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一落,殿內死寂得可怕,洛錦書叩首在地上,隻聽得清楚自己的心在撲通狂跳,呼吸也粗重起來,身上有一道視線,帶著寒芒,恍若要刺穿她的身體。
洛錦書隻覺得遍體生寒,不知道淵皇,到底是什麼心思。
半晌,淵皇才複又笑道:“你這妮子倒是有趣,朕如此誇讚你,你倒是推的幹淨!”
洛錦書小心的揣測著他的心思,微微扯唇笑道:“聖上誇讚,臣女愧不敢當。”
淵皇也沒再為難洛錦書,隻是擺擺手讓她起來,目光中情緒難辨。
“既然如此,那朕問你,若是朕要你做朕的兒媳婦,你可答應?”淵皇笑眯眯的說道。
洛錦書心中,卻是再遭雷擊。
原來,淵皇繞來繞去,為的就是這樁婚事。
看來,他有心試探一下自己和秦墨羽到底是何關係,雖然明麵上秦墨羽和自己沒什麼交集,但是燕珩的舉動,還是驚動了他?
不然,他又為何如此試探呢?
她掩下心中的不安,挺直了背脊,對淵皇抿唇笑道:“聖上有命,臣女自然不敢違抗。”
一字一句,雖然看似輕聲細語,卻是格外的動人心魄,語氣中透露著女子的堅持。
不敢違抗,不是同意,而是代表著她隻是不敢違抗聖命罷了。
淵皇雖然不疼秦逸寒,但是秦逸寒好歹也是他的兒子,被人家當麵如此嫌棄,他怎麼著也會動怒。
果然,淵皇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沉聲問道:“哦?聽起來三小姐倒是沒什麼興趣,莫非是已經有了意中人!?既然如此,你也不必藏著掖著,朕定然會為你賜婚,讓你風光大嫁!”
洛錦書咬咬牙,誰要你的風光大嫁!我就是不想嫁入皇室,就是不想在這暗無天日的深宮內院裏勾心鬥角!
但是,即便她有再多的不滿,此刻仍舊是要鎮定自若的麵對淵皇的詰問。
她張了張嘴,正要辯駁,忽然一旁的樓敬斐發話了。
“女子臉皮薄的很,聖上如此強問她,豈不是讓天下人不恥?”
洛錦書一愣,打從一開始,樓敬斐的態度讓她捉摸不定,她還以為,他這是不想要幫她呢。
隻是他這狂妄的語氣,未免太讓人汗顏了……
皇帝皺了皺眉,冷睨了一眼樓敬斐,輕哼道:“朕是關懷子民,到你這裏,倒是為人不齒了!難不成,朕的賜婚,難道不是榮耀不成!”
“聖上說什麼便是什麼,既然如此,今日又為何把我召來,裝模作樣的問我的意見。”樓敬斐負手而立,臉上是淡淡的嘲諷。
洛錦書心裏一震,忙將頭叩的低低的,故作什麼都沒聽見。
盡管前世,她已經知道樓敬斐深受淵皇寵愛,但是如此大逆不道的情形,她還是第一次見。
這樣一來,她倒是有些好奇起來,樓敬斐的生母是誰呢?
“放肆!”淵皇重重的一掌拍在了桌子上,滿臉怒容的瞪著樓敬斐,內殿裏的溫度就像是大雪忽至,冰凍三尺。
樓敬斐輕笑一聲,似歎似憐道:“聖上給予的恩賜,自然是讓人心生羨豔,隻是這佳偶不成,若是成了怨偶,豈不是皇上的罪過?”
淵皇一怔,隨即臉色大變,忽青忽紫,渾身都忍不住顫抖著,眼裏泛著森冷的目光,憤怒的火苗在他的眼裏撲通竄著,仿佛下一刻,就要將樓敬斐給吞噬殆盡。
就在洛錦書大氣兒也不敢喘一下的時候,淵皇卻是忽然笑了,隻是這笑容裏,恁地多了幾分涼薄。
室內又恢複了一片清冷,安靜的洛錦書隻覺得頭皮發麻。
終於,淵皇才不怒自威道:“傳朕旨意,歸寧侯府三小姐,賢良淑德,溫婉敦厚,協助朕抓獲了東璃的細作,朕心甚悅,今特封為惠寧縣主。賜黃金百兩,東珠十顆,宅子一座!”
“奴才遵旨。”伺候皇帝的元公公忙垂頭應道。
洛錦書也忙叩首謝恩,臉上是得體的笑容,但是隻有她知道,自己的手指早就已經是冰涼一片。
淵皇會突然的給她封賞也是她沒有料到的,她也不知道這樣的結果是好還是壞,更不知道皇帝會突然改變態度的原因,隻是她也不想去探究,皇家的事情,知道的越多,離死也不遠了。
“下去吧,朕累了。”淵皇癱坐在龍椅裏,手扶了扶額頭,滿臉的疲態。
“微臣告退。”
“臣女告退。”
洛錦書和樓敬斐雙雙出了禦書房,直到午後的一抹微光照在了洛錦書的臉上,她才覺得自己有了一些溫度,身上慢慢的回暖。
出了正陽宮,直往西門走,就是出城門的宣武門。
“呼——”洛錦書不由得微微鬆了一口氣,身上的冷汗黏膩的她難受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