍。
翟讓大軍亦配合日頭反擊,前後夾攻下,張軍傷亡慘重。李密更親自出手,擊斃張須陀。
此戰使李密名揚天下,更成了瓦崗軍聲望最高的人物,隱然淩駕於大龍頭翟讓之上。
是次大捷,確立了瓦崗軍立足的根基,重創了隋軍的威望。
在這種形勢下,翟讓隻好讓李密自領一軍,號稱蒲山公營。
李密出身貴族,世代受封,故他繼承了蒲山公的爵位,遂以此為名。
李密野心極大,既得滎陽,又謀興洛倉。
該倉乃隋室最大的糧倉,故楊廣極為重視,派出虎賁郎將劉文恭卒步騎兵二萬五千人,由東都洛陽東進,企圖挽回頹勢。
又使裴仁基自虎牢襲擊瓦崗軍側背,希望以這兩支大軍,牽製李密。
同一時間,楊廣更遣得力手下王世充往洛口,與李密作正麵交鋒。
當徐子陵和寇仲來到滎陽時,雙方大軍正在僵持不下,形勢一觸即發。
兩人自擊退了宇文無敵後,信心陡增,又因多了這番險死還生的實戰經驗,練起功來再不像以前般盲闖瞎撞,故這二十多天的旅程中,兩人無論精神和功力,均突飛猛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