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錦書沒有想到,即便是重活一次,她還是難免的卷入了皇室的紛爭。雖然她這是在意料之中,但是皇帝的突然利用,還是讓她忍不住冷汗涔涔。
進宮之後,洛錦書想當然的被叫進了禦書房。
金磚鋪設的地板,恢弘大氣的金柱子,殿內的金漆雕龍的寶座上,坐著睥睨天下的帝王,俯首之間,便可要人性命,千萬子民,仰他鼻息,蠅營狗苟的活著,隻為了那奔波忙碌的生計。
台基處正點燃著帝王之家特製得龍涎香,煙霧繚繞,深深宮邸,卻是藏汙納垢,醜態百出。
洛錦書被內侍領著跨過了紅漆的兩道門檻,她微微垂著腦袋,瘦弱的身軀卻是在這一刻挺得格外的筆直,身上那種清冷的不是人間煙火的氣息的感覺,又讓人忍不住有些好奇。
“聖上,這便是歸寧侯府的三小姐了。”內侍小心翼翼的說道。
洛錦書規矩的站在那裏,微微理了理衣襟,便跪了下來,叩首三下,大方得體的行禮道:“拜見聖上。”
她清冷如玉的聲音,清脆的像是琵琶彈起,棋子落在玉盤上的聲音,分外悅耳。
淵皇沒有叫起,也沒說讓她一直跪著,隻是靜靜的翻閱著手裏的奏折,間或不經意的瞥一眼跪在地上的洛錦書。
洛錦書安靜的跪著,眼角的餘光,卻是落在了進門便在的一雙玄色的用金線繡著花紋的鞋子上麵。
她沒有想到,今日,竟然會碰上了樓敬斐,在這樣的場合之下,碰上這樣一個尷尬的身份的人,著實讓她有些措手不及。
皇帝到底有怎樣的七竅玲瓏心?他到底想要做什麼?東璃的細作,已經被抓住,既然如此,她在這場局麵之中,到底還有怎樣的角色要扮演?
不知道過了多久,洛錦書心中百轉千回,隻覺得自己背後升起了一絲絲黏膩的汗水,淵皇這才仿佛才記起來,地下還跪著一個人一般。
他故作威嚴的沉下了臉,不悅的對身邊的李公公道:“李靜德!為何三小姐來了,也不提醒朕!”
李公公忙跪在地上給了自己兩個不痛不癢的耳光,請罪道:“是奴才的錯,奴才見聖上忙於政事,這才不敢驚擾了聖上!”
“哼!糊塗!自己下去領板子!”淵皇將手中的折子一甩,斥道。
李公公這才抖了抖身子,一骨碌爬起來領罪去了。
隻是,洛錦書深知,這不過是淵皇的震懾罷了。殺雞儆猴,他在告訴自己,連身邊最親近的李公公也能隨時遭受他的斥責,別說是自己這個臣女,不要妄想借著雲妃的寵愛,扶搖直上。
淵皇笑嗬嗬的讓洛錦書起了,站起身來,指著洛錦書笑嗬嗬的對樓敬斐道:“樓院長,這位可是你們傾韻書院的女學生,想必你也見過了!當真是冰雪聰明!”
洛錦書心裏微沉,她不信淵皇會不知道樓敬斐認識自己,畢竟傾韻書院是什麼情況,他定然是了若指掌。
樓敬斐淡淡的瞥了一眼洛錦書,不苟言笑道:“見過。”
“哈哈,這個女子,可非同一般呢。”淵皇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洛錦書,對樓敬斐繼續道:“此次能夠抓住東璃的細作,有她一半的功勞,你向來了解朕,你說說,朕應該給什麼功勞好呢?”
樓敬斐勾了勾唇際,冷聲道:“既然是為聖上效勞,又談什麼賞賜。不過是本分而已!”
淵皇臉上露出幾分笑意,朝樓敬斐點了點手指頭笑道:“你呀你!忠君愛國雖然是本分,但是這獎懲有度,才是更重要!若是人人都像你說的哪般,那麼功名利祿,還有何意義呢?”
樓敬斐不語,隻是不再看著洛錦書,冷冷的站在那裏,也不知道是苟同淵皇的話,還是不同意。
淵皇倒也不生氣,笑眯眯的對洛錦書開口問道:“你就是那個三小姐,朕倒是見過你,昔日被墨羽那小子甚是嫌棄,如今看來,倒是他看走眼了!”
聽聞他突然提及秦墨羽,洛錦書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兒。
秦墨羽不論如何,她如今雖然不能確定和他的感情,卻也知道,皇帝一直很忌憚秦墨羽,自己若是這時候露出什麼馬腳,想必對秦墨羽甚是不利。
想到這裏,洛錦書不由得展唇笑道:“聖上說笑了,臣女不過是一介庶女,更是身無長物的草民,又怎敢入的了羽世子的眼。”
淵皇笑得老奸巨猾,擺擺手道:“唉,你可莫要謙虛!朕在愛妃那兒都聽說了,你智破師太案,又幫康安抓住了那賊子,更是幫朕抓住了細作!這種種,難道朕還看不出來你的才能麼!誰說女子不如男?依朕看來,你之才能,可是要比他們更甚啊!”
洛錦書嚇得一愣,忙叩首慌道:“聖上!臣女隻是歪打正著,並不懂其中的彎彎繞繞,還望聖上明察!”
垂首在冰冷的地上,呼吸之間,洛錦書的冷汗,竟濕了半裳。
若是她直接承認淵皇的“美名”,豈不是連累雲妃?
淵皇最忌諱後宮幹政,若是她承認了,豈不是意味著她早有預謀?
比他們更甚?哼,淵皇可真會給她挖坑,早就有一個曹楓在前麵兒厭惡她至極,若是再傳出去她比朝廷命官還要厲害,豈不是要讓天下的男子唾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