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房他……”小美似是猶豫了下,“沒把我們忘了麼?”
葉安安抬起她的頭:“說什麼傻話?子房一直想來接你,每天茶飯不思地擔心你們。對了,身體好些了麼?”
“嗯,早就養好了。”小美站直身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起來。
“我看看,”葉安安認認真真把小美從頭到腳看了一遍,“不錯,長成大姑娘了,變的更漂亮了!”一句話說的小美羞紅了臉。
“葉姑娘,你也變的更美了。”一直站在一邊的張米已經不再是那個蹦蹦跳跳的小書童,由衷地誇讚起了葉安安。
“你呀,長高了這麼多啊,乍一看都不敢認了!”葉安安發現張米已經比自己高了一截了,發髻也改了梳法,不由得想起在下邳初見時那個多嘴卻可愛的書童,“時間過得真快啊,都兩年沒見你們了。”
“是呀,兩年時間,很多事情都變了。”張米有些惘然地望著葉安安,後者心裏一驚:“小米果然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他知道我和張良之間發生的事了麼?”不覺間,自己的心中也湧起一陣蒼涼蕭索的感覺。
親人故舊全部平安找到,葉安安心中安慰,聽說韓信已經派人向劉邦傳了捷報,不由得歡欣雀躍,隻等著劉邦下令,大家一起回去。
劉邦的嘉獎令在預期的三日後到達,內容卻有些出乎大家預料。
傳令兵把詔書呈給韓信,韓信看完眉頭蹙了起來,揮手讓傳令兵離去,把詔書遞給葉安安,後者展開一看:“捷報傳來,三軍振奮;著韓大將軍率主力兵士押解魏豹一幹人等回滎陽,並有封賞;著安意侯率其餘兵士在安邑做好安撫穩定工作,並安頓魏國宗室婦女,擇機再行封賞。”
葉安安一陣詫異:“這是什麼意思?”
韓信思考了下:“字麵上是沒有什麼問題,我回去增強兵力,或者繼續攻打其他小國;你留下安撫民心,安頓宗室。但隻怕此事並不簡單。”
葉安安聞言心情微感沉重:“是不是漢王懷疑到了你我之間的關係?會不會,是陳平……?”
“嗯,”韓信點點頭,“他沒少進讒言,隻是漢王一直信任他。何況你我之事,終是隻能瞞的了一時……”
葉安安沉默。是啊,這種事情,怎麼可能瞞的久。
“安安,不要擔心,”韓信將她摟在懷中,“回去以後,我直接向漢王陳情,請他給你我賜婚。”
“啊?賜婚?”葉安安又驚又喜,還有些複雜難陳的味道。
“嗯,安安,雖然說亂世朝不保夕,但我韓信早已下定決心,今生非你不娶。如果你不嫌棄我是個命在刀上走的人,如果你願意接受我一輩子的照顧,就答應我,好不好?”
“我……”心中無數個聲音在催促她:“快答應快答應,他是多麼愛你的一個人,你也很愛他,不是嗎?”可是另有一件事讓她總覺得肩上像壓了塊石頭。
“重言,我怎麼會嫌棄你?”望著韓信明亮的雙眸,葉安安心中一陣痛楚,“可是,有一件事我現在還沒有能力做到,甚至我師父,也還需要再行修煉才能確定可不可以。但是這件事不確定,我就覺得對不住你,沒辦法當成沒事人一般和你過下去……”
“什麼事?我來幫你們!”韓信焦急地說。
葉安安搖搖頭,心中是難言的傷感,你怎麼能幫得了我?這本就是要改變你命運的事情啊……
“是我還不夠強大麼?”韓信有些挫敗又有些心疼地望著葉安安的眼睛。
葉安安繼續搖頭,恰恰相反,就是因為你太強大了……
“重言,答應我一件事,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要主動要求封王好不好?”
韓信迷惑地看著她。
“能不能,不要問我為什麼?”葉安安覺得自己說話有些困難,她總是不想告訴韓信太多,希望他能簡單快樂的活著。
韓信迷惑的表情一掃而光,深深地點了點頭:“安安,我聽你的。”眸子恢複了明亮:“隻要你也喜歡我,發生什麼事我都不會怕,有什麼危險我都會在你身邊保護你,無論什麼事,我們一起麵對!安安,相信我,好不好?”
葉安安看著韓信堅定的眼神,嘴角重新漾起快樂的笑意:“好!”
四日後,韓信回到滎陽,讓他始料未及的是,劉邦已經回了關中,留下來迎接他的隻有張良。
張良安頓好隨韓信一起回來的小美和張米,匆匆趕道韓信營帳向他表示謝意。韓信擺擺手,劈頭就問:“關中出了什麼事?”
張良搖搖頭:“事有不協,似乎陳平發現了什麼證據,漢王已經知道你和安安的關係了。我本想掩飾一二,他已經不相信了。”
韓信皺著眉頭:“還是比預計的時間來的早啊,那他回關中是什麼意思?”
