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光巡到桌麵,立即一震住口。
我的天!
那不就要偷的賬簿嗎?
東溟公主卻以為他理屈詞窮,難以為繼,臉寒如水道:
“沒話說了吧!現在我打你一掌,取的是你胸口的位置,若你避不了,就要賠上一命。”
徐子陵醒了過來,駭然道:
“我們往日無怨,今日無仇,公主莫要動粗。”
單琬晶平靜下來,淡淡道:
“我要動手了。”
徐子陵嚇得退了兩步,搖手道:
“有事可慢慢商量,啊!”
單琬晶倏地欺身過來,舉起右掌,輕飄無定的往他胸口按去。
徐子陵無暇多想,凝神看她的掌勢,隻見這看來飄柔無力、不帶絲毫風聲勁氣,隻像她想摸上自己一把的玉掌,直循著某一微妙的軌跡朝自己拍來,更不住變化繼生,教人難以捉摸。
奇怪的是自己似能清楚把握她的變化,甚至可先一步掌握她的心意。亦知道若讓她擊中胸口,說不定真要一命嗚呼,完蛋大吉。
際此生死關頭,那敢怠慢,大刀離鞘而出,閃電往她玉掌劈去。
單琬晶冷笑一聲,欺身而上,左手揚起,手背橫掃刀鋒,竟是近身肉搏的狠辣招數。
豈知徐子陵刀招突變,硬把刀後抽,切往她仍不改攻來的右掌腕口處。
單琬晶想不到他能把刀子使得這麼靈活,假若要躲避,自是易如反掌,但卻應了一招之數,那時怎能下台,猛咬銀牙,左手變化,往刀鋒抓去,同時側身撞人徐子陵懷裏,右手幻出千萬掌影,使出了真實本領。
早先她雖說得惡兮兮的,其實隻是想打得他跌個四腳朝天,好出了心中一口惡氣,但這時全力出手,再難以收發自如了。
徐子陵想起了今早起床時看到的壁虎,自然而然橫移開去,不但讓單琬晶的左手抓空了,還迥刀削往她化成漫天掌影的一掌。
單琬晶那想得到他的反應如斯高明靈動,再難留有餘力,使出精炒絕倫的手法,先一掌拍在徐子淩的刀鋒上,如影附形地隨他移動,掌背拂上徐子陵胸囗。
徐子淩慘叫一聲,往後拋飛,撞開房門,跌往長廊去,同時淩空噴了一口鮮血,重重掉在門外的地氈上。
單琬晶大吃一驚,待要追去看個究竟,東溟夫人的聲音已傳來道:
“什麼事?”
單琬晶停了下來,冷然道:
“這人得罪女兒,死了也是活該。”
東溟夫人出現門前,一身湖水綠的華服,高髻雲鬢,身段體態都高雅優美,但麵上卻覆著一層輕紗,像迷霧般把她的樣貌隱藏起來。
走廊另一端傳來人聲,顯是這番動手已驚動了其它人。
東溟夫人看了單琬晶好一會後,才低頭細看徐子陵。
徐子陵一陣氣悶後,已醒了過來。
剛才給她一掌拍實時,確是全身經脈欲裂,痛得一佛出世、二佛登天,但噴出那口血後,腳心氣暢,痛楚大減,連忙爬起來,揉著胸口苦笑道:
“我沒有事,公主確是厲害,哈!”
竟笑著蹌踉去了,心中想到的隻是她書桌上那本誘人的賬簿。
本來他對要偷賬簿一事頗不好意思,現在當然沒有這心理障礙了。
寇仲一邊幫徐子陵搓揉胸口,擔心地道:
“真的沒事嗎?那雌兒真辣手,隻不過沒興趣和她兜搭吧了!竟認作是什麼仇仇怨怨的。”
徐子陵低聲道:
“細聲點好嗎?給她偷聽到就麻煩了。嘿!告訴你一件奇事,當時我體內真氣發動,竟一下子好了很多,假若能再早點運氣,說不定可輕易擋她那一掌呢。”
寇仲道:
“不過這一掌都算物有所值,隻要死不了就行啦。”
旋又笑嘻嘻道:
“莫要看她凶兮兮的,事實上她卻是不自覺地愛上了你,隻是因自己身有所屬,你又當她不是東西,急怒攻心下,才出手傷了你。”
徐子陵沒好氣道:
“去你娘的愛上我,這種愛不要也罷。”
寇仲愈想愈真實,分析道:
“雖然你曾罵她勺三搭四,沒有羞恥心,開罪她來得比我嚴重,但我對她亦好不了多少,而她偏隻是找上了你來泄憤,這種女兒家心事最是微妙。你去見她時,那小子尚明坐立不安,神情都不知多麼精采。”
徐子陵乘機岔開話題道:
“這麼說那尚明該就是惡婆娘公主的未過門夫婿了,唉!就算整個東溟派的人跪在身前我也不會入派,男人變成了娘兒有什麼癮頭。”
寇仲笑嘻嘻道:
“最大的癮頭就是由女人來養我們。”
接首正容道:
“今晚到了微山湖後,東溟夫人和那惡婆娘公主會去見李世民的老爹,那就是我們下手偷東西的時候了,從這裏攀窗下去,隻是舉手之勞吧。”
此時窗外景色一變,再不是山崖峭壁,而是粼粼江水,冉冉白雲,遠岸田野連結,一望無際,原來巳隻達微山湖。
房門被推了開來,那醜婢悶聲不響走進來,打量了徐子陵兩眼,粗聲粗氣道:
“還痛嗎?”
徐子陵受寵若驚,正要答沒有大礙,給寇仲捏了一把,忙道:
“想來休息兩天便沒事了,多謝姐姐關心。”
醜婢冷冷道:
“誰關心你,隻是夫人今晚想和你們吃飯,教我來看你們的情況吧!既沒什麼事就成了。”
話完掉頭走了。
兩人愕然以對時,敲門聲響,美婢如茵的聲音在門外響起道:
“可以進來嗎?”
寇仲跳了起來,把門拉開,施禮道:
“好姐姐請進!”
如茵“噗哧”嬌笑,橫了寇仲一眼,婀娜而入,見到徐子陵坐在窗旁椅內,神色如常,奇道:
“夫人說得不錯,表麵看來你雖傷得厲害,其實並不嚴重。”
徐子陵不忍騙她,點頭道:
“隻是尚有點疼痛吧!”
如茵來到他旁,伸手溫柔地探了探他額頭的熱度,才收回玉手道:
“你的內功真怪,虛虛蕩蕩的,教人難知深淺。”
寇仲來到她旁,乘機靠近她,鼻子先淒到她發間大力嗦了一下香氣,才在她耳旁道:
“就叫莫測高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