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良猶豫了下,“隨我進來。”
葉安安沒有多想什麼,跟著張良進了營帳,營帳裏空無一人,透著一股冷清和蕭索。
張良轉過身來,凝視著葉安安:“安安,我早上趕回營中,立刻去見大王,大王他喜出望外,立刻派人去叫你,對著我誇讚了你半天,還忍不住說了一句話。”
葉安安且驚且奇:“什麼?”
“大王說,如果不是我先遇到你,他一定不會封你做葉侍詔。”
葉安安隻覺晴空一聲霹靂一般,呆愣在那裏。
張良沉吟了一下,複道:“他這麼說我才知道你沒有告訴他我們現在的關係,我想我大概明白你的心性,為了避免給你造成困擾,我自作主張隱瞞了他,後麵還擁抱了你,希望你不要介意……”
“子房……”葉安安又感動又愧疚,“我怎麼會介意,隻是,這太難為你了……”
張良看著眼前原本和自己那般親密的女子,現在雖然相對而立,兩顆心卻終於還是有了距離了,他心中一陣酸澀:“安安,是我對不起你,我多麼希望,能為你做的更多一點。”
葉安安抬起頭:“不是的,子房,沒有誰對不起誰,我們現在這樣不是也很好嗎?”
張良臉上浮現出笑意:“說的也是,這麼久不見,你過的可好?”
“我……很好,”葉安安心中猶豫了下,雖然要考慮張良的感受,還是決定爽快的說出實情,“韓信他一直照顧我,對我很好……”
“韓信……”張良沉吟片刻,有些艱難地問道,“你們,是在一起了嗎?”
葉安安輕輕地點了下頭,這種事情,還是早點讓他知道更好吧。
張良隻覺得心中一陣鈍鈍的疼痛,沉默良久,蒼白的臉上終於還是現出了淡然笑意:“有人照顧你,就好。”
葉安安看到他眼睛裏揮著不去的柔情,忙笑著化解略帶尷尬的氣氛:“其實,也是昨天才剛剛確定雙方心意的,所以,還沒什麼人知道,漢王也沒有看出來。”
張良點點頭,猶豫了下,叫道:“安安。”
“嗯?”
“你們準備公開你們的關係麼?”
葉安安糾結地抬起頭,“我們還沒有商量過,不過現在我也有些煩惱,不知道是公開好,還是不公開好。”
她沉浸在愛情的喜悅裏,卻不知道這份感情一旦公開,對她,對韓信,會有怎樣的影響。她又怎麼不知道劉邦露出的對自己的那些看似不經意的好奇,何況他都能對張良說出那種話來;而韓信雖然拜了大將軍,卻還沒有機會一展才華,如果在這個時候被劉邦記恨上,會不會更推動他向著悲劇的結局再進一步?
“安安,”張良沉靜地看著她,“我的建議,還是先維持現狀吧。”
“可是……”她腦子裏一團亂麻,需要有個人來幫她理一下。而適時出現的張良,頭腦冷靜,正是那個合適的人選。可是,如果真的選擇不公開,繼續讓別人誤會自己和張良之間仍然有關係,對韓信不公平,對張良,更不公平。
“安安,我知道你在猶豫什麼。”張良冷靜地陳述自己的想法,“可是,現在隻能兩害權衡選其輕不是嗎?我知道韓信已經被拜了大將軍,我也知道這是他應得的肯定,可是現在畢竟他羽翼未豐,既沒有什麼豐功偉績,又沒有真正的兵權,如果漢王雷霆一怒,他又能怎麼樣?他本該成為治世之能臣,如果就此失去大展宏圖的機會,是多麼可惜?何況現在正是楚漢爭奪天下的關鍵時期,正當用人之際,漢王與大將軍之間出現隔閡,確實不是什麼有利的事情啊。”
張良繼續說著,葉安安默默地坐在那邊,許久之後,輕輕地點了下頭。
“我會在乎這些麼?”
當晚,當葉安安趁著夜幕來到韓信營帳,把自己和張良商量的計劃和盤托出告訴了韓信後,後者的反應卻是不屑和屈辱,“我要和心愛的人在一起,還要讓全天下都知道,對我來說,這便是最頭等要緊的事情,這有什麼錯?”
憤憤地扭過頭來,卻看到葉安安目光炯炯地盯著自己,一張俏臉上寫滿了驚訝和嬌羞。乍一看過去,心理素質極為強大的韓信也不由得有些心旌搖蕩,隨後又有些心虛於葉安安的反應,輕聲道:“怎麼了?”