“此前項羽久攻滎陽不下,居然想出一個狠辣主意,要在陣前烹了劉太公,漢王雖然機智應對了過去,可不敢肯定此事會不會重現,就想幹脆先避避風頭,此處由我代掌。”
“該磊落時不磊落,該果斷時不果斷,虧他還自封為霸王。”韓信輕蔑地笑笑,“那漢王有沒有留下什麼指示給我?”
張良點頭,自懷中掏出一塊折疊甚好的布帛,正是劉邦留下的詔書。
韓信行禮接過,詔書的大部分內容還是誇讚他滅魏一戰天縱奇才、居功至偉,此後必將重賞雲雲。轉折的話隻有兩句:就地休整,五日後,增兵三萬,由張耳輔助,率部北進。
“老狐狸啊……”韓信暗暗心想,卻也提不出什麼大的不滿,這本就是他在攻打魏國前給劉邦出的主意。隻是把自己和葉安安越拆越遠,卻是他此前沒有想到的事情。這也正是劉邦手段高明的地方,韓信雖然無奈,卻仍然未曾懷疑劉邦的用心。若不是因為葉安安,他又怎麼會對這位自己的伯樂有什麼意見呢?而且他也希望多立戰功,提高自己的地位,讓劉邦感覺到自己的不可或缺,從而保護葉安安,當然,最好的結果就是,爭取讓劉邦盡快賜婚給自己。想到這,韓信不再猶豫,對張良道:“我走後,希望你能幫我照顧好安安。”
張良知道他的所指,鄭重地點了點頭。
三日後,韓信與張耳率大軍出發。
在一年不到的時間裏,韓信北擊破代,東進滅趙,又不費一兵一卒讓燕國投降。早已是聲名遠播風光無量的漢軍第一名將了。漢三年六月,劉邦微服入其軍中,封韓信為相國,收集沒有調到滎陽的趙兵去攻打齊國。
而此時,韓信已經將近一年沒見過葉安安和劉邦了。聽張良傳來的消息,葉安安一直被劉邦留在河東郡,而葉安安希望釋放薄姬的上書罕見的沒有得到一向仁愛的漢王的首肯。他心中略感不安,本想向劉邦請旨賜婚,卻又仍擔心砝碼不夠;待聽到攻齊的命令下達,他又決定等到攻下齊國向劉邦請功的時候再提。
他不知道,張良也不知道,此時的葉安安和薄姬,已經基本處於被軟禁的狀態。
韓信出發不久,張良便派人給葉安安送了信,葉安安很快便想到了假齊王一事,她焦急地想要離開河東郡去找韓信商量辦法。卻沒料到,陳平的親信帶著劉邦的親筆密旨趕來,不但接管了自己手下的全部事務,更是把自己也軟禁在薄姬一家所在的宮中。甚至連她擅禦風術都響到了,以劉邦的名義賜給了她兩串帶鈴鐺的腳環,這下別說飛了,走起路來鈴鐺都叮叮當當響個不停,想要離開監視人的視野簡直比登天還難。
葉安安表麵上雲淡風輕,心中卻極為焦慮。她知道劉邦不會對自己怎麼著,卻擔心陳平會不會借機為他那死了的兄弟報仇,畢竟她在上一世的媒體上經常看到些“躲貓貓”一類的死法。所以隨身帶好防身匕首,隻是擔心因為自己連累了薄寧一家,所以也沒有想辦法逃走。
那薄寧何等聰慧之人,雖然葉安安還裝出一副輕鬆的樣子,她卻是早就察覺到了事情的異樣。某日晚上,她故意又把葉安安拉到自己房中說知心話,葉安安會意,告訴跟隨著的侍衛道自己今日便睡在薄寧屋中了。那兩個侍衛因為習慣了她們經常如此,也痛快的答應了,守在院中。
進的屋去,薄寧示意葉安安坐下,笑著道:“妹妹,最近我畫了幾幅畫,你且幫我看看。”卻從枕下拿出一個剪刀。
葉安安不解地望望薄寧,看到她焦急的眼神,忙順意應道:“好的。”
隻見薄寧拿起剪刀,卻蹲到葉安安身前,低聲道:“不要出聲,我給你把鈴鐺解下,你從後窗走。”
葉安安一把拉住她的手:“姐姐!”
薄寧抬起頭,急切道:“你與韓大將軍情投意合,但現在你已被軟禁近一年,韓大將軍都沒有任何消息。看來,是他不知道你這邊的情況,而那漢王又切斷了你倆的聯絡方式,很明顯是不想讓你們在一起了。姐姐知道不能和心愛的人在一起的滋味,也知道韓大將軍對你的一片心意,所以,你快快去尋找他,你兩個在一起了,漢王就沒有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