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玫瑰看她往屋外爬,邁著八條腿跟了上去。
她還沒辦法一下操控八條腿,這也導致,每條腿都有自己的想法,各走各的,好幾次都差點絆倒在房梁上。
“我恨蜘蛛。”
黑玫瑰有一點惱怒。
當然她情緒一向穩定,一點,就真隻有一點點。
薑遙行動比她靈活得多,幾乎不怎麼費力,就習慣了蜘蛛的身體,順著蜘蛛絲往外爬,爬到外麵。
不多時,林素芳像條魚一樣,快速在河水中遊動,遊到了林花所在的寨屋前,跟猴子一樣手指扣著邊緣,爬到了二樓位置。
‘篤篤’
敲響了木窗。
木窗從內打開,還是和第一次噩夢一樣,林花和林素芳約定了離開的時間。
待林花關窗回了屋,薑遙看到林素芳潛入河水裏,故意往寨屋底下遊,木橋行走、以及屋裏的寨民都沒有發現她的身影。
最重要的是,林素芳憋氣的本事,長達近五分鍾,洑水速度快,憋氣時間又久,天選遊泳員。
若她成為遊泳運動員,定能取得好成績。
薑遙也發現了,蜘蛛絲遍布村寨,她可以順著蜘蛛絲去其他地方。
而木橋行走的寨民對於頭頂的蜘蛛視若無睹。
成為蜘蛛的她,成了觀眾,看著噩夢不斷重演。
原本打算跟著林素芳,探查一番她情況的薑遙發現,從林花那邊離開的林素芳像是失蹤了一般。
直到夜半。
林素芳才重新出現在她們的視野中。
薑遙恍然大悟。
這是林花的夢。
被鎖在屋裏的林花,是不知道林素芳離開後去做了什麼的,她隻知道家中發生的事,不知道外麵的事。
所以在林花夢中的林素芳,離開林花視野後,便不知去向。
薑遙爬著蜘蛛絲,看到從屋裏逃脫的林花,劃著船找到了林素芳。
林花對林素芳說。
“我不想走了。”
林素芳眉頭擰起,問道:“為什麼?”
陷入絕望之中的林花,沒有注意到林素芳的不對勁。
林素芳麵色蒼白,失去血色,在河水中遊過來的,天色灰暗,將她衣角血紅遮蓋,腹中受了重傷,近乎是九死一生,逃到這裏。
盡管如此,她眼底依然充滿生命力。
薑遙和她接觸不深,也知道她意誌力強得驚人,全身充斥著一股打不倒的韌性。
所以才能忍著劇痛、傷勢,裝作無事發生般跟林花說話。
林花不會狠話,更不會說謊,但此時,卻露出一抹苦笑,滿不在乎地說。
“我爹說了,劉老爺給了一大筆聘禮,我哥不但能成親,家裏也不會再愁吃穿。”
“我嫁過去,不僅有丫鬟伺候,還能享盡榮華富貴。”
“素芳,我想明白了,這種生活也挺好的,不是嗎?”
林素芳情緒劇烈,怔怔地盯著她的臉。
全身發抖,傷口撕裂,血液將身旁河水浸染成血色,也沒察覺到。
“不、不是這樣的,梨花,你聽我說……”
林花沒有聽她說話,搖頭打斷道:“別說了,素芳,這是我自己選擇的路,我不會再改了。”
說完轉身就要走,走了兩步忽地停下,背對著林素芳。
“素芳,我還是叫林花,梨花這名字,我……不喜歡。”
最後一句話說完,林花往家的方向衝去,頭也不回,即便摔倒了也沒有停下。
而在她身後,漸行漸遠的林素芳像碎片一樣分散。
蜘蛛絲上的薑遙解開了心中的疑團。
為什麼詭域裏的林素芳會變成一口死氣沉沉的枯井,為什麼她會選擇成為河神的新娘。
她改變過的。
改變林花的命運。
但最後結果,是絕望的。
選擇留下的林花,跳河自殺。
變成詭怪、以另一種方式活下來的林素芳,無休無止地重複著悲慘的一生。
她們的命運,早已注定。
村寨上空密密麻麻的蜘蛛絲,就像枷鎖,將她們束縛在其中。
黑玫瑰看了兩遍,差不多看明白了,苦惱地道:“她和林素芳說,決定留下來嫁給劉老爺享榮華富貴,那為什麼又要跳河自殺?”
若不是親眼看到林花從花船上跳下去,黑玫瑰都真以為是船太晃,她不小心掉下去的。
既然已經選擇留下,為什麼又要放棄生命?
黑玫瑰想不明白這件事。
薑遙道。
“她不是選擇留下,而是選擇赴死。”
林素芳和林花兩人,都在為彼此著想,且希望對方能活下去。
顯然,結局是兩個人到最後都沒能活下去。
薑遙:“我已經知道怎麼離開這個噩夢了。”
陷入沉思的黑玫瑰聽到這句話,慢吞吞爬了過去,問道。
“怎麼離開?”
薑遙闔上眼,思緒一動,身體從蜘蛛變成了林素芳的樣子。
蜘蛛絲上的黑玫瑰看到這一幕,瞳孔微縮,滿眼不可置信。
薑遙解答了她的疑問:“你將自己想象成林花母親的樣子。”
黑玫瑰學著她閉上了眼,絞盡腦汁地想象著,想了半天,依然是蜘蛛樣子。
“抱歉,我做不到。”
她有些尷尬地說。
薑遙也不意外。
這是林花的噩夢世界,薑遙之所以會變成蜘蛛,是因為她和黑玫瑰從未出現過,所以安排成蜘蛛的身份。
但是,夢境是模糊的,人是很難操控夢的,當然也有少數人,能夠操控夢中事物。
從支線任務可以看出,這裏既是林花的噩夢,又是真實發生過的事。
便會遵循著事件軌跡而發展,無法逆轉和改變。
無意踏入林花噩夢中的薑遙,隻要稍稍代入林素芳的想法,便能改變自己的身份。
相對的,黑玫瑰要想從蜘蛛變成林花母親,就必須真正代入母親的想法。
黑玫瑰感情淡薄,和她人一樣,是冷血動物,自然是無法代入其中的,所以無法變成其他形象。
黑玫瑰聽到這裏,不由道:“噩夢無法逆轉和改變的話,那你變成林素芳也沒有用啊。”
林花到跳河,都沒見到林素芳。
今晚這次見麵,便是她們的最後一麵。
薑遙往林花的家走去,邊走邊道:“真實發生的事當然無法時空逆轉改變,但這是噩夢,是可以改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