葉安安卻是笑的臉上都能掬起一朵花來,抿著嘴巴不肯說話。
韓信回憶自己是不是說錯了什麼,幡然醒悟到了“心愛的人”四個字,饒是他一向臉皮比較厚,也不禁麵紅耳赤了:“咳,聽重點,你要聽重點,這件事,我不想藏著掖著的。”
葉安安早有準備,知道跟他來硬的肯定不行,也不著急,笑道:“要考慮長遠,你也不想我被人搶走呀。”
“我當然不想,我知道你們怎麼產生的這個想法,那人對你的態度我早就注意到了。我隻在乎你的想法,隻要你願意,天涯海角我帶你去,歸隱山林也未為不可,所以,不要總想著為了我犧牲自己什麼。要知道,對於我來說,沒有什麼比你更重要。何況,”韓信輕歎一口氣,眼神明亮地望著葉安安,“我不想欠別人人情,尤其是張良的。”
“我也不想啊,”葉安安又感動又無奈地笑,“但是很多事,不是率性而為就能解決的。”
“安安,你都在想些什麼?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你隻要負責開心,別的事情都交給我,好不好?”韓信伸出手,把葉安安圈在懷裏。
葉安安隻覺得眼眶一熱,活了這麼大,從來沒有人跟她說過這種話。那一瞬間她好想時間就定格在那裏,自己就永遠偎依在這個溫暖的懷抱中,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怕,可是,可以嗎?
第一次,因為自己知道曆史,她難過了,茫然而又心痛地抱緊韓信:“重言,我跟你說過,我有一個秘密。”
韓信點點頭,把她抱得更緊。
“其實,有一些事,我一直沒有告訴過你,還有這的所有人,不是我不想說,隻是,怕嚇到你。我隻是希望你,在不能理解的時候相信我,在不能接受的時候原諒我,好不好?”
她緊張地等待著,韓信卻幾乎沒有思考便點了點頭:“我都相信你,什麼時候都不會怪你。”
葉安安的淚水不受控製地湧了出來,她一把抹掉眼淚,換上輕鬆的微笑,抬起頭望著韓信:“你就這麼信我?”
“嗯。”韓信大大的眼睛暖暖地看著她,滿眼的寵溺,“隻要你願意留在我身邊,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你對我太好了,”葉安安輕輕倚靠在他的懷裏:“那麼,這次,你能不能聽我的?”
韓信的嘴角漾起一抹幸福的苦笑:“你個鬼丫頭。”
“答應我嘛,好不好?”
“嗯。”
葉安安沒想到韓信立刻答應了,驚異地抬起頭:“你不是哄我吧?”
韓信無奈地敲她一個爆栗:“你連美人計都使了,我當然淪陷了,哪還能哄你。不過,”他有些羞澀又很無賴地說,“我不許你和張良太過親密!”
“當然不會啦!”葉安安摸著被鑿了爆栗的額頭,憤憤地說,“你還說會好好疼我的,怎麼就敲我的頭?”
“這,這也是疼你知不知道?”韓信外厲內荏地找借口,葉安安卻主動想到了“打是親罵是愛”的說話,忍不住也喜滋滋地抬起手來……
可惜韓信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手,溫柔地按在自己左胸前:“打這裏!”
“為什麼?”葉安安詫異地歪著腦袋。
“這裏最疼你。”
葉安安隻覺得心裏麻酥酥的,忍不住道:“你現在怎麼這麼油嘴滑舌啊?”想想剛認識韓信的時候,這人話很少的呀,而且說話總是句句帶刺,何曾像現在這般蜜裏調油,把葉安安這種最愛花前月下小浪漫的人迷惑的幾近暈倒,這人自從和自己談了戀愛變化還真是大啊……
韓信卻故意繃起臉,一副無奈的樣子:“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你說誰?”葉安安氣急敗壞,“我才不這樣呢,我看你是原形畢露。”
韓信繃起的臉上風雲變幻,忽然咧開嘴,露出了一排整齊的牙齒。
葉安安驚訝地發現,當韓信笑起來的時候,不但滿臉陽光,甚至還露出了難得一見的頑皮。他是全軍仰視的大將軍,也隻是個二十出頭的大男孩。他是偉岸倨傲的英雄,也是心中隻深愛自己一個的癡情男子。
葉安安心中迅速被柔情充盈,想想自己何德何能,居然被韓信和張良這兩個世間難得的男子深深愛著,照顧著,甚至願意為了她委屈他們自己……她滿心裏是對上蒼的感恩,感謝它給了自己第二次生命,而且這次生命又是如此的多姿多彩……
吵吵鬧鬧中,葉安安原本預計比較麻煩的問題就這麼圓滿解決了,韓信同意暫不公開二人關係,盡量控製見麵次數,外人麵前全部公事公辦,雖然,這種事情,還是很難瞞住的,但是也隻能瞞得一時是一時了。