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名官兵同時色變,那兵頭首當其衝,竟硬被刀氣衝退了兩步。
寇仲想不到自己竟真能有此功力,心中一喜,立時打回原形,刀氣消去。
那兵頭還以為剛才是自己的錯覺,又欺他們年青,招呼一聲,十多人撲了上來,舉刀往兩人招呼過去。
寇仲怕徐子陵沒有兵器會吃虧,大喝一聲,搶前畫出一道半圓形的刀芒,敵刀遇上這芒圈,六柄竟有四柄脫手甩出,另兩個腕力較強的,亦因虎口震痛退了開去。
徐子陵這時搶到灰兒白兒旁,亦把牽馬的兩名官兵打得變作倒地葫蘆,還順手奪了一把佩刀。
寇仲佩刀閃電劈出,登時又有一人中刀倒地,大快笑道:
“明年今日就是你這些賊兵的忌辰,遇到我們算你們倒足黴頭。”
眾官兵聽到他要殺人,未受傷的立時作鳥獸散,受傷的隻好連爬帶滾走了。
寇仲撫刀歎道:
“官兵如此瞻小如鼠,隻懂欺壓平民,難怪這麼多人被迫造反。”
徐子陵牽馬過來,苦笑道:
“若我們再不溜走,敵人班兵回來後,明年今日就是我們的忌辰了。”
寇仲和徐子陵手揮長刀,策馬硬闖城門。
守城門的士兵顯然尚未接到消息,措手不及下,給他們衝倒了五、六個人,欲追趕時,兩人早絕塵而去。
他們自是心懷大快,雖對舍下的車廂衣物有點心痛,但吐氣揚眉的感覺卻暫時蓋過了一切。
馳了二十多裏路後,已是黃昏時分,兩人就在路旁山野露宿。
寇仲打了隻山雞回來,徐子陵早采集了足夠柴枝,生火燒烤。
兩人嗅著香氣,都生出心滿意足的感覺。
寇仲關心地瞥了正在左近山坡悠間吃草的馬兒後,歎道:
“想不到我們這兩個窮光蛋,終於擁有兩頭乖馬兒,我都說終會有出頭的日子了。”
徐子陵道:
“你這家夥有頭威卻沒有後勁,開始時一派高手風範,隻憑刀氣便迫得那兵頭倉皇後退,接著便後勁不繼,像你這種高手真羞家了。”
寇仲賠笑道:
“下趟不會這樣的,可知心法最是重要。作戰時要絕對冷靜,就像井中之月,任何情緒波動,都會使高手變成低手。”
徐子陵道:
“這是說來容易做來難的事,例如若你見到我被人傷了,還能將精氣神保持在那種井中月境界嗎?”
寇仲自問辦不到,苦惱道:
“但跋鋒寒那小子看來天生便是這種人。我們卻是感情豐富,究竟有其麼方法可鍛煉出這種鐵石般的心誌呢?”
徐子陵皺眉想了一會,沉聲道:
“看來隻能在生死決戰時去追尋領會,若一天未達到這境界,我們仍未可自誇高手。”
寇仲興奮道:
“但我們已知道那是什麼一回事,在柴房苦練了那幾天後,我體內的真氣已比以前象樣多了,隻……咦!”
兩人同時生出警兆,朝馬兒望去,一見下立時睚毗欲裂,拔刀跳了起來。
隻見一個雄偉如山,散發披肩,身穿黃衣的巨漢,兩手似若無力地分別拍在灰兒和白兒馬頭上,可憐兩人的愛騎立時響起可怕的骨折聲,一聲不響的傾頹倒斃地上,並滑往坡腳去。
寇仲發出驚天動地的悲叫,正要撲過去時,徐子陵暴喝道:
“水中月!”
寇仲虎軀劇震,猛然剎止。
那人足不沾地的飄下山坡,到了兩人尋丈許外,才傲然立定。
此人臉如銅鑄,濃眉大眼,額上正中處生了個肉瘤,就像一隻有角的怪物,猙獰可怖。
他的手腳比一般人粗大,予人力大無窮的感覺。
這時他一對巨目內厲芒閃動,狠狠的打量兩人,最後目光落到兩人遙指著他的刀鋒處,冷哼道:
“憑你們也配和我宇文無敵動手嗎?”
寇仲得徐子陵提醒,更明白這是生死關頭,逐漸冷靜下來,沉聲道:
“配或不配,動手見個真章便清楚分明了。”
徐子陵則以平靜得連寇仲亦驚奇的語氣淡淡道:
“究竟是否你的爹娘恬不知恥,竟給你改了個這麼吹牛皮的名字呢?”
宇文無敵眼中掠過狂怒的神色,伸手往後一抹,把背上的長矛取到手中,登時生出一股凜厲的殺氣,直衝過來。
就在此刻,兩人晉入水中月的精神境界,同時催發刀氣,憑聯手之力,堪堪抵著這可怕的對手。
宇文無敵掠過訝色,長矛一擺,腳下就勢搶前三步時,矛勢展開,幻作千百矛影,長江大河般朝兩人攻去。
寇仲和徐子陵。把體內奇異的真氣運行到極致,感官以倍數的增強,清楚地感到對方矛影幾全是虛招,隻有攻向徐子陵咽喉的一矛,才是實著。
寇仲狂喝一聲,但容色卻是靜若止水,猛往前衝,運刀劈出,直取宇文無敵左肩,真氣透刀而去,發出破開空氣的尖嘯,聲勢驚人至極。
徐子陵亦是心境玲瓏剔透,比之平時練功還要澄明清晰,完全把握到對矛的來勢和速度,沒有半點遺漏,當下沉腰坐馬,一刀劈去。
隻見對方閃電橫移,不但避過了寇仲一刀,還改變了長矛的角度和速度,轉取他的右脅。
徐子陵原式不變,隻略微地改變了角度,“鏘”的一聲劈在對方矛尖上。
勁氣交擊。
徐子陵悶哼一聲,給對方長矛傳來有若千重浪湧的勁力震得整個人拋跌開去。
宇文無敵亦不好受,隻覺這小子刀鋒傳來的真勁怪異無比,似有若無,又是灼熱如火,遇上自己的真氣時,卻化作了遊絲般的細線,箭矢地射入經脈裏,勉強化去,已不由往後退了小半步。
他乃宇文閥中有數的高手,除閥主宇文傷不論外,論武功僅次於宇文化及,宇文成都和宇文仕三人,豈知全力出手,不但殺不了徐子陵,還給他迫退了半步,此事若傳了出去,立要威名盡喪,不由殺機大起。
他自接到手下報告寇徐兩人在瓦崗城現身後,自恃武功高強,孤身一人追來,抱定主意先下手殺死其中一人,再向另一個迫出賬簿下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