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
黑貓有薑遙當肉墊,沒有摔傷。
薑遙被阿冬攙扶著起來,揉了揉摔疼的屁股,第一時間便發現不對勁。
她目光穿過漆黑的夜落在不遠處潛伏的幾道身影上,眯起了眼。
“你受了傷?”
阿冬搖了搖頭,手臂傷口已經好了,隻是袖子劃破口子,破破爛爛掛在手臂上,浸染在衣袖裏的血液凝固幹涸。
薑遙看了眼時間。
夜晚十一點四十九分。
快到零點。
更恐怖的危機即將到來。
“走。”薑遙一手攥住了阿冬的手腕,一手抱著黑貓,朝著與段程相反的方向跑。
段程隻能眼睜睜看著到手的肥羊逃走。
他沒想到布置的天衣無縫的殺局會被一個替身娃娃破解,更沒想到薑遙能平安從地窖裏出來。
“老大。”身邊玩家聲音顫抖,提醒道:“快到零點了。”
這幾個晚上都在外麵的段程深知零點後的可怕,氣得險些咬碎牙齒,恨恨地道:“回!”
《吳橋雜技團》副本探索主線等同於找死,段程就沒想過要探索,他唯一目的,就是殺死阿冬,掠奪她的天賦。
阿冬沒了一直守護在身邊的政府軍隊,隻有薑遙一個人。
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另一邊。
疾步遠離江潭村,往山裏跑的薑遙腦子也沒空閑著,思索著囚禁在地窖裏王婉所說的話。
‘幫幫小紅。’
小樹失去意識前也說了這句話。
小紅怎麼了?怎麼幫?
薑遙隻看了王婉一半的記憶,還有一半沒有看到。
當時情況,無法再繼續看。
王婉是故意激發陰氣鬼化打斷她的。
至於為什麼打斷?恐怕是因為時間不夠。畢竟零點後,敲鑼打鼓的隊伍就會出現。
‘哐當——’
跑入山林裏的薑遙遠遠聽見江潭村的村口那邊傳來的敲鑼聲響。
她步伐一頓,站在高處,透過密密匝匝的樹林,深色瞳眸裏倒映著若隱若現的幾縷光線。
懷裏黑貓隔得老遠,仍然能感受到那群隊伍帶來的、濃稠洶湧的陰煞之氣,毛發豎起,身體顫了顫,喵喵幾聲催促她趕緊逃。
薑遙回過神來,繼續往山上跑。
剛跑兩步,阿冬忽然停下,扯了扯她的衣袖,隨即指著不遠處的捕獸陷阱。
那處陷阱藏得很隱秘,布置密集,皆是針對老虎、豹子這種大型動物的捕獸夾。
不僅僅如此,除了捕獸夾,還有往下挖了二十來米的深坑,表麵鋪著一層枯葉雜樹枝作為掩蓋。
慌張逃跑的人很容易中招。
一路走來,半隻野獸都沒看見。而且陷阱布置得如此密集,對付野獸不至於,倒像是對付從村子裏逃跑的人。
結合王婉逃跑的記憶,薑遙更確定心裏的想法。
這就是江潭村的村民用來對付拐來的人。
拐進村子裏的不止王婉,還有很多受害者。
薑遙避開那些陷阱,往前走了一百多米,看到了一片墳場。
葬著一個個土包,連碑都沒立,成了一座座孤墳。
阿冬踩到了什麼,低頭一瞧,瞳孔緊縮,輕抽一口氣。
是一隻伸出泥土的白森森手骨。
看似墳場,實則是亂葬崗。
“有上百個了。”薑遙目算了一遍,平靜地說。
上百個墳包,埋葬著無名無姓的人。
阿冬麵色凝重,難以想象,這些埋在這裏的人到底遭遇了什麼……
“給。”薑遙從背包拿出鐵鏟,遞給她一把。
阿冬兀然愣住。
薑遙解釋:“挖墳,都挖出來。”
說完,她就開始幹活。
阿冬深吸了口氣,握緊鐵鏟,跟著一起挖。
黑貓沒進【契約】裏,跳到一棵樹上,給她們望風。
挖了近五個小時,所有骸骨都被挖了出來,擺在旁邊地麵上,一排排整理羅列著。
阿冬挖得氣喘籲籲,本來口罩就戴得厚,氧氣不足,她隻能摘下兩個口罩,留一個戴著。
大半都是薑遙挖出來的。
她挖墳太熟練,又不傷到骸骨,又能整理收集全部骨頭。
像是專業挖墳人,看著阿冬、以及直播間觀眾目瞪口呆。
【遙姐,你還有什麼是不會的啊?】
【又會開車,餐廳打雜也會,切肉剁骨更是一把好手,挖墳還這麼熟練……主播進驚悚副本前是做什麼的啊?我好好奇。】
【大多是小孩骸骨,臥槽這村子專門販賣人口啊?】
【除了小孩骸骨就是女性骸骨,真該死啊。】
分辨男女,最有效的辦法就是通過骨盆分辨。
上百具骸骨,有徹底腐爛完隻剩白骨的,還有一些正在腐爛的屍體……
阿冬腦袋一陣轟鳴,難以置信地看著這一幕。
太年輕了,大多骸骨都太年輕了,年齡最小是2歲。
薑遙挖到鐵鏟耐久都沒了,斷成兩截報廢,丟到一邊。
眼前屍骸,驗證了她心中的猜想。
天色在這一刻亮起。
副本新的一天來臨,破曉微光灑落在森森白骨上,鍍上淡淡一層光暈。
薑遙買了一塊白布,將所有屍骸蒙住。
她道:“下山。”
阿冬打算重新埋葬他們。
薑遙道:“還不知道他們的名字。”
阿冬驀然抬眼,怔然地看著她。
隻聽她接著說:“等知道名字再埋葬。”
阿冬眼睛驟紅。
阿冬明白她的意思。
若知曉名字立碑,他們就不會變成孤魂野鬼。
走下山,重新回到江潭村,遠遠的,她們便聽到吹嗩呐、敲鑼打鼓的聲音。
與半夜聽到的不一樣,這是辦喜事奏響的囍樂。
薑遙和阿冬回了一趟家,洗了把冷水臉,在衣櫃裏找了身比較喜慶的衣服,換上離了家門,往辦喜事的何建強家裏走去。
還沒到門口,便看見一張張鋪著紅布的圓桌擺在外麵,全村的人都來參加喜宴,圍著桌坐滿。
正幫忙張羅著喜宴的郭嬸看到她們,抬手招了招。
“先生,囍席快開始了,你們跟新郎新娘子坐一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