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仲把床上的徐子陵搖醒,興奮得聲音都嘶啞起來,緊張地道:
“快酉時了,我們就去做翠碧樓第一批的客人,說不定有半價的優待呢!”
徐子陵頭重重地爬起床來,怨道:
“喝酒就是有這種後遺症,若你是沈婆娘派來的,我就要完蛋了。”
寇仲笑道:
“我是這世上最有責任心的人,否則誰來為你把風。剛才有夥計來過問這問哪的,我偏不開門給他。哈!還有幾個時辰沈婆娘就要輸給我們了,不知秦老哥命運如何?”
徐子陵取起放在枕後的佩刀,道:
“待會先去東門看看有沒有他留下來的暗記。”
又道:
“還有別忘了我們曾答應李世民那小子的事。”
寇仲不耐煩道:
“我怎會忘了,那有錢的家夥不是說過東溟號明天才由洛陽回來嗎?得趁今晚良辰美景,行樂及時啊!”
徐子陵心中一熱道:
“說來真好笑,以前在揚州時,到妓院門口看看都給人像乞丐般趕走,現在連妓院老板兒子的朵兒都任我們亮出來照寶。不過先作聲明,我的初夜可不肯隨便的,至少該有飄香院那恩將仇報的青青那種姿色才行。”
寇仲一拍錢袋,笑道:
“有錢自然有麵有勢,加上香玉山的朵兒撐腰,你陵少要那件就會有那件,包君滿意,還不快翹屁股滾下床來?”
徐子陵提氣輕身,本隻想表現點敏捷的姿勢。
豈知竟升了起來,順勢一個筋鬥無聲無息地落在地上。
兩人同時劇震,不能置信地你眼望我眼。
寇仲咋舌道:
“天!你是怎麼辦到的,再來一趟好嗎?怎麼坐著也可提氣的?”
徐子陵搔頭道:
“再試怕就不靈了,不若你自己試吧!”
兩人以前每次提氣發勁,都是先要運力飛躍,才可借勢為之。
像今次由靜生動的提氣,尚是破天荒第一次。
寇仲卓立不動,神情古怪。
徐子陵催道:
“不是要趕著去逛窯子嗎?還不快試試看?”
寇仲老臉一紅,尷尬道:
“早試過十多吹了,連腳指都沒有動。”
徐子陵默然半晌,頹然道:
“我今次也不靈光了。唉!有時候真想問問師傅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寇仲搖頭道:
“問師傅有什麼用,我們學的是《長生訣》上的怪功夫,天下無人通曉,隻能靠自己去摸索。或者我們的問題是出在童男之身,故孤陽不長,破了身後便會立即武技大成。哈!定是這樣了。”
徐子陵笑罵道:
“少說廢話,還不先滾!”
寇仲捧腹笑道:
“我滾!我滾!”
跌跌撞撞往房門走去,剛拉開房門,一點寒芒,照額刺來。
寇仲想也不想,竟像剛才徐子陵般提氣輕身,往後飛退。
那偷襲者顯然想不到出手竟會落空,“咦!”了一聲,閃電搶進房來。
徐子陵亦像寇仲般想也不想,踏步拔刀,當頭疾劈,動作一氣嗬成,沒有絲毫猶豫或停滯,施出了他活至這天最了得的一刀。
“叮!”
來人以手中長金簪,硬架徐子陵這凶厲無匹的一刀。
一時閑,雙方都使不出後續變化的招數。
“砰!”
寇仲重重掉到床上,又彈了起來,大叫道:
“娘!我成功了!”
此時那人收簪退出房去,衣袂飄飛,美若天仙,不是李密的“俏軍師”沈落雁還有何人?
徐子陵剛被她運勁震退了兩步,沈落雁見門口正暢通無阻,乍退又進,本要追擊徐子陵,隻見寇仲衝至,刀光如濤湧浪翻,挾著激蕩的刀風,狂擊而至。
沈落雁嬌叱一聲,搶入刀影裏,施展出近身肉搏的招數。
連擋了寇仲十多招。每招都凶險無比,但卻迫不開寇仲,又見徐子陵重整旗鼓,殺將過來,無奈下二度被迫出房外。
兩人守在房門裏,心中卻似波濤卷天,翻騰苦思不已。
想不到在突如其來下,竟能把“血戰十式”的精義發揮得淋漓盡致,連自己都不知使的是甚麼招數。
但隻覺心到手到,勁隨刀發,痛快至極點。
沈落雁卻是芳心劇震,她的“奪命簪”乃家傳絕學,名列江湖的“奇功絕藝榜”。
平時秘而不用,今番出手,是希望一舉擒敵。
怎知這兩個小子會像脫胎換骨般,兩度把她迫退,假如讓此事傳揚出去,已足可今他們在江湖中成名立萬了。
寇仲捉刀作勢,大笑道:
“美人兒軍師,快滾進來挨刀。”
徐子陵亦威風八麵道:
“記著不可損我們半根毫毛,否則就算你輸定了。”
沈落雁氣得差點瘋了,不怒反笑道:
“外麵院子地方大些,你們出來再比比看。”
寇仲曬道:
“想叫手下圍攻我們嗎?哈─知否我懂得獅子吼,大聲一叫,保證彭城的總管大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沈落雁俏臉一寒,旋又露出一個動人的微笑。
柔聲道:
“不若這樣好嗎?假若我可闖關入房,就算我贏了,你兩人乖乖歸降。”
徐子陵淡然道:
“那是說你再沒有把握活捉我們了,所以你已輸了啦!”
寇仲殺得興起,信心劇增,得意洋洋道:
“怕她什麼,但卻要有時間規限,我數十聲你若過不了關,就算你輸了。”
沈落雁把金簪插回頭上,笑道:
“就此一言為定,數吧!”
話畢大步朝門口走來。
兩人愕然失措時,她已一點沒有攔阻的由兩人之間穿進房內,到了床旁,才轉身款款坐下,含笑看著兩人。
兩人仍高舉著刀,但怎都沒法朗她劈下去,直到她轉過身來,仍是目瞪口呆。
沈落雁見兩人神情古怪,“噗哧”嬌笑,鼓掌道:
“好了!我贏啦!”
徐子陵頹然還刀入鞘,歎道:
“這樣輸了是不會心服的,因為你隻像上趟般,利用了我們善良的本性。”
沈落雁奇道:
“你們除了用刀劈人外,便不懂其它製人的手法嗎?”
寇仲把刀垂下,笑嘻嘻道:
“我們並沒有輸,因為你雖入了房,卻沒有闖關,這個”闖“字是包含了動手的意思哩!”
沈落雁橫了他一眼,含笑道:
“大家坐下來談談好嗎?唔!你兩人現在看來順眼多了。”
兩人在她左方靠牆的椅子坐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