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到屋內,洛問鬆並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麼脆弱,不是病懨懨的躺在床上,反而是哼著小調欣賞起屋內的書來。
隻見他像是那皮猴兒一般,右手拿著一本史書在單手轉著,左手在書架上不停的翻著,嘴裏咬著筆杆子,臉上卻是滿臉的嫌棄,嘴裏還哼著不知道從何而來的小曲兒。
哪裏看得出來,這是被打出病來了?
洛錦書挑眉,站定在不遠處,輕喚道:“鬆兒?”
洛問鬆正開心著呢,那裏想到洛錦書突然出現了?還看見他這副不學無術的鬼樣子?
他嚇得瞪大了眼睛,一屁股就跌坐在椅子裏,手腳忙亂的不知道如何安放,書本被他刷的就扔的老遠,嘴裏的毛筆,竟忘了吐了出來。
可是因為洛振然甩刺鞭的時候,屁股上的肉最是脆嫩,因此挨得鞭子也是最多的,所以他這麼重重的一坐,便讓他疼的有些呲牙咧嘴!
“嘶——!”洛問鬆忍不住驚呼出聲,疼的眼睛眉毛鼻子都擠到了一塊兒。
洛錦書也是被他那個樣子嚇了一跳,忙上前扶著他的手臂,心疼道:“怎麼樣?沒事吧?”
洛問鬆眨了眨眼睛,不著痕跡的避開了洛錦書的手,笑容略微有些不自然,撓了撓後腦勺走到了床邊,問道:“你怎的來了?”
洛錦書眼眸一暗,沒想到時隔這麼久,她和洛問鬆之間,依然有著隔閡。
盡管,她知道自己不應該有這種傷心的情緒,洛問鬆恨她怨她都是應該的,但是真的到了這時候,她的心裏還是不可抑製的難過。
洛問鬆看著洛錦書如此,心裏有些過意不去。
他從世子身上,也慢慢了解到自己這個姐姐的不容易。
隻是,長久以來的陌生和孤獨,一個人的戰鬥,他沒辦法讓自己突然接受這樣一個姐姐。
雖血濃於水,可是自己終究是沒辦法去麵對那些過去的黑暗。任何事情,都需要一個過渡期,他答應世子一定會好好照顧姐姐,就不會失約的。
見洛錦書沉默,洛問鬆隻好幹巴巴的開口道:“若是為了我的事情,你也不必在意。我不過是一點輕傷而已,你不用擔心……”
“夠了!”洛錦書低吼道,眼裏閃過一絲痛意。
隨即,她又像是意識到自己態度過於激動一般,又忍不住扯出一抹溫柔的笑來,低著頭不讓洛問鬆看見她眼裏晶瑩的淚。
“就算是一點輕傷,你也要注意身體,你還年少,萬一烙下疤痕,或者是有淤傷,落下病根兒怎麼辦?”
洛錦書說著,便看見了桌上擱置的昨日托人送來的藥膏。
“我就知道你不會去用,即便是我托人送來的,你也不放心。”洛錦書歎了一口氣,取過藥膏來,不由分說的按住洛問鬆的手臂,掀開他的袖子,便準備搽些藥上去。
聽著她軟了的口氣,洛問鬆心裏一暖,倒是忘了自己要掩蓋的“真相”!
一刹那,洛錦書再次僵住,愣愣的盯著掀開袖子後,那看的眼花繚亂的傷疤,心尖猛地顫了一顫。
這……就是她的弟弟,這些年遭受的毒打?
洛問鬆怕她誤會,也知道她心疼自己,更知道她在候府之中處境難過,便忙解釋道:“這都是好幾年以前的傷痕了,不礙事的!”
說著,他又要躲開洛錦書上藥,可是還不待他動作,幾滴滾燙的淚便直戳戳的掉在了他的手臂上,滾燙的熱淚,如同一個小火球,刺激的洛問鬆心裏難受極了。
氣氛就像是突然凝滯了一般,兩個人看著對方,一個尷尬,一個痛苦。
片刻後,洛錦書才開口說話,隻是喑啞道:“安分點兒,上藥了。”
洛問鬆看她也不再問東問西,反應也沒有多大,又不敢再躲著,怕他生氣,隻好訥訥的看著洛錦書。
涼涼的藥膏,在肌膚上透著淡淡的清香,可是洛錦書看著洛問鬆這些傷疤,心裏震驚的無以複加。
這些年,他到底經曆了什麼?不過是一條手臂,就有如此多的傷痕,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到底還受了多少傷?
上藥的過程不過是片刻,可是洛問鬆卻覺得煎熬了許久。
待的上好了藥,洛問鬆便道:“你還是回去吧,這裏終究是不方便。”
“我是你姐姐,有何關係。”
“嗯……”洛問鬆皺眉,看了看洛問舟住的方向,又看了看洛錦書,朝那邊努了努嘴:“說話不方便,人家可是時刻記得給我找不痛快呢。”
“很快,就不會了。”
“哦……嗯?什麼?”
洛問鬆瞪大了眼睛,看著說的雲淡風輕的洛錦書,不知道她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