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這條守則,還有幾條守則。
其中一條是:
【請勿相信任何人,任何‘物’!!】
任何人能理解,隻是後麵的任何‘物’打上了單引號,很難不讓人多想,這條守則薑遙也用洞悉書測過真假,是真的守則。
而且從薑遙這段時間的遭遇,也能驗證這條守則的真實性。
蒙騙他們的茅屋,更像巨大的‘豬籠草’,進去的人精神都會受到影響,最後死在其中。
肉塊可以變成任何樣子,包括他們熟知的人和物。
若他們先一步找到這條守則,也許就不會中圈套,走進死路。
但薑遙也很清楚,難度越高的詭域,規則越難找。
她之所以能得到這些守則,也是因為進了母胎之中,建立在險些死在裏麵的情況下,最終找到紅色眼珠,千辛萬苦獲得的。
他們想要獲得守則,除非運氣值高,否則是不可能的事。
除了這條守則,還有——
【請注意,‘它’絕不會偽裝成女性。】
這也是一條真守則。
薑遙不由想起,在血腐林裏,剛見到阿秀時的場麵。
阿秀僅看了她一眼,便認定她不會是壞人,毫無隱瞞、卸下所有防備地告訴她有用信息。
到底是因為各個村落視女性為牲畜,而她正好又是女性,阿秀才會信任她,還是說,‘它’不會偽裝成女性?
而‘它’不難猜,是變成茅屋的肉球,也是血腐林遍布的肉塊太歲。
除此,目前而言,這條守則很有用,至少能排除全部女性,阿秀也能排除掉。
剩最後一條守則。
【如果聽到嬰啼、或是看見嬰孩,請一定要輕柔抱起來,給它取名,輕輕親吻它的臉龐!怨嬰會尋找屬於它們的母親!】
這是其中最長的守則,也是唯一的一條假守則。
一般高難度詭域,找到的規則大多是假的,薑遙得到的這些守則,大多是真的,隻有一條是假的。
原因很簡單,這並不是輕易得到的,而是她拚了命才獲得的,真假呈現九一開,對玩家還算友好。
這最後的守則,明眼人都能看出有問題。
薑遙見過金太歲,半截身體是嬰孩,下半截連著肉塊,還見過長在肥胖雪白蛆蟲上的嬰孩臉……
即使沒得到這條守則,她也清楚,在這個詭域裏,嬰孩是最危險的。
到此,這是他們拚死得到的幾條有用的守則。
對於聞無行,薑遙把守則謄抄在白紙上,最後一條改成真守則,塞進他手心,然後加快腳步,跟上阿秀的步伐。
正時刻注意著山路兩側蠕動白點的聞無行手心多出一物,愣了幾秒,拿出來一看,當看清上麵的信息後,嘴巴張大,震驚地看向薑遙的背影。
張口想要說兩句,最後還是忍住了。
上麵寫得很清楚,是她刺穿紅色眼珠,從母胎裏出來,得到的守則。
而上麵的真實性,她也能保證。
聞無行雖不知道她是用什麼保證的,但還是選擇相信紙條上所寫的守則。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莫說薑遙,連聞無行也有。
沒必要撕破那層薄膜,刨根問底去追問秘密。
他母親告訴過他,無論是多親近的人,彼此之間也不能做到坦誠相待,否則會很疲憊,對自己也對別人。
看了一遍遍,聞無行將守則記在心裏,然後塞嘴裏咀嚼咽掉。
紙幹巴巴,不好咽,他噎得直翻白眼,手握拳捶了錘胸口,才總算咽了下去。
這一幕剛好被曲小彤撞見,她小眉頭皺了皺,快步走到薑遙身邊,小聲咕噥道,
“那個人發癲了,在吃紙。”
聽到這句話的聞無行:“…………”
要不是小鬼是薑遙養的,他真想拿出銅錢劍,一劍劈了她。
下山路很長,晨早山裏霧氣濃重,在樹梢末端凝聚水珠,滴滴答答,霧裏浸著寒意,仿佛能滲進四肢百骸中,骨頭縫都冷。
越往前走,阿秀越焦慮,好幾次腳軟摔倒,一旁薑遙托著她的手臂,穩住了她的身形。
“要不要歇一會兒?”
阿秀搖頭,強撐出一抹苦笑道:“沒關係,必須天黑前到村子的。”
至於為什麼要在天黑前到達病村?阿秀不說,薑遙也知道。
縱使是現實裏的山林,常有猛獸出沒,晚上進林子,也容易遭遇危險,遑論這還是詭域世界。
從早上走到下午五點左右,薑遙終於隱約看見了村落。
樹木栽種的密集,不像他們之前見到的枯樹,眼前的樹木枝葉繁茂,樹幹粗壯,紮根在地底,盤根錯節。
樹枝上垂落一條條藤蔓,陰影重,看著厚密,而那些夯土屋子建在樹林之中,地勢並不平坦,高低起伏,透過夕陽灑落的橙紅光線,能看見建高地勢的夯土屋頂冒出尖。
天黑得很快,等他們到了村口前,大半昏黃被黑暗吞噬,僅剩一些淡光,仍然昏暗,溫度也降了下來,垂動樹梢的風發出簌簌聲響。
“就、是這裏了。”阿秀太焦慮,也太恐懼,聲音變了調般氣息不穩,細若蚊呐,手心的紫灰因為握得太緊,從指間溢出,灑落在地上。
聞無行覺的冷,而且還聞到一股油膩醃製物的味道。
讓他想起來,老家阿婆每年都要曬的雞鴨、臘肉臘腸。但他現在聞到的味道,比阿婆曬的那些東西,都要油膩、還混著很濃的腐臭味。
反正味道挺複雜的,他很不喜歡。
他抬起手捂住鼻子,嫌惡地掃視著四周,觀察林裏的情況。
這一看著實把他嚇一大跳,幸好做了心理準備,否則肯定要叫出聲來。
薑遙比他還早看見樹林裏的情況。
遠處看懸在樹梢上一條條的藤蔓,實則是倒吊在樹上的幹屍,一具又一具幹屍水分被抽幹,皮肉骨頭曬得醃製臘狀,頭顱在下,末端浸出黏膩的油。
從底下土地浸油的程度,能看出吊了很長一段時間了。
阿秀個子矮,要仰頭才能看到,沒等她仰頭,後頸一痛,熟悉的暈眩襲來,一句話沒能說出來,便暈了過去。
薑遙扶住了她往下墜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