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雨勢急迫,車窗劈啪響著,雨霧彌漫不散,坐在靠窗位置的白毛貼著窗戶往外瞅了一眼,接著轉頭往後麵身上纏滿繃帶,氣息微弱的黑玫瑰看去。
“她一個暗棋會的人,可信嗎?”
阿冬坐在他旁邊,在小本子上寫了寫,又遞到他麵前看。
‘我在《溶洞》詭域遇到過暗棋會的人。’
是她在植物實驗室裏,夜班搭檔就是一個暗棋會的人,跟毒蛇一樣靠蛻皮逃脫死局,但最後還是死在了花粉之中。
白毛看清她本子上的字,不由感歎一句:“你命大啊,暗棋會是邪教,他們喜歡自殘,也喜歡折磨玩家,好一些玩家受到他們的摧殘,離開詭域就瘋了。”
阿冬聞言心有餘悸。
餘光觸及坐在後麵座椅、身穿黑紗長裙,像古西方裏的巫女,見她掀著眼皮,聽著自己和白毛之間的對話。
阿冬身體驟僵,強行將視線移到前麵,扯了扯白毛的衣袖,提醒他不要再說話了。
白毛哪會看什麼眼色,沒好氣地吐槽著,聲音響亮,整個軍用車都回蕩著他的聲音。
還是薑遙開口打斷了他的話。
“還有多久到蒼邐鎮?”
湘州,不分市,隻有鎮,主區鎮便是蒼邐鎮,占地麵積是湘州的三分之一,依山傍水,風景區有很多,蒼邐鎮大半是樹林,地勢不平,房屋鱗次櫛比地建著。
之前他們來過一次,是因為《葬龍寨》詭域,去過一趟土溪鎮,當時也是和現在一樣,下著暴雨。
在他們印象裏,湘州樹林密集,山勢陡峭,如同雨林,毒蟲多。
駕車的是曹隊,沈白鶴交接完,趕去了車站。國家各地的玩家都在往西州、江州兩地轉移,如此大的雨勢,很容易出事,他作為第一軍隊的隊長,必須過去。
曹副隊也是忙了一整天的玩家轉移工作,精神狀態還行,車子開得穩當,聞言看了眼導航,回答道。
“薑隊,一個小時左右。”
幾個小時前。
她和一眾隊友,還是從新聞上得知了蠱族少主銀竹成婚的事,聯絡不上銀竹,事有蹊蹺,便集合隊友,馬不停蹄朝湘州趕。
成婚?銀竹和他們一起這麼久,從未說過成婚的事,況且他成婚,以他的性子,必然第一時間告知他們。
所以他們當時就察覺到不對勁。
新聞所報道的信息量很少,是蠱族現任的族長在論壇上發布的消息,銀竹的新娘,不是大門大戶的千金,也不是世家小姐,更不是公會之間的聯姻,隻是一個普通人。
在明天正午完成婚事禮成的儀式。
從詭域出來的這段時間,發生了太多事。
完全是接踵而來,還都是讓薑遙沒辦法坐視不理的事。
她灌了口礦泉水,靠在座椅上闔眼。
去湘州尋銀竹,她不是奔著毀掉這件婚事去的,倘若銀竹是心甘情願的,她會喝杯喜酒再走。
聞無恕利用聞家人脈,查了一下蠱族這場婚事的細節,放下平板,說道。
“就很奇怪。”
白毛阿冬幾人注意力被他的話吸引,紛紛將視線投落在他的身上。
薑遙睜眼看他。
聞無恕有點想抽煙了,但車內抽,一整車人都要聞他的二手煙味,隻好拿出口香糖,丟了一粒到嘴裏,邊嚼邊道。
“我讓在湘州的聞家子弟查探了一番,蠱族這場婚事舉辦得很低調,至少不是那種盛大婚禮,就跟關門結婚一樣。
蠱族關於婚事,藏得隱秘,湘州那邊的百姓,對於婚事,表現得也很平常。貌似每一位少主,二十歲時,都會完成婚禮儀式。”
薑遙視線從他身上移到其他隊友身上,詢問:“你們誰了解蠱族?”
白毛搖頭,阿冬也搖頭,赫連音就更不清楚。
還是坐最後麵,身上纏滿繃帶的黑玫瑰開了口。
“我稍微了解一些。”
作為暗棋會的紅士,她獲知的信息,連網絡論壇都比不上。
白毛阿冬警惕地瞅著她。
聞無恕轉身,手臂搭在座椅上,給了她一個手勢:“洗耳恭聽。”
黑玫瑰語速平緩,講述自己對蠱族的了解。
湘州遠離國家政府區,那邊山林多,又和邊境相連,很多罪犯都是往那邊逃亡的,鑽進林子裏,天高任鳥飛,警方很難抓到。
所以湘州一帶的家族變得重中之重,蠱族既是公會,又是一大世族,十分古老神秘的一大族,但湘州不止這一族,還有另一個家族,幾百年,這兩族稱作:南屍,北蠱。
南屍,是一種趕屍之術。
北蠱,是馭蠱之術。
這兩族,每一族都不好惹。
但近年來,北蠱占盡上風,成為湘州第一大族,這也導致南屍沒什麼名氣,無人知曉,外人隻知北蠱,不知南屍。
黑玫瑰邊說,繃帶邊被血浸染。
白毛見此,於心不忍地道:“喂,你傷口在流血啊。”
黑玫瑰順著他的目光,往腹部看了一眼,不以為然地道:“死不了。”
白毛:“………”
他嘴巴沒好氣咕噥一句,然後從口袋掏出一盒藥丸,丟到她的身上,說道:“這是藥醫穀的療傷藥,很貴的,你吃一顆就見效。當然我不是可憐你,是你給我們提供了重要信息,補償給你的。”
黑玫瑰輕易便看透了他的想法,看似硬氣十足,實則心軟得不行。
沒有拒絕他的好意,拿出一顆丟嘴巴裏,味道帶著苦,味道是一股子濃鬱藥香。
她知道藥醫穀,這種藥賣到天價,貴得離譜,也就大世家不差錢的人會買。
但對於她的傷沒多大用,暗棋會研製的毒實在是厲害,正常藥治不了,隻能靠她熬。
而且這藥對她不僅沒有增益,甚至會惡化她的傷勢。
所以在她咽下那顆藥不久,血液洶湧溢出,繃帶徹底染成了鮮紅。
白毛嚇得不輕,手舞足蹈起來,慌張解釋道。
“不、不是毒藥啊……我沒下毒,真的是治療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